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可能的和解
——现象学第七章、第八章解读
在第六章“精神”中,黑格尔从共同体的层面考察了精神的历程。黑格尔实际上是以精神作为唯一具体而无限的真正主体从而“没收”了一切个人的主体性,而一切时代的具体历史名称与个人的名字也就成为了精神的特定形态的注脚。这已经是一种对于历史的政治神学解释,我们从中发现,在历史开端便归于消亡的古希腊伦理实体正是黑格尔思想中理想的共同体,而从其中产生并造成了其灭亡的原子化了的个人及其所有形态都只是一些幻象、错误的自我理解甚至灾难性的虚构。启蒙所完成的颠倒、绝对自由所造成的恐怖与道德精神所导致的伪善就是黑格尔对其所处时代的深刻剖析与判断。在这个最糟糕的时代状况中黑格尔找到了出路,这个作为历史之终结的、作为上帝之显现的、具体的伦理国家不是别的,正是由精神现象学奠定了政治神学基础的伦理实体。换言之,它就是黑格尔用语言再造的一个古希腊城邦,并且是在个体意识的所谓“顶峰”或者最无奈的绝境处完成的回归。
因此,简单对照一下这一整个历史的起点与终点,我们就会发现,这个起点实际上是一个突然的堕落,而终点又是一个突然的提升,从而两个端点之间的历史就成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判定其为进步或堕落的过程。从最初那个伦理实体的“好运气”与历史终结的“突然性”中,我们甚至可以推断,一个“非伦理的”世界才是现代世界与现代人的命运。
尽管伦理国家的一切要素——家庭、市民社会、国家整体、律法以及正确的伦理态度等——都已散见于行文之中,这个伦理国家在《精神现象学》中还是不曾显现出其具体形态,但是,它的理论基础或神学基础却已然呈现出来了。因此我们可以说,精神现象学是黑格尔的一部“纯粹”政治神学。在“理性”部分的同时也是全书的最后两章即“宗教”与“绝对知识”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精神现象学的政治神学性质以及这个政治神学的“纯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