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菽园

中秋书到后五日，初十日书始到。已读大什，兼悉近情，甚慰！甚慰！兄于兰老论诗，有不满七子之意，其实华头管尾，共是一龙，同时论人，殊难恰当；且乾坤此何等时，尚期期争此诗名？可云名士积习。弟尝谓吾之诗非诗，乃吾之醇酒妇人也，借而遣兴而已。和兰老韵二律，微及斯旨，兄若阅之，当知其意之所存矣！《海天唱和集》，若弟与伧父外，仅有兰老，则海天不阔；鄙意谓必有兄在内方可。如嫌唱和之作不多，则改作《海天同调集》，则各人得意之作均可选入，何如？仲迟所刻拙稿，未知已成否？此间索者已纷纷，并有来问价待缴者。嗜痂之多，一何可笑。《蚝墩诗》乃潮阳门下士所刻，潮州李伯质太守亦嫌其版本恶劣，知潮阳裴大令署中有手民，已饬其另刻；乃此手民一病三月，入秋竟死，一若此劣诗命应用此劣板者。《寿忠诗》则夏用卿殿撰拟自作楷书付石印，到沪后已有书信来言之。此两佳题，作者除兰老、晓沧能满题量外，前后来诗数十，竟少洽心之作。沈、李、裴三君曾以此题试士，据云亦无佳卷。如兄有豪兴，竟挥椽笔，或分题二诗，或合作一序，必可借以不朽，缘此二题本可合刻以传也。商局延黄京卿主持事，竟为此间小顽固党所阻，又适笑话机器，度岭沈君遂拟缓办此事。内地欲办一事之难如此，可叹！温太史在金山讲席，小顽固党以其喜言新学，已挤之去。东山一席尚在絷维，弟遂为此间鲁灵光。然江河日下，欲挽为难，星洲已建孔庙，吾道遂南，弟已有浮海之思矣！移家云间，兰老可云先得我心，兄倘能为刘荆州乎？备忝同宗，其能无以新野见处，何必孔北海耶？一笑！徐、郑二君到彼，东南道合，所议必皆有成。林君文庆，久拟通书致候，缘未知表德中止，乞先道意。台事遂劳梁君留意。日人在台所用之吏、所行之政，反令人有新不如旧之叹。不意方兴之国，乃竟若此。推原其故，则日政府治台宗旨，实以西人治属地之法为之，不独不输入文明之化，且断绝自由之机；良由台人之稍开化（者），已纷纷内渡，其存者亦伏而不肯为用，其为用者则皆顽固而无耻之士绅也。日人以其顽固无耻也，益卑视之，如白人之视黑人。五年以来，纷纷扰扰，上下交困。此时尚略可支持；若日俄北方一旦有事，西人必有议其后者，此时则台决非日人之有也。非德则法；若美人能占菲律宾，则或且属美。日人已汲汲讲求同洲同文联合之义，乃不以治台为起点，此无策之甚者也。梁君止告日督无益，此事惟有其政府别转方针方可为。自不能守，乃代人谋，志士不为，乞私告梁君。各报之有宗旨者，皆得阅，并劝人阅。内地之事益无可为，南望星洲，心然系之。《看云图诗》谨缴卷，不能作龛字崎，又叠五首，外附数诗，近作尚不止此。丁戊稿查确已发邮，如竟不到，惟有重抄奉寄，懒再追究此偷诗贼也。水客所带信，记其中有论及亚洲民权自由之发机，无稿可录。七月杪八月初尚有两信，不知到否？太原某，本俗士，复阅弟书可知，亦犹去年族人某生，书止言其家世不言其为人，皆书中有眼者也。覼缕上言，希亮烦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