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弘基

【诗人小传】

(1031—1101) 契丹第八帝,即辽道宗。在位四十六年,终年七十岁。他即位后,颇以风雅好学自命,颁五经传疏,置博士助教,开科取士,积极推行汉族文化。但不久即沉湎酒色,游猎无度,以致谗巧竞进,内部矛盾日剧,国势由此倾颓而趋向衰亡。

题李俨黄菊赋

耶律弘基

昨日得卿黄菊赋,碎剪金英填作句。

袖中犹觉有余香,冷落西风吹不去。

【赏析】

这是辽道宗耶律弘基写给李俨的一首诗。李俨字若思,析津(治今北京西南)人,辽相,赐姓耶律,故《辽史》作耶律俨。关于这首诗,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四称:“辽相李俨作《黄菊赋》献其主耶律弘基,弘基作诗题其后以赐之。”对这首诗的来路交代得很清楚。此诗既是赞《黄菊赋》,也是赞黄菊,作者通过对菊的品格的赞颂,表现了自己的审美情趣。

诗的前二句是针对《黄菊赋》着笔。首句破题,点出《黄菊赋》;次句即缘《黄菊赋》意脉拓展,对《黄菊赋》进行品评。“金英”即黄菊,南朝梁王筠《摘园菊赠谢仆射举诗》“菊花偏可喜,碧叶媚金英”,唐陈叔达《咏菊》“霜间开紫蒂,露下发金英”,其中的“金英”皆指黄菊花而言。“碎剪”,犹言“细细地剪裁”。剪裁金英,斟酌词句,而组成一篇《黄菊赋》,由此可见李俨写作态度的认真和此赋辞藻的华美。不过,这还只是对《黄菊赋》表面辞藻形式的品评,三、四两句便进入神髓的品评:诗作者从读过此赋之后的感觉入笔,突出地表现了黄菊亦即《黄菊赋》品格中固有的清香与贞傲。这首诗的脉络是这样:其第一句无疑是写《赋》,第二句用“金英”由《赋》切入到菊,到了三、四两句,更深一层着笔,从形到神,专写留在袖中的“余香”,而且是“冷落西风吹不去”的“余香”。这是写菊,也是写《赋》,是借《赋》而写菊,更是为写《赋》而写菊,两者兼写,相得益彰。

这首诗的一、二两句,是用“赋”的笔法,即直陈其辞,未见其长,能见其诗家三昧者全在三、四两句,第四句尤为神来之笔。诗家作诗,要求留好字以助警策,留好韵以助精神。这首诗的好字好韵皆在结句,因而警策、精神亦在结句,短短七个字,毫不见刀斧痕,却把全诗的精神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从诗的结构看,结句的“冷落西风”不仅用节候特征呼应和回扣首句点出的黄菊———这正是菊花开放的季节,如《礼记》所云:“季秋之月,菊有黄华”,更重要的是为黄菊渲染了环境气氛,并借以深刻地表现了黄菊的品格:“涉变节而不伤,凌九秋以愈馥。”这是诗作者对黄菊的赞颂,也包含着对李俨的勉励,同时,从中也可以看到作者的志趣取向和审美理想。这种志趣、理想的萌动,自然应是受了李俨《黄菊赋》的启迪(李俨作《黄菊赋》“献其主”,也可能有此讽谏目的),至于作为一朝君主的耶律弘基是否付诸实践,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邱鸣皋)


赵延寿萧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