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打毬作
打毬作
坚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
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栏处任钩留。
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
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前筹。
题意是在打毬以后写下的诗。打,击打。指或步或骑,用一根长有数尺顶端呈偃月形的“鞠杖”争相击打。毬,又叫鞠丸,圆形,拳头大小,外表用八片尖皮做成,中间用毛填实。往后有充气代毛的,又有用轻靭木材削圆挖空外涂朱红颜色制成的。打毬通常要有球场。在毬场一端树立两根木柱,柱间有木板,下部开一个孔,孔外加上袋状网络,这就是毬门了。打毬时常常先设赏格,然后把参加打毬的人分成两队,由都教练使把毬放在毬场当中,两队的人便跑马出动,争击一毬。把毬击人毬门叫得筹,也就是取得胜利。《宋史·礼志二十四》、《金史·礼志八》、《资治通鉴》广明元年三月胡三省注文,都有关于击毬的说明。向达《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书中有《长安打毬小考》一节。向达的文章中说:“唐代长安打毬之戏不唯帝王、达官贵人、军中以及闾里少年嗜之,文人学士亦有能之者。”“唐代宫人亦能打毬”。还说:“打毬本以马上为主,唯唐代长安亦行步打。”根据这些考证,鱼玄机的《打毬作》一诗,当是写她自已和李亿打毬赌胜负以后的即兴之作。张乘健先生在《感怀鱼玄机》(见《文学遗产》1989年第4期)中写道:“鱼玄机不是后世那些以病态为美的女子,她喜欢体育运动……”也颇有鱼玄机会打毬的意思。
这首诗不仅把打毬为了得筹描写得激烈紧张,而且寄托了女诗人对李亿应早日把自己娶进家门的殷切期望。在唐人同类题材的诗中其艺术成就实为杰出。有人认为这首诗写成于玄机被丈夫抛弃之后,那么诗的内容就同女诗人的心情、体力都不相符了。
(坚圆二句〕坚靭、滚圆、明净、光滑的毬被击打得像一颗流星,双方用月杖争相敲击,谁也不打算休息。〔坚圆净滑〕是毬的四大特点,这里指毬。毬,现在写作球。〔月杖)即击球的杖,顶端呈偃月形(如同半月),又叫鞠杖。〔拟〕打算。
〔无滞二句〕在没有阻拦的时候,那球听凭你怎样拨弄;在有阻栏的处所,它又听凭你怎样逗留。二句写在击球好手的月杖顶端,球被击打得得心应手,并且忽快忽慢地向球门靠近。〔滞碍〕滞留阻碍,拦阻。〔从〕听从,任凭。〔遮栏〕阻挡,拦阻。〔勾留〕逗留。
〔不辞二句〕那球儿不会辞让被击打得左萦右拂长久地跟随在身边手边,只害怕用月杖携带它不能够一直到头。二句明显地是以球拟人,并且语义双关。■里写球怎样怎样,暗里却是写自己尽管已是李亿的外妻,但可途莫测,恐怕不能白头到老。〔宛转〕展转、曲折。唐封演《封氏闻见记》六《打毬》:“开元、天宝中,玄宗数御楼观打毬为事,能者左萦右拂,盘旋宛转,殊可观。然马或奔逸,时致伤毙。”宋王谠《唐语林》卷七:“宣宗弧矢击鞠,皆尽其妙。……每持鞠杖,乘势奔跃,运鞠于空中,连击至数百,而马驰不止,迅若流电。”以上记载可作参证。〔但〕只。〔相将〕携带它。指击球者用月杖击球运行不离身边手边。相,副词,兼起指代作用。这里相当第三人称的“它”。将,携带。〔到头〕指到球门时射门而入。
〔毕竟二句〕毕竟球儿要被击入了球门这场戏才算结束,希望您争取做个最先的优胜者拿到第一筹。仍用拟人、双关的修辞手法。暗写自己应当被娶进李亿家门,才算是个了结。清曹雪芹《红楼梦》中的尤二姐被贾琏偷娶为外妇以后,也是“心中早已想着要进去同住方好”(见第68回)。〔入门]指球被击入球门。张枯《观泗州李常侍打毬》诗有“远射门斜入”的诗句。〔始〕才,副词。〔了〕结束,动词。〔最前筹〕即第一筹,第一个胜利者。《资治通鉴》唐僖宗广明元年(880)三月“上令四人击毬赌三川,敬瑄得第一筹”句下注云:“神策军吏设赏格讫,都教练使放毬于场中,诸将皆驶(sǒn9,摇动马嚼使马行走)马趋之,以先得毬而击过毬门者为胜。先胜者得第一筹,其余诸将再入场击毬,其胜者得第二筹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