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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篇 勒明盖宁和吉里基
一、勒明盖宁到萨利的高贵的姑娘们那里去求婚。（第1—110行。）
二、姑娘们先都嘲笑他，后来却同他很要好了。（第111—156行。）
三、然而吉利基，他是为了她而来的，却不听他，最后他使用武力将她拖到雪车里带走。（第157—222行。）
四、吉利基哭着，尤其不满意勒明盖宁好战，他就答应她不去打仗，只要吉利基也答应不去参加乡间的跳舞；他们二人都立誓遵守。（第223—314行。）
五、勒明盖宁回到家中，他的母亲很喜欢年轻的媳妇。（第315—402行。）
现在来说说阿赫第，
谈谈那愉快的小伙子。
他居住在海岛上，
楞比的淘气的儿子，
他生养在高贵的家，
深得他母亲的喜爱，
那里海角远远地突出，
那里海湾宽宽地展开。
高戈靠吃鱼度日，
阿赫第以鲈鱼为生， 10
他长成了美男子，
很健康又很英武，
他的身材那么漂亮，
他的容貌那么美好，
可是他有他的缺点：
道德上却鲁莽轻佻，
他永远陪伴着妇女，
在夜间久久地流连，
同了披发的姑娘，
跳舞着作乐寻欢。 20
萨利的美女吉里，
萨利的姑娘，萨利的花，
她生养在高贵的家，
她的姿态那么优雅，
住在她父亲的家里，
占着光荣的位子。
她长高了，到处驰名，
远方来了求婚的人们，
来到这美人的住宅，
来到这姑娘的家庭。 30
太阳为他的儿子求婚，
她却不愿去太阳国，
那里太阳永远照耀，
经受着夏天的焦灼。
月亮为他的儿子求婚，
她却不愿去月亮国，
那里月亮永远照耀，
在大气的领域奔波。
星星为他的儿子求婚，
她也不愿去星星国， 40
那里在严冬的天空下，
星星整夜地闪烁。
许多求婚者来自维洛，
又许多来自印格尔兰；
姑娘却谁也不喜欢，
她就这样地开言：
“你们不要浪费黄金，
你们不要胡花白银。
无论是现在或将来，
去维洛却一定不行， 50
我不到维洛去划船，
也不从萨利划船去，
我不喝维洛的鱼汤，
也不吃维洛的鱼。
“我也不去印格尔兰，
去访问它的山坡、水滨。
除了饥饿它没有什么，
没有树木，没有森林，
没有水也没有麦田，
连黑面包也看不见。” 60
漂亮的高戈蔑里，
愉快的勒明盖宁，
他决意作一次旅行，
去向萨利之花求婚；
到那无双的美人的家，
向披着美发的她。
他的母亲向他警告，
这老太太将他拦阻：
“我的亲爱的儿子！
不要去仰攀高门望族。 70
伟大的萨利族人，
谁也看不起你的出身。”
愉快的勒明盖宁开言，
漂亮的高戈蔑里说道：
“如果我的氏族不大，
如果我的门第不高，
我的身材他们会看中，
我的丰姿他们会器重。”
他的母亲依然反对，
反对勒明盖宁旅行， 80
去求萨利的大族，
去攀豪富的高门：
“姑娘们都要讽刺你，
妇女们都要嘲笑你。”
勒明盖宁毫不介意，
他就这样回答道：
“我会制止妇女的嘲弄，
她们的女儿的讥笑。
我要让她们怀着孩子，
我要让她们抱着小儿； 90
这就制止她们的戏谑，
再也不敢将我轻视。”
他的母亲又回答道：
“我的一生真太凄凉；
如果你到萨利去，
侮辱了妇女和姑娘，
这就给自己找麻烦，
接着是可怕的战争。
有整百的熟练的剑客，
高贵的萨利青年们， 100
一齐向不幸的你作战，
你独自陷在他们中间。”
勒明盖宁毫不介意，
不管母亲警告他的话，
他挑选了最好的坐骑，
立刻驾起他的骏马，
他嘚嘚地向前骑去，
到萨利的著名的乡村，
向萨利之花求婚，
萨利的无双的美人。 110
嘲笑他的有妇女，
讽刺他的有姑娘。
他生疏地赶进小径，
他生疏地赶到田庄，
雪车不觉上下倒翻，
他的雪车倒在门边。
愉快的勒明盖宁，
撇着嘴，头又垂下，
他捻着他的黑胡子，
大声说着这样的话： 120
“我不曾见过，不曾听过，
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妇女们都对我嘲笑，
姑娘们都对我讽刺。”
勒明盖宁并不烦恼，
他又这样地说道：
“难道没有结实的土地，
在这萨利的海岛，
让你们看我怎么玩乐，
怎么跳舞，在草地上， 130
同了快乐的萨利姑娘，
披着美发的女郎？”
萨利的姑娘们回答，
海角的姑娘们说道：
“有的是结实的土地，
在这萨利的海岛，
让我们看你怎么玩乐，
怎么跳舞，在草地上，
为了跳舞着的牧童，
为了挤牛奶的姑娘； 140
萨利的孩子们很瘦，
小马却肥胖又滑溜。”
勒明盖宁并不烦恼，
他去投靠当一个牧人，
白天在草地上度过，
夜晚就陪伴姑娘们，
同可爱的姑娘们玩耍，
抚摸着她们的美发。
愉快的勒明盖宁，
漂亮的高戈蔑里， 150
他制止了妇女的嘲笑，
他结束了姑娘的讽刺。
无论是怎样的女儿，
纵使最娴静的姑娘，
他都将她抱在怀里，
暂时地留在她身旁。
唯一的有一个姑娘，
萨利的高门望族，
她对谁也不倾心，
无论最伟大的人物； 160
最美的姑娘吉里基，
最可爱的花在萨利。
愉快的勒明盖宁，
漂亮的高戈蔑里，
他划破了船一百艘；
他划断了桨一百支，
为了追求吉里基，
为了获得那美女。
可爱的姑娘吉里基，
就对他这样地开言： 170
“懦夫啊！你为什么来？
麻鹬似的跪在我身边，
老是追求着姑娘，
傍着她的锡腰带。
我却不会注意你，
除非把石头磨成粉屑，
除非把石杵舂成碎粒，
除非把石臼捣成末子。
“我不注意这种脓包，
这种脓包和骗子， 180
我要一个庄重的丈夫，
我自己就是如此；
我要一个美好的丈夫，
我自己就是这样；
我要一个漂亮的丈夫，
我自己也很漂亮。”
过去了没有多久，
几乎还不到半个月，
遇到了这样的事，
就如在平常的一夜： 190
美丽的姑娘们在跳舞，
女郎们在作乐寻欢，
在田野附近的树林，
在可爱的空旷的草原。
领头的就是吉里基，
最驰名的花在萨利。
愉快的勒明盖宁赶来，
那健壮的无赖到达，
他骑着最好的马，
他选了匹最好的马， 200
美丽的姑娘们在跳舞，
他闯进了青青的场地。
立刻抱起了吉里基，
又将她推进雪车里，
让她在熊皮上坐下，
让她在雪车里躺下。
他用鞭子挥着马，
噼啪地响着马鞭，
他就开始他的旅程，
一边赶着一边喊： 210
“姑娘们！在你们一生，
千万不要把秘密泄露，
不要说我赶到这里，
不要说我把姑娘带走。
“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话，
你们就会遭到不幸；
我唱得青年都在刀下，
你们的爱人都去战争，
你们就不再见到他们，
不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220
无论在街道上行走，
无论在田野里驰驱。”
吉里基不断地呜咽，
萨利之花十分悲哀：
“让我平安地离开这里，
让这孩子平安地离开，
你快快放我回家，
去安慰啼哭的妈妈。
“如果现在你不放我，
如果你不放我回去； 230
我有五个强壮的兄弟，
我还有七个堂兄弟，
他们一定会来救我，
跑得像兔子一样迅速。”
她终于得不到自由，
就哀哀地哭个不停，
她又这样地说道：
“可怜我为什么出生，
为什么出生又养育，
我的一生有什么意思， 240
落在这样的人手里，
这毫无价值的汉子，
他永远准备着战争，
一个粗暴凶恶的武人。”
愉快的勒明盖宁回答，
漂亮的高戈蔑里开言：
“吉里基！最甜的小莓果，
我的最亲爱的心肝！
你不要这样烦恼，
你不要这么哀戚。 250
吃喝时我怜惜你，
旅途中我抚爱你，
无论你坐下、站起，
我总永远挨着你。
“你为什么还要悲叹，
你为什么还要难受？
你是不是为此不安，
你是不是为此发愁，
只怕没有面包和牛，
又怕我们的粮食不够？ 260
“你不要那么忧愁，
我的母牛多的是，
也给我很多的牛奶，
慕利基们在沼泽里，
曼息卡们在小山边，
波卢卡们在开垦地。[1]
没有人照料也那么美，
没有人饲养也那么肥。
黄昏无须把它们绑住，
清晨[2]无须把它们释放， 270
谁也不用给它们草料，
也不用给盐，在早上。
“也许你这么悲哀，
这么痛苦地叹息，
是为了我出身低下，
并没有尊贵的门第？
“如果我出身低下，
并没有尊贵的门第，
可是我有一柄利剑，
在战争中光华熠熠。 280
这就是高贵的出身，
这就是尊贵的门第，
是希息把它打造，
是俞玛拉把它磨砺，
我就这样出身高贵，
有了最尊贵的门第，
我举着这柄利剑，
在战争中光华熠熠。”
姑娘就这样回答，
叹息着，那么凄凉： 290
“阿赫第，楞比的儿子！
如果你爱惜你的姑娘，
那就永远挨在她身边，
鸽子一样地抱在胸前，
你起誓，永不变心，
无论如何不再去作战，
不管是为了黄金，
不管是为了白银。”
愉快的勒明盖宁，
他就这样地开言： 300
“我起誓，永不变心，
无论如何不再去作战，
不管是为了黄金，
不管是为了白银。
可是你也得起誓，
决不在村里闲行，[3]
不管是为了跳舞，
不管是为了散步。”
他们就互相起誓，
用永久的誓言保证， 310
愿高高在上的俞玛拉，
愿全能者为此降临：
阿赫第不再去打仗，
吉里也不到村里游荡。
愉快的勒明盖宁，
挥着鞭赶马向前，
抖着缰绳催马走，
他又这样地开言：
“再见了，萨利的草原！
再见了，松树根，枞树干！ 320
我流浪了一个夏天，
我溜达了一个冬天，
我在阴暗的夜晚藏躲，
我避开了狂风和暴雨，
我等待我的亲爱的人，
我要把心爱的人带去。”
他赶着飞驰的马，
终于望见了他的家，
姑娘就对他问道，
说出了这样的话： 330
“我看见了前面的草屋，
像是一块饥饿的荒地，
告诉我那是谁的茅舍，
谁住着这样破的房子？”
愉快的勒明盖宁，
他就这样回答说：
“不要为了茅舍发愁，
不要悲叹面前的草屋。
我们要盖造别的房子，
把更好的住宅修建， 340
用的是最好的木料，
铺的是最好的木板。”
愉快的勒明盖宁，
又平安地回到家庭，
看到了亲爱的母亲，
他的心爱的老母亲。
他的母亲对他说道，
表达了她的心情：
“儿子！你在外过了很久，
很久地在异乡旅行。” 350
愉快的勒明盖宁，
就说着这样的话：
“我侮辱了那些妇女，
也和文雅的姑娘玩耍，
我报复了她们的讥讽，
她们加给我的笑骂。
我把最好的带上雪车，
让她在毯子上坐下，
我把她放在滑板中间，
我把她藏在毯子下面； 360
我报复了妇女的嘲笑，
我报复了姑娘的轻慢。
“母亲啊！你生了我，
母亲啊！你养了我，
我追求的人已经找到，
我想望的人已经获得。
要准备最好的枕头，
要准备最软的被褥，
同年轻可爱的姑娘，
在我的故乡安住。” 370
他的母亲表达了心情，
对他说着这样的话：
“让我们赞美创造主！
赞美伟大的俞玛拉！
你送来了我的儿媳；
她把火焰扇得多高，
她纺纱纺得多匀，
她织布织得多巧，
她洗衣洗得多清洁，
她漂衣又漂得多白。 380
“感谢他给了你这幸运，
幸福降临到我们家里，
这是创造主的旨意，
慈悲的他把幸福赐予。
雪上的雪鹀很美丽，
她傍着你却更美丽；
水上的浪花很白皙，
这贵妇人却更白皙；
湖面的鸭子很可爱，
更可爱的是你的爱人； 390
天上的星星很辉煌，
更辉煌的是你的爱人。
“让我们把地板铺宽，
让我们把窗户开大，
让我们筑起新的墙，
把这住宅装修一下，
铺一根新的门槛，
门槛上配上新的门，
为了你身边的姑娘，
为了这最美丽的人， 400
她是最美好的姑娘，
她是最尊贵的姑娘。”
[1] “我以为勒明盖宁的意思是说，他没有牛，而将这些莓果叫做他的牛。”（A.M.）——英译者
[2] “清晨”英译误作“黄昏”，今依原文改正。
[3] 勒明盖宁似乎害怕，如果他的妻子到外面去，也许就有人将她抢走。（克隆教授说，尤其是害怕温达摩。）——英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