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寄国香
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
雨中寄书使,窗下断肠人。
山卷珠帘看,愁随芳草新。
别来清宴上,几度落梁尘?
题意托人带给国香的诗、国香,女子名。宋赵与就(yán)《娱书堂诗话》卷上:“山谷自黔中还荆南,见一女子奇美,因赋《水仙花》以寓意,山谷下世,女子贫不能给,其夫鬻于田氏,一日,召高子勉饮,妾出侑觞,子勉请以诗中‘国香’字名之,因作长篇纪其事。”按:《宋诗钞朴·山谷集补钞》中《水仙花》诗云:“淤泥解作白莲藕,粪壤能开黄玉花。可惜国香天不管,随缘流落小民家。”黄庭坚拿“国香”(国色天香)形容一位民间美女,高子勉进一步请以“国香”二字为那位民女取名,可证玄机诗中的“国香”也是一位女子的名字。根据诗意,这位国香应是玄机旅居江陵时的女友。
〔旦夕ニ句〕我从早到晚醉酒吟诗,经常想你不知不觉又到了今春。下句说明国香与玄机相距遥远,一年中也不能一见,这是我们推断国香在江陵的一证。
〔身〕我或自己。第一人称代词。《世说新语·品藻》:“王曰:“若如公言,并不如此二人耶?’谢曰:‘身意正尔也。’”《新唐书·列女·杨庆妻王》:“今负恩背义,自为身谋,可若何?”前例“身”意为我,后例“身”
54
意为自己。
〔雨中二句〕在春雨中送走给你寄信的使者,窗儿下又只剩我这个断肠之人。·〔断肠〕形容悲痛到极点。蔡琰《胡笳十八拍》:“空断肠兮思愔愔。”玄机从去年春天离开江陵回到长安,到“此春”整整一年。一年中的变化是自己从有夫之妇变成了寡居的妇女,所以说“断肠”。
〔山卷二句〕我卷起珠帘看山想排遣愁闷,那愁闷偏随着芳草不断更新。
〔珠帘〕用珍珠缀饰的帘子。《西京杂记》二:“昭阳殿织珠为帘,风至则鸣,如珩珮(heng pèi)之声。”鱼玄机的住房未必有那样贵重的帘子,只不过信手拈来熟词习语写入诗句罢了。
〔别来二句〕分别以来,在清雅的宴会上,你的谈论和歌唱又几次震落了屋梁上的灰尘?
〔清宴〕清雅的宴会。《初学记》卷44《飨宴》引晋成公绥《延宾赋》:“延宾命客,集我友生。高谈清宴,讲道研精。”这是家庭中的清宴。南朝梁刘孝绰《侍宴》诗:“清宴延多士,鸿渐滥微薄。”这是朝廷上的清宴。本诗中的清宴是指家庭中的。
〔几度〕几次。度是量词,相当于次。如一年一度。
〔落梁尘〕语中用典。《太平御览》卷 37《地部·尘》引《世说》:“虞公善歌,发声动梁尘。”根据用典,可知国香善于歌唱。善于歌唱,不见得是歌妓,许多良家女子也善于歌唱。如鱼玄机对光、威、裒联句的次韵诗中即以“一曲艳歌琴杳杳,四弦轻拨语喃喃”,形容三姊妹善歌善弹。从鱼玄机在江陵旅居是为了等待丈夫李亿,在出家前夕寄诗给国香时思想又非常苦闷等情况来看,那时她决不能与歌妓身份的人来往。因此诗中国香必是一位能歌唱善谈吐与玄机性格颇为相似的良家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