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折杨柳

朝朝送别泣花钿，折尽春风杨柳烟。
愿得西山无树木，免教人作泪悬悬。

题意：奏《折杨柳》曲送别。《折场柳》，古横吹曲名。《搜神记》卷七说：“（晋）太康末，京洛为《折杨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终以擒获斩截之事。”《乐府诗集》所集南朝梁陈及唐代《折杨柳》歌词二十多首，大多是伤痛离别，怀念征人的。在这些歌词中也回答了为什么送别时要折柳这一问题。陈江总说，那是为了“共此依依情”；唐张九龄说，那是为了“怜是故园春”；唐乔知之说，那是为了让征人想到“妾容与此同盛衰”，等等。鱼玄机这首歌词仍是属于传统的伤别的性质，但意境创新，语言奇特，表现了女诗人丰富的想象力和爱美的情怀。
〔朝朝句〕朝朝有析柳送别，使少妇们泣涕涟涟。〔泣〕使
……哭泣。动词的使动用法。〔花钿〕本指古代妇女首饰，此处指代艳妆的女子。杜牧《早春赠军事薛判官》诗：“弦管开双98
调，花钿坐两行。”
〔折尽句〕她们折尽柳枝，也就是折尽摆拂它的春风，折尽它所笼合的绿烟。这句歌词认为折杨柳有破坏大自然美好风貌的坏处，表现了作者爱美而不以折场柳为是的崭新观点。
〔愿得句〕但愿西山从此不再有一颗柳树。鱼玄机认为要改变人们折柳送别的习俗大概是难上加难，杨柳枝折尽大概也难以避免，因此她忽然想到：干脆让西山从此不再生长杨柳树，让人们在今后无枝可折。〔西山〕泛指长安西面的山。汉唐远征，主要在西北方向，所以鱼玄机诗中用西山指行人出发和少妇送行折柳的必经之途。
〔免教句〕免得让一些人造作成眼泪悬悬。〔教〕使、令、让，王昌龄《出塞》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作〕造作。《广韵》、《类篇》等字书均释“作”为“造”，可见“作”虽是个多义词，但在唐宋时的通用义是“造”。造作成眼泪悬悬，就不是很自然的流泪，而是挤出的泪。龙潛庵《宋元语言词典》“作势”条释为“故意作出一种姿势，以迷惑人”。并引范成大《骖鸾录》：“芦苇弥望，或报盗舟不远。夜遣从卒燕船旁苇丛，作势以安众。”其实“作势”的“作”也还是造作的意思。可见玄机这句诗是对一些人并非出于真情的眼泪悬悬，有看不惯的意思。看不惯矫揉造作，也体现出玄机热爱天然美和性情直率等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