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汾

【诗人小传】

(1192—1232) 字长源,先名让,字敬之,太原平晋(今属山西)人。曾举进士不中,元光末,以荐书得从事史馆。因自负其才,颇为翰林诸公所忌,至被逐出史院。北兵犯境,入恒山公武仙幕府,署行尚书省讲议官,劝仙归宋不果,为仙所害。平生以诗为专门之学,七言犹为所长,清壮磊落,有幽并豪侠悲歌慷慨之气。元好问引为“三知己”之一。《中州集》卷十选存其诗二十五首。

雪中过虎牢

李 汾

萧萧行李戛弓刀,踏雪行人过虎牢 [1] 。

广武山川哀阮籍 [2] ,黄河襟带控成皋 [3] 。

身经戎马心逾壮,天入风霜气更豪。

横槊赋诗男子事 [4] ,征西谁为谢诸曹 [5] ?

【赏析】

李汾字长源,元好问曾引为“三知己”之一,平生以诗为专门之学,七言犹为所长,清壮磊落,有幽并豪侠悲歌慷慨之气。这首诗是他在大雪中路过虎牢城时所作。

虎牢又名成皋,是一座历史名城。本为古东虢国,春秋起即为兵家重地,后来项羽与汉高祖亦相持于此。诗人身经战乱之后来到此地,自然心潮起伏,激情难平。诗篇一起首就刻画出一位独行少年侠客的形象。你看他虽然行李很少,却背着弓刀,踏雪独行,那弓刀在行李中嘎嘎作响,预示了他有英武的气概和不凡的抱负。

次联写虎牢的地形、水势。据《后汉书》刘昭注引《西征记》说,广武山有两座山峰,东曰东广武、西曰西广武,相去二百余步,其间隔着一道深涧,那就是当年刘邦与项羽对垒的地方。而虎牢城背靠广武山而扼控黄河,确实是一处战略要地。需要注意的是,诗人在这里用了一个“哀阮籍”的典故。阮籍(魏人)曾登广武山,叹息时无英雄,使孺子(指项、刘)成名。诗人既哀阮籍,则也深有同感,满怀着建功立业的抱负。这一心态,凝结成一联壮美的诗句:

“身经戎马心逾壮,天入风霜气更豪。”我们看到在金末丧乱中,大多数诗人所写的都是颠沛流离的苦状,而诗人却一反常情,写身经战乱、气候恶劣,反而促使自己心胸更壮、胆气更豪。这一联由杜甫诗“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的句式和意境脱化而来,却一扫原句的老态龙钟之气,显示出年轻气盛的壮美英姿。

尾联便直抒自己的志向。他希望像横槊赋诗的曹操一样,封一个征西大将军,为国家建立非凡的军功。但诗人又清醒地知道,要实现这一理想,需要朝中有力之人的推挽,而这样的“伯乐”又在何方呢?

事实上,诗人未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便赍志而没。元好问《过李长源故居》有“千丈气豪天也妒,七言诗好世空传”之句,为他这位好朋友唱了一曲同情的悲歌。

(詹杭伦)

注 释

[1].虎牢:古地名,在今河南荥阳市汜水镇西北。

[2].广武山:在今河南荥阳市黄河南岸,东接荥泽,西接汜水。

[3].成皋:即虎牢。

[4].横槊赋诗:行军中在马上横戈吟诗。一般指曹操之事,《旧唐书·杜甫传》:“曹氏父子鞍马间为文,往往横槊赋诗。”

[5].“征西”句:《三国志·武帝纪》注:“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


辛 愿术虎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