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伸黄仁冤斩白犬
断云:
人畜相染事可评,岂知包相似神明。
淫欲未识机关伏,一勘皆陈往事情。
话说广东廉州有一人,姓黄名仁,家道富丽,不好攻书,只好为客。一日,负千金往云南经商,已去一年。其妻章氏,才貌兼全,颇韵文字。值二月天气,心感燕子双飞,遂而欲动情胜,难为禁持,意与人通,又恐耻笑,自思无奈。因家有白犬一只,章氏不得已,引入卧房,将手抚弄其犬厥物,与行交感之欢。那犬若知人道。自此,章氏与犬,情如夫妇,夜宿一房。不觉日月驹隙,韶光似箭,已经五年。时适八月中秋日,黄仁抵家。章氏喜不自胜,彼夜又是佳节,乃携酒于亭对饮,以叙契阔之情。仁即美景,兼且远会,遂赋诗一首云:
忍尔娇娆态,心怀永不违。
今将重折柳,滴露透荼。
章氏亦和韵一首云:
数别君子器,恩情今会违。
花枝含萼蕊,待雨逐香开。
吟罢,夫妇携入兰房,遂行云雨之会。章氏将门闭了,与黄仁同睡,只见犬触门不止。仁询章氏:「此畜何为?」章氏答道:「自君去后,妾无人作伴,呼犬入房作伴。」仁云:「如此放他进来何妨?」章氏复言:「你莫管他。」黄仁不悟,睡了。至次夜,犬又是如此触门不绝。黄仁不听妻言,自将门开了,放犬进来。那犬不识主,径奔床上,一口将仁咬死,又与章氏交合一会。章氏见犬咬死夫主,心生一计。次日侵早,发声痛哭,将人项下血洗净。须臾,仁堂叔黄一清来看,询章氏:「你夫前日归,今日死,有何勾当?」章氏回言:「仁归因病身亡。」一清心疑章氏有通奸谋夫情弊,具告拯台下。
是时,拯任廉州兵备。拯即差赵虎牌拘章氏到厅。拯喝:「泼妇这等淫乱,通奸谋夫,罪合当绞。」速令张千将章氏拷打,枷号掣手。章氏哭泣不已,哀告包拯云:「小婆娘少时读书几行,略知理法廉耻,行奸杀夫,岂敢忍为。从夫出外,并无一人相接,何有通奸情事?如有奸夫,必然往来,邻居岂无一人见知。夫死因病。乞青天详察,豁妾蚁命。」拯听罢,将章氏收监,以听后决。次日,拯便诚心祷告城隍云:
一邦生灵,皆寄尔与我焉。尔断阴事,予理阳纲,其责非轻。今黄仁死于妻手,其事未判真假,乞神明示,以振纪法可也。谨告。
至夜三更,拯梦见一人,泣跪于厅,诉曰:「某乃黄仁,为妻少年欲动,与白犬相媾。仁适归家二日,冤死为犬,非干妻有通奸谋杀情由。且妻作有裹犬四蹄布袋,现在床席下。大人可拘此物,则小人冤可伸矣。」诉罢,乃泣而去。拯惊醒,思量黄仁事故出此。
次日,令张千唤出章氏,苦打一番,究与白犬苟合之事。章氏心惊失措,难以抵对。拯又着李万往黄宅去,索那白犬到厅,令张千押章氏,取包犬蹄布袋来看。喝令赵虎、李万押白犬到法场,凌迟示众。又将章氏,姑恕死罪,杖五十,流三千里。包拯判仁冤事去了,则廉州人民感威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