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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
【传】
【原文】
17.1 十七年春[1],卫侯为虎幄于藉圃[2],成,求令名者而与之始食焉[3]。大子请使良夫。良夫乘衷甸两牡[4],紫衣狐裘[5]。至,袒裘,不释剑而食[6]。大子使牵以退,数之以三罪而杀之[7]。
【注释】
[1]十七年:鲁哀公十七年当周敬王四十二年,前478。
[2]虎幄:刻有虎纹的木屋。藉圃:卫国园圃名。
[3]求令名者而与之始食焉:找一个名声好的人一起在木屋中吃第一顿饭。令名者,有好名声的人。
[4]良夫乘衷甸两牡:浑良夫乘卿车。衷甸,大夫之车。两牡,用两匹公马为服马。牡,公马。按,庄公曾许良夫乘大夫之车。
[5]紫衣狐裘:紫衣,君王的服色。按,浑良夫居功,车服等都有僭越。
[6]袒裘,不释剑而食:袒裘、不释剑表现出在君前不敬。袒裘,敞开身上皮袍。按古礼,中衣外加裘,裘外加裼衣,裼衣外加朝衣,浑良夫只能袒朝衣露裼衣,如今他竟自袒至裘衣,露中衣,是大不敬。不释剑,不解下佩剑。古礼非特别恩准,臣见君必须解下佩剑。
[7]大子使牵以退,数之以三罪而杀之:本段应和上年《传》末句连读。三罪,指紫衣、袒裘、不释剑。
【译文】
鲁哀公十七年春,卫庄公在藉圃建造虎幄,落成后,寻求有好名声的人与他在这里吃第一顿饭。太子请让浑良夫来。浑良夫乘坐由两匹公马拉着的衷甸车,穿着紫衣狐裘。到达后,敞开狐裘,没解下佩剑就吃起来。太子派人把他拉下去,数说了他的三项罪名就杀死他。
【原文】
17.2 三月,越子伐吴,吴子御之笠泽[1],夹水而陈。越子为左右句卒[2],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进[3]。吴师分以御之。越子以三军潜涉[4],当吴中军而鼓之[5],吴师大乱,遂败之[6]。
【注释】
[1]笠泽:江水名,今江苏、浙江南面和吴淞江平行的一条江。
[2]越子为左右句(ɡōu)卒:摆开左右翼进攻。句卒,句曲迂回的军阵。
[3]鼓噪:击鼓呐喊。
[4]潜涉:偷渡过河。
[5]当吴中军而鼓之:越王率领的三军向吴国中军正面进攻。
[6]吴师大乱,遂败之:左右句卒分散吴军力量,然后越以三军攻吴中军,吴军败。
【译文】
三月,越王攻打吴国,吴王在笠泽抵抗,两军夹水布阵。越王分兵设左右队,让夜间左右队轮番出击,击鼓呐喊进攻。吴军分兵抵御。越王带三军偷偷渡河,对着吴国中军正面击鼓而攻,吴军大乱,越军便打败了吴军。
【原文】
17.3 晋赵鞅使告于卫,曰:“君之在晋也[1],志父为主[2]。请君若大子来[3],以免志父[4]。不然,寡君其曰‘志父之为也’[5]。”卫侯辞以难[6],大子又使椓之[7]。夏六月,赵鞅围卫。齐国观、陈瓘救卫[8],得晋人之致师者[9]。子玉使服而见之[10],曰:“国子实执齐柄,而命瓘曰:‘无辟晋师[11]。’岂敢废命?子又何辱[12]?”简子曰[13]:“我卜伐卫,未卜与齐战。”乃还[14]。
【注释】
[1]君:即蒯聩。
[2]志父:即赵鞅。
[3]请君若大子来:卫庄公新即位,晋国强使卫国来朝见。若,或者。
[4]免志父:免除国君责备赵鞅办事不周的罪过。
[5]不然,寡君其曰“志父之为也”:卫庄公如果不来,晋国国君会以为是赵鞅阻挡不让前来。其,将,恐怕。
[6]卫侯辞以难:以国内未安定加以推辞。
[7]大子又使椓(zhuó)之:太子疾在晋国使者面前诽谤卫庄公。椓,毁谤,告发。
[8]国观:国书之子。陈瓘:字子玉。
[9]得晋人之致师者:擒获晋军挑战者。
[10]子玉使服而见之:让俘虏脱去囚服,穿上原来的衣服再接见他。
[11]无辟晋师:意即齐国决心与晋国对抗到底。辟,同“避”。
[12]子又何辱:按,陈瓘有意放回俘虏,让他们传话,使赵鞅退兵。
[13]简子:赵鞅。
[14]乃还:陈瓘虚声恫吓,赵鞅畏惧,晋军退兵。
【译文】
晋国赵鞅派人告诉卫国,说:“国君您在晋国的时候,我是主人。请您或是太子来我国,以免除我的罪责。不然的话,我们国君将会说‘是赵鞅让卫国这样做’。”卫庄公以国内不安定为理由推辞了,太子疾又在使者那儿说庄公的坏话。夏六月,赵鞅包围卫国。齐国国观、陈瓘救援卫国,俘虏了晋国来挑战的人。陈瓘让被俘者穿上原来的衣服后接见他,说:“国氏掌握着齐国的实权,命令我说:‘不要避让晋军。’我岂敢废弃命令?哪里又用得着劳动您前来赐教呢?”赵鞅说:“我为攻打卫国占卜过,但没有为和齐国作战占卜过。”于是撤兵回国。
【原文】
17.4 楚白公之乱,陈人恃其聚而侵楚[1]。楚既宁,将取陈麦。楚子问帅于大师子穀与叶公诸梁[2],子穀曰:“右领差车与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马以伐陈[3],其可使也。”子高曰:“率贱,民慢之,惧不用命焉[4]。”子穀曰:“观丁父,鄀俘也,武王以为军率[5],是以克州、蓼,服随、唐,大启群蛮[6]。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为令尹[7],实县申、息[8],朝陈、蔡[9],封畛于汝[10]。唯其任也,何贱之有[11]?”子高曰:“天命不[12]。令尹有憾于陈[13],天若亡之,其必令尹之子是与[14]。君盍舍焉[15]?臣惧右领与左史有二俘之贱而无其令德也[16]。”王卜之,武城尹吉[17]。使帅师取陈麦。陈人御之,败。遂围陈。秋七月己卯[18],楚公孙朝帅师灭陈[19]。
【注释】
[1]恃其聚:依仗着粮草充足。
[2]问帅:询问统帅的人选。
[3]右领差车与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马以伐陈:右领差车与左史老曾辅佐子西、子期伐陈。差车,右领名。老,左史名。
[4]率贱,民慢之,惧不用命焉:统帅出身微贱,则将士轻视他而不服从命令。按,二人都是战俘,故曰贱。
[5]观丁父,鄀俘也,武王以为军率:观丁父是鄀国俘虏,楚武王起用了他。
[6]大启群蛮:征服蛮人各部。
[7]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为令尹:彭仲爽是申国俘虏,楚文王重用他为令尹。
[8]实县申、息:灭亡申、息,使它们成为楚国的县。
[9]朝陈、蔡:使陈、蔡二国来朝楚国。
[10]封畛(zhěn)于汝:使楚国的疆域直达汝水。
[11]唯其任也,何贱之有:用人唯才,不分贵贱。任,胜任。
[12]不:不容怀疑。,疑。
[13]令尹有憾于陈:哀公十五年,令尹子西伐吴,陈国却去慰问吴国,因此遗恨未消。
[14]天若亡之,其必令尹之子是与:上天有意灭亡陈国,必让子西之子继承父志。
[15]君盍舍焉:何不舍弃右领与左史。
[16]臣惧右领与左史有二俘之贱而无其令德也:右领、左史出身与观丁父、彭仲爽相同,但无二人那样的才德,不宜统率军队。
[17]武城尹:子西之子公孙朝。
[18]己卯:初八。
[19]楚公孙朝帅师灭陈:楚国灭亡陈国。
【译文】
楚国白公胜的动乱,陈国人倚仗自己粮草充足而侵犯楚国。楚国安定后,打算夺取陈国的麦子。楚惠王向太师子穀与叶公诸梁咨询将领的人选,子穀说:“右领差车和左史老都曾辅佐令尹、司马攻打陈国,应该可以任用。”叶公说:“这两人出身微贱,民众轻慢他们,恐怕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子穀说:“观丁父是鄀国的俘虏,武王让他当军率,结果攻克州、蓼二国,使随、唐二国顺服,领土大大扩张到蛮人各部。彭仲爽是申国俘虏,文王让他当令尹,使申、息二国成为我国的县,让陈、蔡二国前来朝见,疆土拓展到汝水。只要能胜任,微贱又有什么关系?”子高说:“天命不容怀疑。令尹对陈国有遗恨,上天要是灭亡陈国,那必定保佑令尹的儿子去实现。君王何不舍弃右领和左史呢?下臣担心右领和左史有观丁父、彭仲爽这两位俘虏的低贱而没有他们的才德。”楚惠王为此占卜,武城尹公孙朝吉利。于是派他带兵夺取陈国的麦子。陈国人加以抵御,被打败。便包围了陈国。秋七月初八,楚国公孙朝领军灭亡陈国。
【原文】
王与叶公枚卜子良[1],以为令尹。沈尹朱曰:“吉,过于其志[2]。”叶公曰:“王子而相国,过将何为[3]?”他日,改卜子国而使为令尹[4]。
【注释】
[1]枚卜:不告诉所卜何事,直接占卜。子良:楚惠王的弟弟。
[2]过于其志:占卜所示超过了让他当令尹的预定期望。志,期望。
[3]王子而相国,过将何为:令尹相当于宰相,超过了便将为王。
[4]子国:子西之子子宁。
【译文】
楚惠王和叶公为选任子良为令尹而占卜。沈尹朱说:“吉利,超过了对他的期望。”叶公说:“作为王子而辅助国君,超过了又会当什么?”过些日子,改为占卜子国让他当了令尹。
【原文】
17.5 卫侯梦于北宫[1],见人登昆吾之观[2],被发北面而噪曰:“登此昆吾之虚,绵绵生之瓜[3]。余为浑良夫,叫天无辜[4]。”公亲筮之,胥弥赦占之[5],曰:“不害。”与之邑,置之而逃,奔宋[6]。卫侯贞卜[7],其繇曰:“如鱼尾,衡流而方羊[8]。裔焉大国,灭之,将亡[9]。阖门塞窦[10],乃自后逾[11]。”
【注释】
[1]北宫:卫庄公的寝宫。
[2]昆吾之观:宫内的观,在北宫的南面。
[3]登此昆吾之虚,绵绵生之瓜:浑良夫以瓜的初生由小到大为比喻,说自己帮助卫庄公夺取君位。绵绵,不断的样子。
[4]余为浑良夫,叫天无辜:卫庄公本来与浑良夫盟誓,免除他的三次死罪,春天却以一时之事而杀了浑良夫,浑良夫因此对天鸣冤。按,这是庄公杀浑良夫以后心虚而做的噩梦。
[5]胥弥赦:卫国筮史。
[6]与之邑,置之而逃,奔宋:卫庄公给胥弥赦封邑,胥弥赦不接受,逃到了宋国。卫庄公无道,胥弥赦不敢说实话,于是不接受封邑而逃亡。置,舍弃。
[7]贞卜:用龟占卜。
[8]如鱼(chēnɡ)尾,衡流而方羊:说卫庄公像一条尾巴发红的鱼,横在水中彷徨。,通“(chēnɡ)”。浅赤色。衡,横。方羊,即“彷徉”,游移不定。
[9]裔焉大国,灭之,将亡:紧靠大国,将被灭亡。裔,边,靠。
[10]阖门塞窦:关门塞洞。
[11]乃自后逾:从后墙逃出。按,以上是贞卜爻辞,预示卫庄公不吉,将败亡。
【译文】
卫庄公在北宫做梦,见到有人登上昆吾之观,披头散发脸朝北边大喊道:“登上这昆吾的废墟,有绵绵不断生长的大瓜小瓜。我是浑良夫,向上天控诉我无辜遭殃。”庄公亲自卜筮,胥弥赦分析说:“没有妨害。”庄公赐给胥弥赦封邑,他没接受,而逃往宋国。卫庄公又占卜,繇辞说:“像鱼尾巴发红,穿过急流而犹豫彷徨。紧靠大国,兴兵来击,就将灭亡。关门塞洞,于是越过后墙。”
【原文】
冬十月,晋复伐卫[1],入其郛[2]。将入城,简子曰:“止。叔向有言曰:‘怙乱灭国者无后[3]。’”卫人出庄公而与晋平[4]。晋立襄公之孙般师而还[5]。
【注释】
[1]晋复伐卫:六月围卫没有成功,晋复伐之。
[2]郛:外城。
[3]怙乱:乘人之乱。后:后嗣。
[4]卫人出庄公而与晋平:卫国人赶走卫庄公,与晋国讲和。
[5]晋立襄公之孙般师而还:赵鞅立般师为卫国国君。
【译文】
冬十月,晋国又来攻打卫国,进入外城。将要进入内城,赵鞅说:“停下来。叔向有句话说:‘趁着别人内乱灭亡该国的人没后代。’”卫国人驱逐庄公而与晋国讲和。晋国立襄公的孙子般师后回国。
【原文】
十一月,卫侯自鄄入[1],般师出[2]。初,公登城以望,见戎州[3]。问之,以告。公曰:“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4]?”翦之[5]。公使匠久[6]。公欲逐石圃[7],未及而难作。辛巳[8],石圃因匠氏攻公。公阖门而请[9],弗许。逾于北方而队,折股[10]。戎州人攻之[11],大子疾、公子青逾从公[12],戎州人杀之[13]。公入于戎州己氏[14]。初,公自城上见己氏之妻发美,使髡之[15],以为吕姜髢[16]。既入焉,而示之璧,曰:“活我,吾与女璧。”己氏曰:“杀女,璧其焉往[17]?”遂杀之而取其璧。卫人复公孙般师而立之。十二月,齐人伐卫[18],卫人请平,立公子起[19],执般师以归,舍诸潞[20]。
【注释】
[1]卫侯自鄄(juàn)入:卫庄公被赶走,逃入齐国的鄄地。晋军一撤,又从鄄地返回国都。鄄,齐国地名。在今河南濮阳,距卫都帝丘不远。
[2]般师出:因回避卫庄公而出走。
[3]戎州:戎人所住的小乡村。
[4]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姬姓国何故有戎人?
[5]翦之:摧毁戎州村落并掠夺他们的财物。
[6]匠:木匠。一说即百工,工匠的统称。久:长期不休息。
[7]石圃:卫国卿士,石恶的侄子。
[8]辛巳:十二日。
[9]阖门而请:闭门请求议和。
[10]逾于北方而队,折股:爬越北墙,摔下来,摔断了大腿。队,同“坠”。
[11]戎州人攻之:戎人复仇。
[12]公子青:太子疾的弟弟。
[13]戎州人杀之:杀死太子疾、公子青。
[14]己氏:己姓戎人。
[15]髡(kūn):剃去头发。
[16]以为吕姜髢(tì):用己氏妻子的美发作夫人的假发。吕姜,庄公夫人,齐国女。髢,假发。
[17]杀女,璧其焉往:杀庄公璧一样可以得到。
[18]齐人伐卫:卫庄公娶齐女,且般师是晋人所立,故伐卫。
[19]公子起:卫灵公之子。
[20]执般师以归,舍诸潞:齐国人带走般师,安置在潞邑。潞,齐国邑名,在齐都郊外。
【译文】
十一月,卫庄公从鄄地进入国都,般师出走。起初,庄公登城远望,看见戎州。询问情况,左右告诉了他。庄公说:“我是姬姓,何故有戎人?”就毁了戎州。庄公长久使唤木匠不让休息。他又想驱逐石圃,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祸难。十二日,石圃借助匠人的力量进攻庄公。庄公关门请求讲和,石圃不答应。庄公爬北墙摔下来,跌断了腿。戎州人攻打他,太子疾、公子青越墙跟从庄公,戎州人杀了他们。庄公进入戎州己氏家。起初,庄公从城上看见己氏妻子的头发很美,就把她头发剃下来,给吕姜做假发。这时他进入己氏家,拿出玉璧,说:“救我活命,我给你玉璧。”己氏说:“杀了你,玉璧又能跑到哪去?”便杀了庄公拿走玉璧。卫国人接公孙般师回来立为国君。十二月,齐国攻打卫国,卫国请求讲和,齐国立公子起为卫君,抓了般师回国,安顿在潞地。
【原文】
17.6 公会齐侯盟于蒙[1],孟武伯相。齐侯稽首,公拜[2]。齐人怒[3]。武伯曰:“非天子,寡君无所稽首。”武伯问于高柴曰[4]:“诸侯盟,谁执牛耳[5]?”季羔曰[6]:“鄫衍之役,吴公子姑曹[7];发阳之役[8],卫石魋[9]。”武伯曰:“然则彘也[10]。”
【注释】
[1]齐侯:齐简公的弟弟齐平公。蒙:地名。在今山东蒙阴东。
[2]齐侯稽首,公拜:齐平公磕头,鲁哀公仅是弯腰作揖。
[3]齐人怒:以为哀公无礼。
[4]高柴:孔子弟子,熟知礼仪。
[5]执牛耳:指主持盟会的人。
[6]季羔:高柴。
[7]鄫衍之役,吴公子姑曹:哀公七年,吴、鲁会于鄫衍。
[8]发阳之役:此役在哀公十二年。发阳,郧地名。
[9]卫石魋:卫国大夫石曼姑之子,时为卫卿。
[10]然则彘也:听了高柴的话,武伯自以为这次该他执牛耳。彘,武伯名。
【译文】
鲁哀公和齐平公在蒙地会盟,孟武伯相礼。齐平公叩头,哀公弯腰作揖。齐国人发怒。孟武伯说:“不是天子,我们国君没有叩头的。”孟武伯询问高柴:“诸侯会盟,谁执牛耳?”高柴说:“鄫衍那次会盟,是吴国公子姑曹;发阳那次会盟,是卫国的石魋。”孟武伯说:“那么这次就是我了。”
【原文】
17.7 宋皇瑗之子麇有友曰田丙[1],而夺其兄般邑以与之[2]。般愠而行[3],告桓司马之臣子仪克[4]。子仪克适宋,告夫人曰[5]:“麇将纳桓氏[6]。”公问诸子仲[7]。初,子仲将以杞姒之子非我为子[8]。麇曰:“必立伯也[9],是良材。”子仲怒,弗从[10]。故对曰:“右师则老矣,不识麇也[11]。”公执之[12]。皇瑗奔晋[13],召之[14]。
【注释】
[1]皇瑗:宋国右师。
[2]而夺其兄(chán)般邑以与之:麇夺其兄般之邑送给田丙。
[3]般愠而行:怒而出走。
[4]桓司马:桓魋。哀公十四年作乱后逃走。子仪克:桓魋家臣。
[5]夫人:宋景公母亲。
[6]麇将纳桓氏:这是子仪克诬陷皇麇的话。
[7]子仲:皇野,皇麇族人。
[8]子仲将以杞姒之子非我为子:子仲拟将非我立为嫡子。杞姒,子仲妻子。
[9]伯:非我之兄。
[10]子仲怒,弗从:因立子之事,皇野与皇麇结下私怨。
[11]右师则老矣,不识麇也:右师年老,不会作乱,皇麇就难说了。按,这是有意陷害皇麇的话。右师,指皇瑗。
[12]公执之:拘捕皇麇。
[13]皇瑗奔晋:皇瑗怕受牵连,逃亡晋国。
[14]召之:宋景公召皇瑗回国。按,此当与下年《传》“宋杀皇瑗”一段连读。
【译文】
宋国皇瑗儿子麇有朋友名田丙,麇夺其兄般的封邑给了田丙。般怒而出走,告诉桓司马的家臣子仪克。子仪克到宋都,告诉夫人说:“麇打算接纳桓氏。”景公向子仲征询。起初,子仲准备立杞姒的儿子非我为嫡子。麇说:“一定要立哥哥,他是个好人才。”子仲发怒,没有听从。所以这时回答说:“右师已经年老,至于麇就难以逆料了。”景公拘捕了麇。皇瑗逃往晋国,宋景公召他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