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内宰

1．内宰掌书版图之法¹，以治王内之政令²，均其稍食³，分其人民以居之⁴。

【注释】

¹版图：郑《注》曰：“版，谓宫中阍寺之属及其子弟录籍也。图，王及后、世子之宫中吏官府之形象也。”按，阍寺之属，谓内小臣、阍人、寺人、内竖等宫中执事者。吏官府之形象，即宫中官吏所在宫府的地图。

²王内：指王宫五门最里的路门以内，至于北宫，凡是王、王后及夫人所居之舍。孙诒让曰：“路门以内通为王内。”

³稍食：为无爵位而在官府服务者提供作报酬的食粮。（参见《宫正》注）

⁴分其人民以居之：人民，此谓王宫后宫的宿卫吏士。郑《注》曰：“人民，吏子弟。分之，使众者就寡，均宿卫。”

【译文】

内宰掌管登记宫中服务官吏及其子弟的名册，以及绘制宫中官吏所在官府平面图的法则，以实施有关王内宫的政令，调整均衡分发内宫官吏子弟宿卫王宫者的食粮，合理分派官吏子弟宿卫王宫者的住处。

2．以阴礼教六宫¹，以阴礼教九嫔²，以妇职之法教九御³，使各有属⁴，以作二事⁵，正其服，禁其奇邪，展其功绪⁶。

【注释】

¹以阴礼教六宫：阴礼，凡礼之涉及妇人者，统谓之阴礼。郑司农曰：“妇人之礼。”六宫，郑《注》说，此指王后。妇人称寝曰宫。六宫实即六寝，王后六寝之制与王同，亦正寝一，燕寝五（参见《宫人》注）。因王后之尊与王同，内宰主教，不敢直说教王后，而以六宫指代。

²九嫔：妇宫，位次于夫人，而尊于世妇。郑《注》曰：“不言教夫人、世妇者，举中，省文。”

³以妇职之法教九御：妇职，据郑《注》，是指织缯帛、丝绦、绶带，以及针线活。九御，即女御，亦即御妻，据说满员八十一人。每九人一组到王的燕寝值宿一夕。

⁴使各有属：据郑《注》，九嫔九人，女御八十一人，每九嫔一人统领女御九人，即所谓使各有属。

⁵二事：杜子春曰：“谓之丝、枲之事。”

⁶展其功绪：展，陈列，此指记录下来。郑《注》曰：“展犹录也。绪，业也。”

【译文】

用妇人之礼教导王后。用妇人之礼教导九嫔。用有关纺织、缝纫等妇人职事的法规教导九御，使她们九人一组分属于九嫔，以从事缫丝、绩麻方面的工作职事，端正她们的服装穿着，严禁做奢侈奇邪之事，记录她们的工作成绩。

3．大祭祀，后祼献¹，则赞。瑶爵²，亦如之。正后之服位，而诏其礼乐之仪。赞九嫔之礼事³。

【注释】

¹后祼（ɡuàn）献：祼，即行祼礼，亦即所谓祼将礼（参见（小宰》注）。按，后祼在王之后，即所谓亚祼。王宗庙有九献之礼。第一次是王向尸进献郁鬯香酒。第二次是王后向尸进献郁鬯香酒，称后献。献，郑《注》曰：“谓王荐腥、荐孰，后亦从后献也。”按，荐腥指向尸进牲血和生牲肉，在行朝事礼时进行；荐孰指向尸进熟牲肉，在行馈食礼时进行（参见《笾人》注）。

²瑶爵：指王后的八献。谓王后用瑶爵向尸进酳（yìn）酒。按，向尸行馈食礼，尸饭毕，向尸献酒供其洁口，此酒即酳酒。王先酳尸，王后继而酳之。瑶是一种美玉，一说似玉的美石。

³赞九嫔之礼事：祭祀时九嫔协助王后做些工作。郑《注》曰：“助九嫔赞后之事。”

【译文】

王举行宗庙大祭祀，王后向尸行祼礼和进献牲肉时，就协助王后进行。王后用瑶爵向尸进酳酒时，也这样做。端正王后的礼服和行礼时所处位置，提醒王后配合礼乐所应有的适当仪态。内宰要帮助九嫔协助王后举行祭礼。

4．凡宾客之祼¹献，瑶爵²，皆赞。致后之宾客之礼³。

【注释】

¹凡宾客之祼献：据郑《注》，此宾客谓王之同姓诸侯及夏、殷二王之后裔来朝觐王的人。祼，指朝觐礼毕，王后继王之后向宾客进郁鬯香酒，此谓礼宾。献，谓王用飨礼、燕礼招待宾客时，王后继王之后向宾献酒。

²瑶爵：王后向宾客进酬酒所用的爵。按，主人先向宾客敬酒称献，宾客回敬主人酒称酢，主人再向宾客劝酒称酬，

³致后之宾客之礼：孙诒让曰：“谓为后致礼于来朝觐之诸侯也。”按，此所谓致礼，谓赠送牲以及用壶、豆、笾等所盛的饮食给宾客。

【译文】

凡招待宾客，王后继王之后向宾客进献郁鬯香酒、在飨礼和燕礼上向宾客献酒，以及用瑶爵向宾客进酬酒，内宰都要从旁协助王后。王后向宾客馈赠的牢礼，由内宰送达。

5．凡丧事，佐后使治外、内命妇¹，正其服位。

【注释】

¹佐后使治外、内命妇：使，派遣下属。据郑《注》，谓内宰使上士佐后。外命妇，谓卿大夫士之妻；内命妇，谓九嫔、世妇、女御。

【译文】

凡遇到丧事，要命令上士辅佐王后管理外命妇和内命妇，端正她们应穿的丧服和应处的位置。

6．凡建国，佐后立市¹，设其次²，置其叙³，正其肆⁴，陈其货贿，出其度、量、淳、制⁵。祭之以阴礼⁶。

【注释】

¹“凡建国”二句：立市，谓在王宫之后（即王宫之北）建立市场，所建凡三市。郑《注》曰：“建国者必面朝后市（即宫室前面是朝，后面是市），王立朝而后立市，阴阳相成（朝属阳，市属阴）。”

²次：管理市场的官吏办公处，有总次、分次之别：思次是总次，介次是分次。每二十肆（店铺或货摊的二十列）设一介次（参见《地官·司市》注）。

³叙：数肆排成一巷，在巷门处设立市官办事的处所。

⁴正其肆：肆，摆放货物的摊点。孙诒让曰：“谓内宰令市官，使列肆各以类相从。”

⁵度、量、淳、制：淳、制，是布帛长宽不同的两种标准。郑《注》曰：“度，丈尺也。量，豆区之属。”又曰：“故书‘淳’，为‘敦’，杜子春读‘敦’为‘纯’，纯谓幅广也，制谓匹长。”

⁶祭之以阴礼：阴礼，妇人之礼。立市之前，其地或立社，故立市后以阴礼祭之。

【译文】

凡是建立国都，就要协助王后设立交易市场，设置管理市场工作的办公处所之次和叙，合理安排市场内的店铺，分类陈列货物，出示长度单位标准、容量单位标准、布帛宽度、布匹长度的标准。用妇人之礼祭祀市中的社神。

7．中春，诏后帅外、内命妇始蚕于北郊¹，以为祭服。

【注释】

¹北郊：北郊是纯阴之地，设有桑园、蚕室。

【译文】

每到仲春时节，告知王后率领外、内命妇开始到北郊采桑养蚕，以便日后制作祭服。

8．岁终，则会内人之稍食¹，稽其功事。佐后而受献功者²，比其小大与其粗良，而赏罚之。会内宫之财用³。

【注释】

¹内人：郑《注》曰：“主谓九御。”按，据孙诒让说，内人还当包括女府、女史、女酒、女笾及宫中诸女工等。

²献功：贾《疏》曰：“献丝枲之功布帛等。”

³会内宫之财用：谓统计夫人以下的开支。王后开支不统计。

【译文】

每到夏历年终，就总计九御等宫中内人的俸禄，考察其工作成绩。辅佐王后接受她们所呈献的布帛等，评比其数量多少和质量优劣，而对她们进行赏罚。年终还要结算内宫的财用开支。

9．正岁¹，均其稍食，施其功事。宪禁令于王之北宫²，而纠其守。

【注释】

¹正岁：夏历正月。贾《疏》曰：“谓建寅之月。”

²北宫：谓王后所住六宫。据郑《注》，王所住六寝在南，谓之南宫；王后所住六寝在王六寝后北方，故谓北宫。

【译文】

每年夏历正月，合理分配内人的食粮，分配给她们应完成的工作。将禁令悬挂在王的北宫门口，纠察宿卫人员使不懈怠。

10．上春，诏王后帅六宫之人¹，而生穜稑之种²，而献之于王³。

【注释】

¹六宫之人：此指夫人、九嫔、世妇、女御等妃嫔。郑《注》曰：“夫人以下分居后之六宫者。”

²生穜（tónɡ）稑（lù）之种：穜指先种后熟的谷物，稑是后种先熟的谷物。此处泛指各种谷种。郑司农曰：“先种后孰谓之穜，后种先孰谓之稑。”生，活的，有活力的。谓挑选可种植、能发芽的谷种。

³献之于王：此为供王播种藉田之用。

【译文】

孟春，要告知王后率领六宫妃嫔，挑选各种谷物的优良种子而进献给王以供王播种藉田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