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历史(需校对)
《《穆桂英挂帅〉引发的是是非非》一文报道的著作权及名誉权官司,是我国在改革开放前的法律缺陷以及对个人价值的认识偏差所带来的。这种由著作权引发的名誉权官司近二十年当中已经发生数起,最著名的有两起,一是广西⑶三姐》这一名剧署名权的纠纷,二是王洛宾先生对那些传唱不衰的民歌到底享有著作权还是改编权的争论。中国前几十年对于”我”这名词的深恶痛绝,对“我们”这集体名词的偏好,对”个人主义”的反感与对集体主义的崇尚,还有创作者个人的政治背景方面的忌讳等等,导致了对个人价值——知识产权的蔑视,于是出现了大量这类”知识产权”的纠纷白这种官司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劳心劳力的事情,至于事实到底怎样,由于年代久远,当事双方如果不是有心人,能够留下非常清晰有据的材料,恐怕大多要变成”葫芦提官司二打完官司也难有让当事人双方都满意的说法口毕竟历史上涂饰得太厚,假话太多,除了当事人因荣誉攸关,对真实执意”讨说法”之外,大多公众只会抱一种看客心态,看热闹而已。
但是对于历史的清理,各自有各自的看法』政治家从安定团结出发,从不主张翻老账;而有道德良知的学者们则认为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使后人无法从历史中汲取教训口但对于当事者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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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已被各种政治纠葛、个人恩怨缠成一团乱麻的历史梳理清楚,就无法平息心中块垒口在对待历史这一问题上,中国春秋时代就有秉笔直书的史宫文化,文天祥的《正气歌》中那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在晋董狐笔”指的就是这种尊重事实的史官文化0但到了清代大兴文字狱以后,统治者硬是将中国士大夫文化的正气用血腥镇压的办法强行压制下去,降及“四人帮”时期,连尊重当前的事实都做不到,更遑论尊重历史。历史在少数专制者手里成了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女孩。上述知识产权官司只不过是专制者虚构历史、伪造事实的一点余光而已,但管窥蠡测,毕竟可以折射出那一段历史的某一而。
罗马政治家西塞罗曾说过一句名言:一个人如果对自己出生以前的事情毫无所知的话,就竟味着永远也没有长大。无论如何,—个人的记忆里应该有民族的集体记忆0这类因特定历史原因而产生的”知识产权”宫司打起来虽然耗神,但毕竟是人们尊重历史、尊重自己的表现。
(原裁《深圳法制报》1999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