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卖残牡丹

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
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
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
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

题意：出卖残败的牡丹花。牡丹，是唐宋间最受珍爱的花卉。晚唐罗隐《牡丹》诗云：“当庭始觉春风贵，带雨方知国色寒。”称牡丹为国色，可知人们爱得多么深厚。残牡丹，鱼玄机借以自喻。推敲诗意，此诗应作于她受到刘潼“顾盼”以后不久。诗中后四句透露出刘潼有过纳她为妾的意思，但她有所顾虑，主要是心恋“王孙”，不大乐意“移根上林苑”。这年鱼玄机约二十三岁，年龄虽不算大，但在当时人的眼里，已过了妙龄时期。鱼玄机二十岁时写给李郢的一首诗中已经自称“旧女”，又过了三年，当然要自比为开残的牡丹了。
〔临风二句〕看见牡丹花瓣频频落地，我面对风几发出叹息；芬芳的情态暗暗消损，又过去了一个阳春。〔兴叹〕发出感叹声。成语：望洋兴叹。
〔应为二句〕开残的牡丹没人买，该是为了标价太高，人们不敢相问；却也因为香气过于浓郁，才使粉蝶儿难以相亲。〔价高〕牡丹价高，见白居易《秦中吟·买花》诗：“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又见欧阳修《洛阳牡丹记·风俗记第三》：“接花工尤著者，谓之门园于，豪家无不邀之。姚黄一接头，直钱五千，秋时，立契买之，至春见花，乃归其值。”“魏花初出时，接头亦值钱五千，今尚值一千。”〔缘〕因为。〔蝶〕比喻缺少才貌的求婚者。在《冬夜寄温飞卿》诗中又曾把这类人比喻为“暮雀”。
〔红英二句〕这样的红花绿叶只适合生长在宫廷，哪里忍受得了摆在路边出卖而染上埃尘！二句透露出已有高官愿把开残的牡丹买进“宫里”。
〔及至二句〕等到把牡丹移截进宫苑，“王孙”才会抱恨：想买它再没有可能。〔上林苑〕秦旧苑，汉武帝扩建，周围三百
79
里。司马相如有《上林赋》。苑，古代养禽兽的园林，也栽有供观赏的花木。本诗中的“上林苑”是用来比喻节度使蓄养美人的后庭。〔王孙〕封王者的子孙。也泛指一般贵族的子孙。诗中当是暗指玄机旧日的丈夫李亿。以上二句所表现的思想感情是：既想进节度使的后庭，更难忘与李亿的旧情。如果一旦进了节度使的后庭，便与李亿永无相见之期，即使将来李亿回心转意，也没有用处了。正如唐崔郊赠给他所爱的人诗中所说：“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见《云溪友议·于颉（di）》及《全唐诗话·崔郊》）所以鱼玄机最后还是决定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