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爵士乐酒吧……
—— 《作为职业的小说家》的封面,真够好看的啊!封面上的村上照片,感觉是荒木(荒木经惟)拍的,果不其然。
村上 那是在不久前为《纽约时报杂志》的报道拍摄的。荒木君受时报委托拍摄的。
—— 小泽征尔访谈专辑,荒木君也拍了你们两位。
村上 是的是的。荒木君那个人蛮有意思。拍摄的时候,对小泽君和我说:“一下子靠紧些可好?”对方若是女孩子倒也罢了,居然让我和小泽君“一下子靠紧些”(笑)。
—— 中招了吧(笑)?那人很有吸引力,风趣。虽然身染疾病,但发表了好多作品,让人高兴啊!
村上 那么说来,荒木君和小泽君两人一直谈癌来着(笑)。
—— 你完全不得病!
村上 那么说来,是一次也没得过。
—— 这也不一般啊!
村上 从未卧床不起,基本上。傻子似的。
—— 感冒有的吧?
村上 偶尔。四五年一次吧!
—— 看你的随笔,也没写到住院什么的。
村上 住院从未有过。只是,全程马拉松每年跑一次,所需时间一年比一年长一点点,那怕也是上年纪的证据,切实感受到了。没办法啊!不过嘛,在确认自己年龄增加这个意义上,马拉松所需时间逐渐变长也算是好事。若不然,自己所处位置就弄不明白了。我没有孩子,没有同事,如果没有这种定点观测的机会,有的地方就不太好判断了。
—— 即使在这个意义上,每天的运动和写作的关系……就这样接连采访下去,不知要问到什么时候,那么就到这儿吧……今天占用这么长时间,辛苦了!由衷期待往后你也有力作问世。
村上 谢谢……不过,迟早还是要开爵士乐酒吧的。(笑)
—— 还想开?
村上 不再写小说了,就想在青山(19)一带开个爵士乐酒吧。像亨弗莱·鲍嘉(Humphrey DeForest Bogart)那样扎着蝴蝶结,向室内钢琴手说:“不是说别弹那支曲子了吗?萨姆!”(笑)
—— 这不是已经定下的吗?(笑)你什么时候开始?
村上 倒是想明天就开始。可我还想多写小说啊!伤脑筋!
(二〇一五年七月九日于雨日咖啡馆)
(1) Slip:スリップ。日本书籍所夹状似书签的对折纸签,作为退交出版社的销售凭证兼追加进货订单。
(2) 八十页:指稿纸页数。日本标准稿纸为每页四百格,八十页即三万二千字左右。
(3) 三千六百日元:相当于二百三十元人民币(2018年11月汇率)。
(4) 乔伊斯(James Augustine Joyce,1882—1941),爱尔兰小说家,以巨著《尤利西斯》名闻世界。
(5) 安西水丸,日本插画家。曾为《朗格汉岛的午后》《象厂喜剧》《夜半蜘蛛猴》等村上作品画插图。
(6) 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Thorntou chandler,1888—1959),美国侦探小说家,以知性硬汉风格闻名。代表作有《漫长的告别》等。
(7) surprise:吃惊,惊讶,诧异。
(8) political correctness:政治妥协。
(9) gender:性。侧重指社会性质的、文化性质的性。
(10) contents:(书的)内容、目录。
(11) 《思考者》:原文是『考える人』,日本杂志名称,季刊。这里说的长篇访谈发表于2010年夏季号。
(12) 迈达斯王,希腊神话中的弗里吉亚国王,因点石成金的故事而为人熟知。
(13) 《村上君那里》:村上さんのところ,村上和读者的电子邮件通讯集,新潮社2015年出版。
(14) 无赖派:日本战后初期风行一时的作家群体,代表人物有太宰治、坂口安吾、石川淳等。
(15) 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1938—1988),美国当代作家,尤以短篇小说知名。村上翻译了他的全集。
(16) 昭和初期民谣风格的流行歌曲。西条八十作词,中山晋平作曲。最初的名字是“丸之内音头”,1933年改名为“东京音头”。
(17) 库尔特·冯内古特(Kurt Vonnegut,1922—2007),美国当代小说家。村上说“受其影响也是事实”。
(18) 理查德·布劳提根(Richard Brautigan,1935—1984),美国当代小说家。村上认为一般作家“很难描摹(他)那种静谧、温柔而又充满妙趣的独特世界”。
(19) 青山:东京地名。曾为武士住宅集中地带。现在的“青山大道”尤其为年轻人喜欢。村上事务所亦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