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春情寄子安
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
冰销远硐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莫听凡歌春病酒,休招闲客夜贪棋。
如松匪石盟长在,比翼连襟会肯迟?
虽恨独行冬尽日,终期相见月圆时。
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一首诗。
题意是抒写春日的情怀寄给夫君子安。这是鱼玄机为缓和家庭矛盾出游江汉已经进入从蓝田到内乡的山路中时,寄给丈夫李亿的诗,也是她的旅途组诗中的第一首诗。玄机前往江汉的路线是从长安陆行,经蓝田,商山,武关,内乡,南阳,襄阳,再乘船到武昌,最后到江陵暂住。这条路线,只要仔细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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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沿途诗作,就能明白。旅途中从蓝田到内乡的一段山路,是在唐德宗时重新开凿过的。《新唐书·地理一》:“贞元七年(791),(商州)刺史李西华自蓝田至内乡开新道七百余里,通山取途,人不病涉,谓之偏路,行旅便之。”杜牧、李商隐出入京城时,都走过这条山路。
这是一首文情并茂的七言排律诗。明人胡应麟给予了很高评价。他在《诗薮》中说:“余考宋七言排律遂无一佳,唐惟女子鱼玄机二篇可选,诸亦不及云。”胡应麟所说的“二篇”就是指这篇,还有鱼玄机的《光、威、裒姊妹三人,少孤而始妍,乃有是作,精粹难俦,虽谢家联雪,何以加之?有客自京师来者示余,因次其韵》。诗见后。这篇诗除了玄机感人的一片痴情外,还透露出在玄机远游出发之前,李亿对她曾山盟海誓,并许下了中秋相见的甜蜜诺言,因此诗中情绪比较乐观。
〔山路二句〕山路倾斜不平,石级高悬难走;我不愁行路辛苦,所苦的是想你却不能见面。〔攲(qǐ)〕倾侧不平。〔磴(dèng)〕山路的石级。〔危〕高。李商隐《商於新开路》诗:“路向泉间辨,人从树杪分。”可与“山路”句参证。
〔冰消二句〕听到春冰在老远的山涧消融所发出的流水声,就怜爱它清冷的声韵;看到白雪使寒冷的山峰变得离我更远,就想念你玉树般的姿颜。〔怜〕这里是爱的意思。(远〕使
……远。形容词的使动用法。
〔莫昕二句〕莫要去听平庸的歌唱,以免在大好春光里醉酒生病;莫要招引闲杂来客,在夜里贪玩棋类影响睡眠。上句是委婉地提出不要去妓院、酒楼等场所。〔棋〕包括当时流行的围棋、弹棋等。围棋,“唐以后纵横各19道,共361个交叉点,双方以黑白子对著,以围困对方、吃子多少定胜负。”(《辞10
源》)唐李肇《国史补》:“王积薪棋术功成,自谓天下无敌。将游京师,宿于逆旅。既灭烛,闻主人媪隔壁呼其妇曰:“良宵难遣,可棋一局乎?'妇曰:“诺”。媪曰:第几道下子矣。妇曰:“第儿道下子矣。'各言数十。媪曰:“尔败矣。'妇曰:“伏局'。积薪暗记,明日覆其势,意思皆所不及也。”说明唐代城乡都盛行围棋。弹棋,“两人对局,白黑棋各六枚,先列棋相当,更先弹也。其局以石为之。”(《后汉书·梁统传注》引《艺经》)唐韩愈《画”记》:“贞元甲戌年(794),余在京师,甚无事。同居有独孤生申
叔者,始得此画,而与余弹棋,余幸胜而获焉。”说明唐代也流行弹棋。
〔如松二句〕我们要坚贞如松决不作卵石滚动的盟誓永存不变,我们同行同止心连着心商定的聚会日期难道肯推迟?〔如松〕指爱情坚贞。《诗·小雅·天保》:“如松柏之茂。”《礼记
·礼器》:“如松柏之有心也。”〔匪石〕指永不变心。《诗·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匪,通非,不是。(比翼〕比喻夫妇关系亲密,同行同止。《晋书·后妃传》左贵嫔献诔:“惟帝与后,契隅在昔。比翼白屋,双飞紫阁”。〔连襟〕谓彼此心连心。骆宾王《秋日与群公宴序》:“既而誓敦交道,俱忘白首之情。款尔连襟,共挹青田之酒。”襟,衣襟。〔会〕聚会。
〔虽恨二句]虽然我对在立春的这天单独南行感到遗憾,可毕竟已经约好要在今年中秋节团围。〔恨〕遗憾。〔冬尽日〕农历以从立冬到立春为冬,冬尽日即在农历立春的那天,阳历为二月四日或五日。〔期〕预先约定时日。〔月圆时]指农历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别君二句〕别离了你,能拿什么东西来赠送你呢?只有我在阳光下流着晶莹泪珠写下的这个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