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乔木意见删去了所有的“人民性”,却仍然不准印发~一场对我的大批判在筹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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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一封信为什么这样写,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反复核对我送去审查的稿子,得不到答案。乔木同志在我们党内的确具有很大的权威性,我在他直接领导下工作了很多年,也知道他很自信,很难接受批评和不同意见,所以过了四五天,我给他回了一个短信,顺着他的意见,说:“正如你来信所说,‘这个问题需要继续作认真深入的研究’,我当根据你的意见继续研究,在没有深入研究之前,不宜表示什么具体意见。”

过了两个月,在这期间我反复想:我的本意是想阐明,应当把党报办成党的机关报,又要办成人民的报纸。由于我在阐明这个问题时,重新用了过去“党性和人民性”的提法。既然乔木同志不赞成“人民性”的这个提法,批评我的文章的基本毛病也出在这个提法,而且提议不要再用“人民性”这个提法。所以,我决心不再纠缠这个提法,把文章的基本命题改为“党报是党的机关报又是人民的报纸”,把文中关于人民性的论述通通删改了。

我想的很简单,到六月二日,又给乔木同志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尊重你的意见,把我那篇文稿中关于人民性的论述全部删去,避开人民性这个提法(只在引用《新华日报》文章时因不好删改保留了这个词)。修改以后的文稿,我把它登在《报纸工作研究参考资料》上,在内部征求新闻学会同志们的意见,将来再作修改以后再考虑是否宜于在哪一个刊物上公开发表。关于人民性的问题我将继续研究,在没有深入研究以前,我一定持十分慎重的态度”。

这封信和改后的稿子送出以后,乔木和邓力群同志的秘书先后来电话,说这个稿子内有几小段“不点名地批评了中宣部某负责同志,这虽是内部参考资料,也容易传出去,恐为敌人利用。”因此要我把印出的一律不发,发出的全部收回。因外单位一份还没有发,只发给了人民日报社的人员,因为很快就把绝大部分都收回来了。我又把稿子再看了一遍,把几小段可能认为是不点名批评某领导同志的又通通删去了,又把稿子送乔木同志,请示他,删过的稿子是否还可以作为内部参考发给北京新闻学会的会员。以后,又打了几次电话催问,都得不到答复。结果,又是石沉大海。

现在想来,我这个人实在太不知趣,明明他不同意印发,我还偏偏要求批准,岂能不石沉大海呢?这是这场批判的第二阶段。

我以为这个问题到此可以了结了。因为这本来是一个未定稿,送给乔木同志审查,既然不同意,把有关的部分和提法全部删去了;删了以后,连作为内部参考都不同意发出去,那就等于只在襁褓中存在过,随即就被扼杀了。它不仅没有作为文章发表过,没有作为讲稿讲演过,也没有作为内部参考刊登过。而且,我完全遵从乔木同志的建议,以后无论在我的文章中或者在讲话中,也都没有提过“人民性”这一概念。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完全没有想到,一场对“人民性”的大批判正在酝酿中。胡乔木、邓力群等同志在我不在的场合,还是提出要批判有关人民性的观点。还听说,已经指定几位同志准备新闻工作座谈会的文件,文件中就是要批判关于人民性的观点。当时,我还是人民日报的社长,也是首都新闻学会的会长,但筹备全国新闻工作座谈会,根本不同我商量,让我靠边站。我已经感觉到,这种空气是很不正常的。

这种不正常的空气,同当时出现一股不大不小的反改革空气是密切相关的,同当时人民日报的改革宣传受到无理的责难是密切相关的。


胡乔木自己批自己:“人民性”是个含糊不清的概念一九八二年记者会上的讲话引起一场大风波~胡乔木处处抓我的辫子

按照乔木意见删去了所有的“人民性”,却仍然不准印发~一场对我的大批判在筹划中|第三章 胡乔木:新闻界的霸主|从华国锋下台到胡耀邦下台 - 胡绩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