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拓
【诗人小传】
字无忌,又名尹无忌,平凉(今属甘肃)人。举进士不中,明昌中,有司荐其才,以嗜酒不果,布衣终生。刘祁称“其诗一以李、杜为法,五言犹工”(《归潜志》卷八)。元好问亦称其“作诗有气象而工于炼句”(《中州集》卷四)。赵秉文于前辈中,“文则推党世杰怀英、蔡正甫珪,诗则最称赵文孺沨、尹无忌拓”(《归潜志》卷十)。赵秉文曾将师拓等七人诗刻木以传,名曰《明昌诗人雅制》。
游同乐园 [1]
师 拓
晴日明华构 [2] ,繁阴荡绿波。
蓬丘沧海远 [3] ,春色上林多 [4] 。
流水时虽逝,迁莺暖自歌。
可怜欢乐极,钲鼓散云和 [5] 。
【赏析】
师拓又名尹无忌,是金代明昌年间的一位布衣诗人。他的这首诗既见于《中州集》卷四,又载于《归潜志》卷八,曾得到赵秉文的称誉,认为其“甚似少陵”,有像杜甫一样的忧国忧民思想感情。
诗人游园时值春天,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同乐园华美的建筑显得格外绚丽壮观;园内的小溪两旁花木繁茂,浓荫蔽日,溪水绿波荡漾。面对这一派雍容华贵的皇家园林气象,身为布衣的诗人禁不住发出慨叹:相比之下,沧海蓬莱山未免太边远荒僻,人间春色都被皇家园林占尽了!不过,读者且勿误会诗人是在羡慕皇家的富贵,因为接下来诗人触景生情,进入了一重哲理性的思考:自然界流水一去不返,四季更替,每逢春暖花开,黄莺便唱起清脆婉转的歌;人世间的富贵荣华、政权国体,是不是也会像自然界一样,经历盛衰更替的变化呢?诗人的眼光是敏锐的,他具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预见性。在明昌社会的种种繁华现象背后,他感受到了种种潜伏的社会危机,内不振必然外患加,金朝败亡的主要危险来自敌国的入侵,国家和人民将经历战争的苦难。本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他发出急切热切地呼吁:人们啊!不要再沉溺于醉生梦死的欢乐之中了,物极必反,乐极生悲,战争的钲鼓将要震响,轻歌曼舞的生活将不复存在,是该振作起来的时候了!
不料想,事实竟被诗人不幸而言中。在蒙古军队铁骑的压迫下,金王朝迅速由衰落走向灭亡。如同安史乱前的杜甫预见到大祸将临一样,诗人也准确地预见到了战事将起。虽然杜甫和师拓皆因人微言轻,其意见当时未能得到统治者的重视;但后世之人,在总结前朝兴亡的经验和教训的时候,是不会忘记他们深邃和敏锐的见识的。
(詹杭伦)
注 释
[1].同乐园:《大金国志》卷三三“燕京制度”:“西出玉华门曰同乐园,若瑶池、蓬瀛、柳庄、吉村,尽在于是。”
[2].华构:华美的建筑物。
[3].蓬丘:蓬莱山,此泛指隐居之地。
[4].上林:上林苑,此泛指京都园林。
[5].钲鼓:军乐,行军时钲以静之;鼓以动之,此借指战事将起。云和:本山名,以产琴瑟著称,后因以为琴瑟琵琶等乐器的通称。李白《寄远》诗:“遥知玉窗里,纤手弄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