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寄刘尚书
八座镇雄军,歌谣满路新。
汾川三月雨,晋水百花春。
囹圄长空锁,干戈久覆尘。
儒僧观子夜,羁客醉红茵。
笔砚行随手,诗书坐绕身。
小材多顾盼,得作食鱼人。
题意:托人带给刘尚书的诗。刘尚书,即刘潼。《资治通鉴》唐懿宗咸通七年(866)载:“三月,戊寅,以河东节度使刘潼为西川节度使。”足以证明刘潼在咸通七年三月以前的一段时间内在太原任职,同《寄刘尚书》诗中的“汾川”、“晋水”相合。唐代节度使改变所治地区时,都要进京朝见皇帝,然后赴新任。因此鱼玄机此诗当作于刘潼在京的咸通七年正二月间,这同鱼玄机的道士身分可以接受“顾盼”也相合。《旧唐书·懿宗纪》:咸通四年(863)正月,“以昭义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刘潼为太原尹、北都留守、御史大夫,充河东节度观察处置等使”。证明刘潼早就兼有尚书职衔,所以鱼玄机称之为刘尚书。这位刘尚书,有人以为是刘瑑,误。刘琭在唐宣宗大中十一年(857)曾任河东节度使。那一年鱼玄机才十四岁,还没有嫁人,更没有可以接受“顾盼”的女道士身分。
皇甫枚《三水小牍·绿翘》中说:鱼玄机在咸宜观出家后,“复为豪侠所调,乃从游处焉。于是风流之士,争修饰以求狎。或载酒诣之者,必鸣琴赋诗,间以谑浪”。豪侠是谁?因皇甫枚著书时,那位“豪侠”或他的子侄还在世,作者不便明说,以致现在说法纷纭。但我们认为这个官位高、权势大、财源广的刘潼应该就是那位“豪侠”。至于皇甫枚所说的“风流之士”,就是鱼玄机诗中那些没有名字的士人了。因此,玄机那一类唱和诗都应写在《寄刘尚书》诗之后。
〔八座二句]您以国家大臣身分镇守太原并统率河东大军,歌颂您的民歌民谣满道路传唱而且不断更新。〔八座〕封76
建时代的高官。汉代以六曹尚书与令、仆射为八座,魏晋宋齐以五曹、一令、二仆射为八座。见《后汉书·百官志》、《宋书·
百官志》、《通典·职官典》。刘潼有检校礼部尚书的官职称号,所以可称为“八座”。〔雄军〕强劲的军队。指河东节度使所统率的戍兵。河东太原府是唐高祖李渊夺取全国政权的根据地,所以建为北都,一直是强兵劲旅所在。
〔汾川二句〕您的德政好比在三月间为汾河、晋水普降的及时雨,这才有太原城和整个河东百花盛开的新春。〔汾川、晋水〕在以上二句中是“互文”的修辞手法,意即汾川、晋水三月雨,汾川、晋水百花春。汾川,即流贯今山西省的汾河。晋水,源出山西太原市西南悬甕山,分北、中、南三渠,东流入汾河。
〔囹圄二句〕因为没有人犯罪,监狱长久地白白关锁;因为没有战争,武器长久地覆盖着灰尘。〔囹圄(ling yǔ)〕监狱。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深幽囹圄之中,谁可告愬者!”〔千戈]泛指武器。干,古代指盾。戈,古代兵器,横刃,用青铜或铁制成,装有长柄。
〔儒僧二句〕通晓儒书的和尚慕名来晋(山西),观赏《子夜歌》的演唱;暂作羁留的来客,由于欢欣,也醉倒在红色坐褥之上。〔子夜〕指《子夜歌》。《宋书·乐志》:“《子夜歌》者,有女子名子夜,造此声。”两《唐书·音乐志》都说:“《子夜》,晋曲(晋代之曲)也。”《乐府诗集》把《子夜歌》归入《吴声歌曲》中,属于江南歌曲。因唐河东(今山西)是春秋时晋国所在地,古晋国的晋与晋代的晋音同字同,所以鱼玄机把“晋曲”《子夜歌》有意附会为春秋晋国之地的《子夜歌》。其实“晋曲”的晋指司马氏的晋代,不是指春秋时的古晋国之地,二者完全不相干。〔羁(jī)客〕暂作停留的客人。〔红茵〕红色坐褥。指用来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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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坐席。茵是垫子、褥子、毯子的通称。《韩非子·十过》:“四壁垩墀,茵席雕文。”以上二句赞刘尚书爱士好客。
〔笔砚二句〕您,行路不离笔砚,坐卧不离诗书,不仅是个大将又是个文人。
〔小材二句]小有才干的我,感谢您的重视,我欣幸能够成为您的座上之宾。〔多〕赞许。《韩非子·五蠹》:“以其犯禁也罪之,而多其有勇也。”赞许刘尚书的顾盼,实含有感谢的意思。〔顾盼〕重视。顾是回头看,盼是眼睛黑白分明的样子。顾盼这一合成词,有看顾、眷顾义,此处似以解为重视比较贴切。〔得〕能够。〔食鱼人〕门下的宾客。《战国策·齐策四》:齐国人冯谖投奔孟尝君,侍从入员让他吃粗劣的饭菜。过了不久,冯谖靠着屋柱弹他的铁剑,歌唱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侍从人员把这件事告诉孟尝君,孟尝君说:给他吃鱼,照门下一般客人那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