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延之

【作者小传】

(384—456)字延年,琅邪临沂(今属山东)人。晋末尝任主簿、行参军。南朝宋时任太子中舍人、始安太守、中书侍郎、太子中庶子等职。因言犯权要,出为永嘉太守。孝武帝孝建元年(454),任金紫光禄大夫。为人嗜酒狂放,言辞激直,人曰“颜彪”。与谢灵运俱以文采知名,时称“颜谢”。而文章之美,冠绝当时。原有集,已佚,明人张溥辑有《颜光禄集》。

赭白马赋并序

颜延之

骥不称力 [1] ,马以龙名 [2] ,岂不以国尚威容,军&GF8DC趫迅而已 [3] ,实有腾光吐图、畴德瑞圣之符焉 [4] 。是以语崇其灵,世荣其至。我高祖之造宋也 [5] ,五方率职 [6] ,四隩入贡 [7] 。秘宝盈于玉府 [8] ,文驷列乎华厩。乃有乘舆赭白 [9] ,特禀逸异之姿,妙简帝心 [10] ,用锡圣皂 [11] 。服御顺志 [12] ,驰骤合度,齿历虽衰,而艺美不忒 [13] 。袭养兼年 [14] ,恩隐周渥 [15] ,岁老气殚,斃于内栈 [16] 。少尽其力,有恻上仁 [17] ,乃诏陪侍,奉述中旨。末臣庸蔽 [18] ,敢同献赋。其辞曰:

惟宋二十有二载 [19] ,盛烈光乎重叶 [20] 。武义粤其肃陈 [21] ,文教迄已优洽 [22] 。泰阶之平可升 [23] ,兴王之轨可接 [24] 。访国美于旧史 [25] ,考方载于往牒 [26] 。

昔帝轩陟位,飞黄服皂 [27] 。后唐膺箓,赤文候日 [28] 。汉道亨而天骥呈才 [29] ,魏德楙而泽马效质 [30] 。伊逸伦之妙足 [31] ,自前代而间出。并荣光于瑞典 [32] ,登郊歌乎司律 [33] 。所以崇卫威神,扶护警跸 [34] 。精曜协从 [35] ,灵物咸秩 [36] 。

暨明命之初基 [37] ,罄九区而率顺 [38] 。有肆险以禀朔 [39] ,或逾远而纳赆 [40] 。闻王会之阜昌 [41] ,知函夏之充牣 [42] 。总六服以收贤 [43] ,掩七戎而得骏 [44] 。盖乘风之淑类 [45] ,实先景之洪胤 [46] 。故能代骖象舆 [47] ,历配钩陈 [48] 。齿算延长,声价隆振。信圣祖之蕃锡 [49] ,留皇情而骤进 [50] 。

徒观其附筋树骨 [51] ,垂梢植发 [52] ;双瞳夹镜 [53] ,两权协月 [54] ;异体峰生 [55] ,殊相逸发 [56] 。超摅绝夫尘辙 [57] ,驱骛迅于灭没 [58] 。简伟塞门 [59] ,献状绛阙 [60] 。旦刷幽燕 [61] ,昼秣荆越 [62] 。教敬不易之典 [63] ,训人必书之举 [64] 。惟帝惟祖,爰游爰豫 [65] 。飞&GF9F9轩以戒道 [66] ,环彀骑而清路 [67] 。勒五营使按部 [68] ,声八鸾以节步 [69] 。具服金组 [70] ,兼饰丹雘 [71] 。宝铰星缠 [72] ,镂章霞布 [73] 。进迫遮迾 [74] ,却属辇辂 [75] 。欻耸擢以鸿惊 [76] ,时濩略而龙翥 [77] 。弭雄姿以奉引 [78] ,婉柔心而待御。

至于露滋月肃,霜戾秋登 [79] 。王于兴言 [80] ,阐肄威棱 [81] 。临广望,坐百层 [82] 。料武艺,品骁腾 [83] 。流藻周施,和铃重设 [84] 。睨影高鸣,将超中折 [85] 。分驰迥场,角壮永埒 [86] 。别辈越群,绚练夐绝 [87] 。捷趫夫之敏手,促华鼓之繁节 [88] 。经玄蹄而雹散,历素支而冰裂 [89] 。膺门沬赭,汗沟走血 [90] 。踠迹回唐,畜怒未洩 [91] 。乾心降而微怡,都人仰而朋悦 [92] 。

妍变之态既毕,凌遽之气方属 [93] 。跼镳辔之牵制,隘通都之圈束 [94] 。眷西极而骧首,望朔云而蹀足 [95] 。将使紫燕骈衡,绿虵卫毂 [96] 。纤骊接趾,秀骐齐亍 [97] 。觐王母于昆墟,要帝台于宣岳 [98] 。跨中州之辙迹,穷神行之轨躅 [99] 。

然而盘于游畋 [100] ,作镜前王 [101] 。肆于人上,取悔义方 [102] 。天子乃辍驾回虑 [103] ,息徒解装。鉴武穆,宪文光 [104] 。振民隐 [105] ,修国章。戒出豕之败御,惕飞鸟之跱衡 [106] 。故祗慎乎所常忽 [107] ,敬备乎所未防。舆有重轮之安,马无泛驾之佚 [108] 。处以濯龙之隩,委以红粟之秩 [109] 。服养知仁,从老得卒。加弊帷,收仆质 [110] 。天情周,皇恩毕。

乱曰:惟德动天,神物仪兮 [111] 。于时驵骏,充阶街兮 [112] 。禀灵月驷,祖云螭兮 [113] 。雄志倜傥,精权奇兮 [114] 。既刚且淑,服鞿羁兮 [115] 。效足中黄,殉驱驰兮 [116] 。愿终惠养,荫本枝兮 [117] 。竟先朝露,长委离兮 [118] 。。

据《宋书·颜延之传》载,义熙十二年(416),宋高祖刘裕北伐,延之奉使至洛阳。宋建国后,“奉常郑鲜之举为博士,仍迁世子舍人。高祖受命,补太子舍人”。后以儒学徙尚书仪曹郎,太子中舍人。少帝即位,出为始安太守。文帝元嘉三年(426),“征为中书侍郎,寻转太子中庶子,顷之,领步兵校尉,赏遇甚厚”。后因性情疏纵,几次被黜贬。后又复为秘书监,光禄勋,太常。本赋作于元嘉十七年,当在复职之后。赋文通过铺陈赭白马的一生,突出地歌颂奉承了宋文帝的盛世兴昌,泽厚及物,是颜延之的一篇有代表性的赋作。赋的序言部分说明了创作缘由。正文可分为三部分:从开头到“灵物咸秩”为第一部分,这部分写马有光荣的历史,自古即是灵物,为下面写赭白马作了铺垫。第二部分从“暨明命之初基”到“皇恩毕”。这部分着力赋赭白马的一生,是本赋的中心部分。第三部分即最后一段,为全文的总结。作者对赭白马的一生作了高度评价,并抒发了痛惜马死的感情。

本赋以极浓的笔墨突出铺排了赭白马的高贵和神骏。它是历代圣明帝王的祥瑞,故“帝轩陟位,飞黄服皂。后唐膺箓,赤文候日。汉道亨而天骥呈才,魏德楙而泽马效质”;又是众骏之雄,实“乘风之淑类,先景之洪胤”,“附筋树骨,垂梢植发;双瞳夹镜,两权协月;异体峰生,殊相逸发”;它神速如飞,“旦刷幽燕,昼秣荆越”,在武艺场上“别辈越群,绚练夐绝。捷趫夫之敏手,促华鼓之繁节”。但它不是随心所欲的野马,而是肩负着“崇卫威神,扶护警跸”的重大责任,是“代骖象舆,历配钩陈”的国家卫士。故能“教敬不易之典,训人必书之举”,“弭雄姿以奉引,婉柔心而待御”。唯此之故,它便更加与众不同,高贵无比。然而马的高贵是因为人的英明,这才是本赋的主旨所在。故作者描写马主要是为了衬托人,因为“罄九区而率顺”,故能“掩七戎而得骏”;因为天子能“鉴武穆,宪文光。振民隐,修国章。戒出豕之败御,惕飞鸟之跱衡”,才得“舆有重轮之安,马无泛驾之佚”;只因天子“服养知仁”,马才“从老得卒”。以马赋人,而人马相得益彰。故而这篇为宋文帝唱的赞歌才含蓄典雅而饶有品位。

本赋是一篇以四六句为主的骈赋,但能兼以三字句和散句,既有骈偶的精丽,又不乏错综变化、抑扬顿挫之美。如写马相一节,先用四字偶句,然后用六字偶句,接着又用四字偶句,最后又是一对六字偶句,四六错置,有抑有扬,节奏活泼。又如写宋文帝辍驾回虑一节,有四字句,六字句,也有三字句,“鉴武穆,宪文光。振民隐,修国章”,精炼工丽,具有音乐之美。赋中还用了许多恰切的比喻,使全文辞藻华丽典雅而活泼生动,如“树骨”“夹镜”“协月”“峰生”几个比喻,将骏马的伟姿描绘得活灵活现。又如“欲耸擢以鸿惊,时濩略而龙翥”,“捷趫夫之敏手,促华鼓之繁节”,前两句用形象的比喻句勾勒出马的英姿,后两句则巧妙地活用词类,传神地写出了马的神速矫健,从而使人受到强烈的艺术感染。更神速者,如钱锺书所说:“颜延之《赭白马赋》:‘旦刷幽燕,昼秣荆越。’按前人写马之迅疾,辄揣称其驰骤之状,追风绝尘。卷三四(今按:指严可均《全宋文》)谢庄《武马赋》‘朝送日于西版,夕归风于北都’,亦仍旧贯,增‘朝’‘夕’为衬托。颜氏之‘旦’‘昼’,犹‘朝’‘夕’也,而一破窠臼,不写马之行路,只写马之在厩,顾其过都历块,万里一息,不言可喻。文思新巧,宜李白、杜甫见而心喜;李《天马歌》:‘鸡鸣刷燕晡秣越’,直取颜语,杜《骢马行》:‘昼洗须腾泾渭深,夕取可刷燕并夜’,稍加点缀,而首出‘趋’字,便落迹著相。”(《管锥编》第四册1305—1306页)

赋采用了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使赭白马具有神秘的浪漫色彩。作者结合神话传说,驰骋想象,用夸张的手法,将赭白马写成一个超群绝伦、能代表天的意志、能体现人的感情的灵物,它是“先景之洪胤”,是总六服、掩七戎所得之骏。它飞速“绝夫尘辄”,“迅于灭没”,可以“旦刷幽燕”而“昼秣荆越”。它具有人的感情,不能骋志奔驰时,便“眷西极而骧首,望朔云而蹀足”。正因为它如此有才有情,才厚被恩泽,得终天年。这无疑是作者将马拟人化,神圣化,使它成为一个理想中的与众不同的骏马,让人爱它怜它向往它,感受不凡的审美体验。(周玉秀)

注 释

[1].骥:千里马。称力:因为力气大而被称誉。《论语·宪问》:“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意思是把千里马叫骥,并不是赞美它的气力,而是赞美它的品德。

[2].马以龙名:马用龙来命名。《周礼·廋人职》:“马八尺以上为龙。”

[3].&GF8DC(fú):骏马名。趫(qiáo):马壮迅疾之貌。吕延济曰:“言国之所尚威仪容止,军之所重壮疾而已。”

[4].实有:确实(是因为)马具有。腾光吐图:李善注引《尚书中候》曰:“帝尧即政七十载,修坛河洛,仲月辛日礼备,至于日稷,荣光出河,龙马衔甲,赤文绝色,临坛吐甲图。”稷:侧也。日稷,犹日昃,午后申时。畴:类。瑞:祥瑞,吉祥的征兆。这里用作动词。符:标志。

[5].高祖:南朝宋高祖刘裕。造宋:创建宋朝。

[6].五方:东西南北中,古代指汉民族居住的中原地区及四方少数民族地区。《礼记·王制》:“中国戎夷,五方之民。……东方曰夷,……南方曰蛮,……西方曰戎,……北方曰狄。”率职:奉行职责。

[7].四隩(ào):四方僻远地区。

[8].秘宝:稀世之宝。玉府:藏金玉玩好之处。

[9].乘(shèng)舆:天子、诸侯乘坐的车子。贾谊《新书·等齐》曰:“天子车曰乘舆,诸侯车曰乘舆,乘舆等也。”这里指代马,古代有车必有马。赭(zhě)白:赤白杂毛的马。《尔雅·释畜》:“彤白杂毛,騢。”郭璞注:“即今之赭白马。”

[10].妙简:善于选择,这里当取悦讲。

[11].用:因此。锡:通“赐”。圣皂:天子之马的槽枥。

[12].服御顺志:骑乘驾车顺从人意。

[13].忒(tè):差错,改变。

[14].袭养:受养。兼年:连年,这里指多年。

[15].恩隐:(高祖)对马的恩泽和感情。周渥(wò):深厚。张铣曰:“受养兼于暮年,是帝之恩私周厚。”

[16].内栈(zhàn):指槽枥间。栈,养牲畜的木栅。

[17].有恻上仁:皇上动了恻隐之心,指为其死而悲痛。

[18].末臣庸蔽:我平庸愚笨。末臣:作者对自己的谦称。

[19].惟:句首语气词,引出时间。宋二十有二载:指公元441年,即宋文帝元嘉十八年。

[20].烈:业。重叶:两世,指宋武帝刘裕和宋文帝刘义隆两朝。

[21].粤:句中语气助词,无实义。肃陈:肃然陈列,指显示威仪。

[22].迄:尽。优洽:广被,普及。

[23].泰阶:古星座名。即三台星,上台、中台、下台共六星,称“泰阶六符”。六符两两并排而斜上,故名泰阶。左思《魏都赋》:“故令斯民睹泰阶之平,可比屋而为一。”晋张载注:“泰阶者,天之三阶也。……三阶平则阴阳和,风雨时,岁大登,民人息,天下平,是谓太平。”

[24].轨:道路,传统。接:指可接于古。

[25].访:查询。

[26].方载:四方之事的记载。往牒(dié):指典籍。牒:书札。

[27].帝轩:指黄帝,号轩辕氏。陟位:登位。飞黄:传说中的神马。《淮南子·览冥训》:“青龙进驾,飞黄伏皂。”高诱注:“飞黄,乘黄也。出西方,状如狐,背上有角,寿千岁。”服:伏。皂:通“槽”,指牲畜槽枥。

[28].后唐:帝尧。膺箓:谓帝王亲受图箓,应运而兴。膺:受。箓:符命。赤文候日:李善注:“即至于日稷也。”参前“腾光吐图”注。

[29].亨:通。天骥:千里马。《史记·大宛传》:“得乌孙马,好,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云。”

[30].魏:指三国时魏国。楙(mào):盛。泽马:代表吉瑞的马。《孝经援神契》:“王者德至山陵,则景云见,泽出神马。”按,《三国志·魏志》载,文帝黄初中曾于上党得泽马。效质:贡献才能。

[31].伊:代词,那。逸伦:纵逸超群。

[32].并:聚。瑞典:祥瑞的图典,指吐图事。

[33].郊歌:郊祀歌。司律:律吕。按,《汉书·礼乐志·郊祀歌》中有《天马》两首,其第二首为武帝太初四年(前101年)诛宛王、获宛马而作,中有“天马来,龙之媒”二句,应劭注云:“言天马者乃神龙之类,今天马已来,此龙必至之效也。”

[34].警跸(bì):古时帝王出入之称,左右侍卫为警,止人清道为跸,以戒行人。

[35].精曜:指星辰。

[36].灵物:祥瑞之物。

[37].暨(jì):至。明命:犹尊名,恭敬地命名。《礼记·祭义》:“因物之经,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郑玄注:“明命,犹尊名也,尊极于鬼神,不可复加也。”初基:初始,指宋武帝初登基时。

[38].罄(qìng):尽,完全。九区:九州。率顺:顺从。

[39].肆险:历险。禀朔:奉行正朔,比喻臣服。

[40].纳赆(jìn):纳贡财礼。赆,指纳贡的财物。

[41].王会:指天子大会诸侯及四夷。阜昌:盛大。

[42].函夏:扬雄《河东赋》曰:“函夏之大。”服虔注:“函诸夏也。”充牣(rèn):充满,这里指人稠物博。

[43].总:统统,遍及。六服:周代把王畿周围的地方,根据远近分为侯服、甸服、男服、采服、卫服和蛮服,称六服。这里泛指各地。

[44].掩:义同“总”,囊括。七戎:泛指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尔雅·释地》:“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郭璞注:“七戎在西”。骏:指赭白马。

[45].乘风:形容马奔驰如飞。淑类:良种。

[46].先景:在影之前,形容马跑得飞快。景,“影”的古字。胤:后裔。

[47].骖:古代驾车的马两旁的叫骖,中间的叫服。象舆:传说象征太平盛世的一种车,这里指皇帝的车。李善注引张揖说:“德流则山出象车,山之精瑞也。”

[48].钩陈:本为星名,最近北极,天文家多借以测极,谓之极星。也指称后宫。左思《魏都赋》“钩陈罔惊”李善注:“钩陈,后宫也。”

[49].信:确实。圣祖:指宋高祖刘裕。蕃:厚,多。锡:通“赐”。

[50].留:记住,不忘。皇情:皇帝恩情。骤:快疾。

[51].附筋树骨:筋络附着,骨骼隆起,指马相好。

[52].梢:指马尾。植:竖立,耸起。发:李善注:“额上毛也。”

[53].双瞳夹镜:指马目中清明如镜。

[54].权:脸颊。协:合。李善引《相马经》曰:“颊欲圆满如悬璧,因谓之双璧。其盈满如月,异相之表也。”

[55].异体峰生:优美的体格如山生峰。

[56].殊相:义同“异体”。逸发:出类拔萃。

[57].超摅(shū):腾跃之貌。辙:车迹。

[58].驱骛(wù):奔驰貌。

[59].简伟塞门:从北方边疆挑选出来的骏马。简:挑选。伟:美。塞门:指北方边关。

[60].状:大美。绛阙:指皇宫。

[61].刷:给马梳理鬃毛。幽燕:泛指北方。

[62].昼:中午时分。秣:饲料,这里用作动词,喂马。荆越:泛指南方。早晨还在幽燕,中午已至荆越,言马疾奔如飞。

[63].此句谓教习此马敬依不易之法。

[64].此句谓教马知道君之举动必有史官记录以示人,故须谨慎。

[65].爰:语气词。游、豫:谓天子巡幸。《孟子·梁惠王下》:“一游一豫,为诸侯度。”

[66].&GF9F9(yóu)轩:轻车。

[67].环:使……环绕周围。彀(gòu)骑:弓骑,即持弓箭的骑兵。清路:警戒道路护卫车驾。

[68].五营:指皇帝卤簿,即皇帝出行时扈从的仪仗队。按部:依部类就序。

[69].八鸾:八个结在马衔上的铃。鸾,也作“銮”,马口两旁各一,一车四马,故有八鸾。节步:使步伐合节奏。

[70].具服:披服,披上。金组:指组甲,用丝带连结铁片而成铠甲,故曰金组。

[71].兼饰丹雘(huò):并用红色涂饰。雘:赤石脂之类,可作颜料。

[72].宝铰(jiǎo):精美的金属饰器。星缠:像繁星般闪烁缠绕。

[73].镂章:雕饰的花纹。霞布:如彩霞散布。吕延济曰:“言以金组丹青饰其装具,如星霞之文。”

[74].遮迾(liè):队列遮拦。迾:列,行列。

[75].属(zhǔ):连。辇(niǎn)辂(lù):皆天子之车。

[76].欻(xū):忽然间。耸擢:惊而跃起。鸿惊:像鸿鹄惊飞。

[77].濩(huò)略:龙腾飞貌。扬雄《甘泉赋》:“蠖略蕤绥。”李善注:“龙行之貌也。”蠖、濩同。翥(zhù):飞举。

[78].弭(mǐ):这里有抑制义。

[79].戾:至。秋登:秋天庄稼成熟。

[80].于:动词词头。兴言:宣言,发布讲话。

[81].阐肄:陈述,显示。肄,五臣本作“肆”,吕延济曰:“肆,纵也。”威棱(léng):声威。

[82].广望:宫观名。《汉书·地理志》:“洛阳故宫曰广望观。”这里泛指高大的宫观。百层:据说秦始皇二十七年所筑鸿台有百层,这里指代高楼。

[83].料:量,这里有评比、欣赏之义。骁(xiāo):良马。

[84].流藻:周流藻饰。藻:画纹。和铃:挂在车轼上的铃。

[85].睨(nì)影:斜视自己的影子。李善注引《相马经》曰:“马有眄(miàn)影而视者。”超:奔跃。折:止。

[86].迥场:辽阔的场野。角:竞。永埒(liè):长矮墙。张铣谓此二句言马“分走竞壮于迥地长埒也”。

[87].“别辈”二句言赭白马疾驰非常,超越其他马很远。绚练:迅疾貌。夐(xiòng):远,辽阔。绝:指极远。

[88].此二句谓马奔驰迅疾,使射手更加敏捷,使击鼓的节奏更加繁急。趫(qiáo)夫:健勇善射之人。

[89].此二句谓射手技术高超,箭到之处,射帖被射飞。玄蹄:马蹄,射帖名。素支:月支,射帖名。李善注引邯郸淳《艺经》曰:“马射,左边为月支二枚,马蹄三枚也。”

[90].膺门:马的前胸。沬(huì)赭:与下文“走血”互文,指血汗横流。沬,本指以手掬水洗面。汗沟:马的前腿和腹胸相连的凹处,疾驰时汗水流注,故称汗沟。

[91].踠(wǎn)迹:犹踠足,即做出欲奔驰的样子。踠:弯曲。唐:堤防,即前面所言“永埒”。畜怒未洩:体内运足的气还未释放出来。洩:同“泄”。

[92].乾(qián)心:帝心,这里指宋文帝。都人:指居于京师有士行的人。朋悦:群聚欢悦。

[93].凌遽(jù):捷速之貌。属(zhǔ):连,未绝。

[94].此二句谓马被衔辔所牵制、被都城圈束而不能驰骋。跼(jú):屈行不伸。镳(biāo):马嚼子。隘:狭窄,这里用作意动词,意为“认为……狭小”。通:大。

[95].西极:西方极远之处,这里指天马之故乡。汉《天马歌》曰:“天马来,从西极。”骧(xiāng)首:昂首。朔:北方。蹀(dié)足:顿足。这里指马生思乡之情。

[96].紫燕:骏马名,相传汉文帝有骏马九匹,号九逸,其一名紫燕骝。骈:两马并驾。衡:车辕头上的横木。绿虵(shé):骏马名。虵:同“蛇”。李善注引《尚书中候》曰:“龙马赤文绿色。”卫毂:护卫车毂,即拉车护驾。

[97].纤骊:骏马名。接趾:跟随赭白马走。秀骐:骏马名。齐亍(chù):小步走,这里是跟从之义。

[98].觐(jìn):朝见。王母:神话中的神仙。昆墟:指昆仑山。传说西王母在昆仑山。要:邀请。帝台:神仙名。《山海经·中山经》:“苦山之首,曰休与之山。其上有石焉,名曰帝台之棋。”郭璞注:“帝台,神人名。”宣岳:山名。

[99].穷:尽。轨躅:与辙迹同义,指车迹。

[100].盘:安乐。游畋(tián):游玩畋猎。《尚书·无逸》:“文王不敢盘于游田。”

[101].作镜:取鉴。前王:指夏王太康,太康是启的儿子,荒淫残暴,为后羿所逐。

[102].取悔义方:指骄纵于人上而自取其咎。

[103].辍(chuò):止。回虑:改变了原来神游的打算。

[104].鉴武穆:以武穆为借鉴。武穆:指汉武帝和周穆王。传说周穆王曾乘八骏西行见西王母(《穆天子传》)。武帝喜马好神仙之术。宪:法则,这里用作动词,有效法、学习之义。文:汉文帝。李善注引贾捐之说:“孝文皇帝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三十,凶行日五十,朕乘千里之马,独先安之?于是乃还其马。”光:指东汉光武帝刘秀。他在位期间减轻赋税徭役,释放官私奴婢,严以自律,为恢复经济做出了大量努力。

[105].振:救,后来作“赈”。隐:痛苦。

[106].出豕(shǐ)之败御:《韩非子·外储说右下》:“王子于期为赵简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发也,彘伏沟中,王子于期齐辔策而进之,彘突出于沟中,马惊驾败。”飞鸟之跱(zhì)衡:李善注引《古文周书》曰:“穆王田,有黑鸟若鸠,翩飞而跱于衡,御者斃之以策,马佚不克止之,踬(zhì)于乘,伤帝左股。”豕:猪。跱:止,独立。踬:跌倒。此两典故均指意外危险。

[107].祗(zhī):恭敬。忽:轻忽。

[108].泛驾:指翻车。泛,通“覂”。佚:骄逸。《汉书·武帝纪》:“夫泛驾之马,跅驰之士,亦在御之而已。”颜师古注:“泛,覆也……,本作覂,后通用耳。覆驾者,言马有逸气而不循轨辙也。”

[109].处:安排,后面省略了代词“之”,指马。濯龙之奥:指深广的马厩。濯龙,厩名。委:给。红粟:本指汉文帝时太仓之粟,因积蓄太多而致红不可食,后因喻粮多。秩:俸禄。这里指宋文帝用太仓粟饲赭白马。

[110].收仆质:包裹掩埋了马的尸体。仆质:指死尸。

[111].神物:这里指天马。仪:容仪。

[112].驵(zǎng)骏:骏马。驵:壮马。充:充满。阶街:台阶和大道。

[113].禀灵月驷:承受月亮和天驷星的灵气。《国语·周语下》:“昔武王伐殷,岁在鹑火,月在天驷。”鹑火、天驷:皆星名。天驷用以喻神马。郭璞《马赞》:“马出明精,祖自天驷。”祖:以……为祖。云螭(chī):龙。黄伯仁《龙马赋》:“资云螭之表象,似灵虯之矩则。”

[114].倜(tì)傥(tǎng):卓越超群。权奇:善行貌。《天马歌》:“志淑傥,精权奇。”

[115].鞿(jī)羁(jī):马缰绳和笼头。

[116].中黄:府库名,这里指朝廷。殉:献身。

[117].荫:覆蔽,庇护。本枝:指子孙后代。

[118].竟先朝露:赭白马竟然这么快就死了。李善注:“朝露至危,而又先之,言甚速也。”长委离兮: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委离:指死。


陶渊明谢灵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