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翠石洼风光
那是一个星期日的傍晚。一切都是那么清新如洗。就连那座长满了灌木和小树丛的马舒克山,也像是被精心梳理过,漫山遍野润发膏般幽香四溢。
各种布料做成的白色裤子在巴掌大的火车站月台上往来行走,看得人眼花缭乱:有席纹布的、田鼠皮的、厚亚麻布、帆布的,还有柔软的法兰绒。这里的人们都脚踩凉鞋,身穿敞领衬衫(1)。可两位合伙人的脚上却是笨重而又肮脏的长筒靴子、沾满尘土的厚裤子,还有冬季保暖背心和晒得发烫的西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两个人自己都觉得格格不入。在这里疗养的女孩子们个个争奇斗艳般,穿上了各种赏心悦目的印花服饰,其中最闪亮也最雅致的莫过于女站长的制服了。
车站站长居然是一位女士,这让所有来访者都倍感惊喜。红色大檐帽底下露出一绺棕褐色的卷发,两条银色的饰带箍住帽圈。白色的制服,白色的短裙。
两位游客品咂够了女站长,在皮亚季戈尔斯克剧院读了哥伦布剧团刚贴出的巡演海报,又喝干两杯五戈比的矿泉水,便坐上“火车站—花圃”线有轨电车,潜入了市区。进入“花圃”的时候,又花十戈比买了门票。
“花圃”里处处歌舞升平,如织的游人个个喜笑颜开,但是鲜花却没看到几朵。交响乐团在白色的贝壳形乐池里演奏着《群蚊狂舞》。莱蒙托夫长廊里有人出售纳尔赞矿泉水。不过,纳尔赞矿泉水在各个售货亭里也有卖,还有人沿街叫卖的。
谁都没有正眼看一下两位浑身肮脏的钻石寻宝人。
“唉,基萨,”奥斯塔普说,“生活的节日里,我们完全就是局外人啊。(2)”
在疗养胜地的第一夜,两位合伙人是挨着矿泉水源地度过的。
正是在这里,在皮亚季戈尔斯克,当哥伦布剧团第三次为市民们上演让人叹为观止的《婚事》,两位合伙人才深刻体悟到追踪宝藏的所有艰辛困苦。想要像事先计划好的那样混进剧院,那是门儿都没有的。甚至连加尔金、帕尔金、马尔金、察尔金和扎尔金德,也因为付不起昂贵的食宿费而没能住进酒店,只好在舞台的大幕背后过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个朋友每晚都在莱蒙托夫当年决斗的地方过夜,白天靠着帮手头宽裕的游客搬运行李赚面包钱,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到了第六天,奥斯塔普终于有了机会和掌管液压机的安装工梅契尼科夫正式认识。在此之前,梅契尼科夫因为缺钱,每天都来矿泉水源地以水代酒,痛饮浇愁。他的情绪糟糕透了,据奥斯塔普观察,他还在市场上偷偷贱卖一些剧团的道具用品。黎明时分的水源地旁,两个人一番推杯换盏达成了最终协议。安装工梅契尼科夫不但答应了条件,还套近乎地称奥斯塔普为“小可爱”。
“没问题。”他说,“这种事情小菜一碟啦,小可爱。我们非常乐意效劳,小可爱。”
奥斯塔普一听,立刻明白眼前的安装工是个行家里手。谈判双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拥抱在一起,还拍着对方的背,彼此敦厚地笑笑。
“那就说定了。”奥斯塔普说,“事成之后,给您十卢布。”
“小可爱啊!”安装工一脸的不可置信,“您这是故意惹我发火吧。纳尔赞矿泉水已经让我难受够了。”
“那您想要多少?”
“一口价,五十卢布。虽然东西都是公家的,但我可是个苦命人啊。”
“好。那就二十卢布!同意吗?嗯,看您的眼神,我就知道您答应了。”
“只有双方排除所有反对意见后,才能说同意哦。”
“这话说得漂亮,狗杂种。”奥斯塔普悄悄在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耳边说,“您学着点。”(3)
“您什么时候把椅子拿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椅子。”
“这没问题。”奥斯塔普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钱要先付。”安装工态度明朗,“早晨付钱,晚上就给椅子,要么晚上付钱,那就第二天早晨给椅子。”
“能不能,今天先给椅子,明天再付钱?”奥斯塔普还不死心。
“小可爱,我可是个苦命人啊。这种条件,您还是死了心吧。”
“可是,”奥斯塔普说,“我要明天才能拿到电汇的钱。”
“那就只好明天再说了。”安装工冥顽不化,“现在嘛,小可爱,您就开开心心留在水源地吧,我走了:液压机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辛比耶维奇简直催命一样。我已经累坏了。总不能一直靠着纳尔赞矿泉水活下去吧?”说完,梅契尼科夫便走进了霞光万道的晨曦里。
奥斯塔普冷峻地看了看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
“时间,”他说,“我们现在能掌握的时间,就是我们至今还无法拥有的金钱。基萨,是时候该干一番事业了。十五万卢布零零戈比就躺在我们眼皮底下。只要能拿到二十卢布,珍宝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必须不惜一切手段。要么腰缠万贯,要么彻底完蛋。我选择腰缠万贯,虽然只有波兰人才会那么有钱。”奥斯塔普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围着沃罗比亚尼诺夫转了一圈。
“把西服脱下来,首席贵族先生,动作快一点。”他出其不意地命令道。
奥斯塔普从不胜诧异的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手里一把抓过西服,扔到了地上,然后又踏上两只脏皮鞋踩了起来。
“您这是干什么?”沃罗比亚尼诺夫心疼地叫起来,“这套西服我已经穿了十五年,可还跟新的一样啊!”
“别担心!西服马上就不会新了!把帽子给我!现在往裤子上蹭些灰,再浇上纳尔赞矿泉水。快啊!”
不消一会儿,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就变得浑身上下脏得让人恶心。
“您现在这副样子已经成熟了,完全有条件自力更生勤劳致富了。”
“那我该做什么呢?”沃罗比亚尼诺夫热泪盈眶。
“我想,您应该会说法语吧?”
“说得很差。也就在中学里学了一点。”
“嗯……那就只好凑合着学以致用了。您会不会用法语说一句话:‘先生们,我已经六天没吃东西了。’?”
“莫薛,”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结结巴巴说了起来,“莫薛,嗯,嗯……热内,没错吧,热内,曼什,帕……六,怎么说来了:恩,德,特鲁阿,卡特尔,森克……西斯……西斯……如尔。应该是这样,热内曼什帕西斯如尔。”(4)
“您的发音也太难听了,基萨!不过,对乞丐要求也不能太高了!俄罗斯欧洲地区的乞丐,法语当然不会比米勒兰(5)说得好。嗯,小基萨,您的德语水平怎么样?”
“这是想让我干吗?”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有了不祥的预感,叫出了声。
“正经事。”奥斯塔普振振有词,“您现在马上就去‘花圃’,找个阴凉的地方,用法语、德语和俄语去要饭,而且要立场坚定地表明自己是国家杜马民主立宪党派的前党员。所有收入都拿去给安装工梅契尼科夫。听明白了?”
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凤凰涅槃一样立刻变了个人。他的胸脯犹如列宁格勒宫廷大桥般高高地鼓了起来,两只眼睛里喷出了烈焰,在奥斯塔普看来,他的两只鼻孔里似乎还冒出了浓浓的黑烟,胡髭也慢慢地倒竖起来。
“啊——呀——呀。”了不起的幕僚一点都没被吓到,“看看他的这副模样哦。哪里还像个人,简直就是一匹驼背的小马驹!”(6)
“绝不。”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突然从胸腔憋出一句话,“我沃罗比亚尼诺夫永远不会伸手乞讨。”
“那您就只好蹬腿了,老傻瓜!”奥斯塔普一声怒吼,“您以前没伸手要过饭?”
“从来没有。”
“您是不是喜欢上吃软饭了?这家伙三个月来全靠我养活。都三个月了,我供他吃喝,还教育他,可这家伙倒好,居然挺着第三站姿(7),理直气壮地说他不愿意……喂!同志,我受够了!给您两条路选择:要么您现在立刻就去‘花圃’,傍晚前带十卢布回来,要么我从合作股东名单里把您名正言顺地剔除。我数到五。去,还是不去?一……”
“去。”首席贵族低头屈服了。
“那好,您把讨饭经重新念一遍。”
“莫薛,热内曼什帕西斯如尔。格本,席,米尔,比特,艾特瓦斯,科贝克,奥夫,登,施究克,布罗德(8)。可怜可怜我这个前国家杜马议员吧。”
“再来一遍。要再可怜一点!”
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又说了一遍。
“嗯,很好。您显然从小就有要饭的天赋。去吧。我们半夜在水源地见面。您千万别误会了,可不是什么追求浪漫情调,只是因为晚上那里的施舍会多一点。”
“那您,”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问,“您去哪儿呢?”
“我就不用您操心了。我向来都战斗在困难最前线。”
说完,两个朋友便分头开始行动。
奥斯塔普先跑到一家小文具店,花光最后十戈比买了一本发票簿,接着坐在小石凳上,花了差不多一小时把发票全都重新编号,并在每一张发票上都签了字。
“制度才是最重要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每一分社会闲散资金都应该记录在案。”(9)
处理完毕,了不起的幕僚便沿着马舒克山间盘旋的山路箭步(10)如飞,直奔莱蒙托夫和马尔蒂诺夫当年决斗的地方(11),把一座座疗养院和休养所甩在身后。
奥斯塔普一路上不断被一辆辆公共汽车和双套马车赶超,最后来到了名叫塌坑的地方。
山岩峭壁上被凿出一条窄窄的廊道,通往形似尖锥的塌坑。廊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平台,站在上面能看见塌坑里是一潭碧绿的死水,散发着恶臭。这一处塌坑也被认为是皮亚季戈尔斯克的名胜,所以每天有不少旅游团和往来游客来此地观光。
以奥斯塔普敏锐的嗅觉,他立刻意识到,对于不抱有偏见的人来说,塌坑也是一个有利可图的地方。
“真奇怪,”奥斯塔普心里盘算着,“城里人怎么就一直没想到,进塌坑也可以收费呢。这里好像是皮亚季戈尔斯克唯一一个任由游客免费参观的地方。现在就由我来消灭这个有损城市形象的可耻污点,我来纠正这个令人遗憾的缺点。”
于是在理智、健全的本能和客观条件的唆使下,奥斯塔普便行动起来。
他站在塌坑入口旁,一边拍打着手里的发票簿,一边时不时吆喝:
“买票啦,先生们!十戈比一张!儿童和红军战士免费!大学生半价五戈比!非工会成员——三十戈比!”奥斯塔普果然神机妙算。皮亚季戈尔斯克当地人很少来塌坑游玩,而其他苏联游客只要看到有入口的地方就会掏钱,从他们身上榨取十戈比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还不到五点,他已经挣了六个卢布。虽然皮亚季戈尔斯克当地人数众多的非工会成员并没有帮太多忙,但是其他游客都一个个乖乖地交了十戈比。有一个满面红光的游客大老远看到奥斯塔普,便得意洋洋地对老婆说:
“看见了吗,塔纽莎,我昨天就说了吧?你还不相信,硬说参观塌坑是免费的,不用付钱。这怎么可能嘛,是不是,同志?”
“您说得完全正确。”奥斯塔普急忙顺竿爬,“参观不要钱,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嘛。工会成员——十戈比,非工会成员——三十。”
快到傍晚时,一队哈尔科夫警察旅游团坐着两辆敞篷马车来到了塌坑。奥斯塔普吓了一大跳,刚想要伪装成天真无辜的游客,但已经晚了。了不起的幕僚已经被羞答答的警察们团团围住,没有了退路。奥斯塔普索性亮开嗓门,厚着脸皮大声说:
“工会成员——十戈比,不过既然警察可以视为等同于大学生和儿童,每人只要五戈比。”
警察们付了钱,却也委婉地提了个问题,收取这可怜的五戈比打算用来干吗?
“收钱是为了维修塌坑。”奥斯塔普眼都不眨地回答,“这样塌坑就不会再往下塌了。”
就在了不起的幕僚游刃有余地贩卖翠石洼风光时,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正驼着背,强忍着奇耻大辱,站在一棵槐树下,眼睛极力回避游人,嘴里念念有词地来回重复那几句意义重大的话:
“莫薛,热内曼什帕……格本席米尔比特……施舍一点吧,前国家杜马议员……”
其实给钱的人不算少,但似乎都给得不爽快。不过,凭借“曼什”这个单词纯正的巴黎口音,还有前国家杜马议员令人唏嘘的落魄惨状的确逼真,所以差不多也有三卢布的铜板入账。
游客们脚下的鹅卵石被踩得嘎嘎响。乐队一首接一首地演奏着施特劳斯、勃拉姆斯和格里戈的作品。衣冠楚楚的人们低声闲聊着,先从年迈的首席贵族身边走过,随即又好奇地倒退回来。人们在小卖部的露天凉台上品咂着酸奶,而莱蒙托夫的幽灵就在他们的头顶悄无声息地飘荡。到处弥漫着香水和纳尔赞矿泉水的气味。
“可怜可怜我吧,前国家杜马议员。”首席贵族机械地喃喃祈求。
“请问,您真的当过国家杜马议员?”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您当真参加过议会会议?啊!啊!太棒啦!”
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抬头一看,惊呆了。在他眼前像一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的,竟然是圆滚滚的押沙龙·弗拉基米罗维奇·伊兹努连科夫。只不过原先褐色的罗兹西服换成了白色的正装,灰色的紧身中筒裤上,一颗颗小星星顽皮地眨着眼睛。他看上去心情好得出奇,蹦着蹦着就能一蹿离地五寸(12)多高。可实际上,伊兹努连科夫并没有认出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他继续劈头盖脸地提问:
“请问,您真的见过罗江科本人(13)?普里什科维奇(14)真的是秃子吗?啊!啊!这话题太有趣了!太棒啦!”
伊兹努连科夫在失魂落魄的首席贵族身边跳过来跳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三卢布,便跑开了。但是他敦实的大腿还在“花圃”里蹦跶了好久,兴奋的叫声似乎从树枝里飘洒下来:
“啊哈!啊哈!‘美人,请别在我面前唱这些忧伤的格鲁吉亚歌曲!’啊哈!啊哈!‘这些歌曲让我想起别样的生活,还有远在天边的彼岸!……’啊哈!啊哈!‘清晨的她,再次笑靥如花!’太棒啦!……”(15)
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依然站在那里,低头弯腰看着地面。保持这样的姿势让他吃了大亏,因为他错过了许多东西。
皮亚季戈尔斯克的夜色昏沉而又美妙。花园里,艾洛齐卡·舒金娜正拽着埃尔内斯特·巴甫洛维奇漫步在林荫路上,她和百依百顺的丈夫又重修旧好了。在与万德尔彼尔德女儿艰苦卓绝的战役中,酸性矿泉水城之旅是她给予对手的最后一轮沉重打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国女孩,前不久竟然乘坐自家的游艇去桑威奇群岛(16)寻欢作乐去了。
“呵——呵!”她的娇嗔划破了寂静的夜,“非常好,小埃尔内斯特!真——美——啊!”
小卖部里的灯全都亮着。心慈手软的小偷阿尔亨和他的太太萨什亨就坐在里面,两绺尼古拉式的半连鬓头发依旧贴在她的两颊。阿尔亨就着卡赫齐亚2号红酒,扭扭捏捏地嚼着卡拉烤肉,而萨什亨则捋着连鬓卷发等候着鲟鱼被端上来。
社会养老院二分院被撤销后(东西都被卖得一干二净,灰色平纹布厨帽也卖了,甚至连“细细嚼来慢慢咽,是对社会做贡献”的标语也卖了。),阿尔亨决定休息一段时间,放松放松。这个中饱私囊的小偷可谓深受命运的眷顾,今天他原本是打算去塌坑参观的,却因为时间关系没赶上(17)。这个变故拯救了他:等候在那里的奥斯塔普肯定会从腼腆的总务主任身上挤牛奶一样,少说挤出三十卢布来。
等到乐手们收起了乐谱架,尽兴的观众也都纷纷散去,稀疏的林荫里情侣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时,伊波利特·马特维耶维奇才步履蹒跚地走向水源地。
“要到多少?”首席贵族佝偻的身影一出现在水源地,奥斯塔普劈头便问。
“七卢布二十九戈比。有三卢布是纸币。其余都是铜板,还有几个银币。”
“您初次巡演就那么成功!都能赶上领导干部的日工资啦!您太让我感动了,基萨!不过我很好奇啊,哪个傻瓜一下给了您三卢布?您是不是,还找给他零钱了?”
“伊兹努连科夫给的。”
“不会吧!真的是押沙龙?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混球!他怎么滚到这里来了!你们说话了吗?啊,他没有认出您来!”
“一个劲地问国家杜马!还哈哈大笑!”
“您看,首席贵族先生,做个乞丐也不见得有多坏嘛,尤其还接受过一定的教育,说话声音还那么柔柔弱弱!您起初还死活不愿意,还真把自己当成掌玺大臣了(18)!小基萨,您看,我也没有白白浪费时间。我轻轻松松就到手了十五卢布。加在一起,应该够了。”
第二天早上,安装工拿到了钱,晚上果然拖来两把椅子。可是第三把椅子,用他的话来说,实在是无计可施。因为音响效果那伙人一直在上面打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安全,两个朋友几乎爬上了马舒克的最高峰。
皮亚季戈尔斯克的灯火夜景纹丝不动地定格在山脚下,不远的低洼处灯光幽暗了许多,那里是温泉镇。地平线上有两条平行的虚线,指向大山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酸水城。
奥斯塔普望了望星空,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人尽皆知的平口钳。
(1)敞领衬衫是当时非常流行的服饰,源自巴黎强盗或劫匪的穿着风格。“敞领”一般用来指代被逮捕的印度人,他们从不打领带,只在领口系一条色泽鲜艳的头巾。
(2)奥斯塔普的这句话套用了流行的浪漫诗歌格式,比如著名诗人莱蒙托夫就曾在诗歌《思索》中写道:“连生活都让我们疲敝,一路坦途却没有目的,又如异乡节日的宴席。”在文人眼里,皮亚季戈尔斯克(乃至整个高加索地区)与诗人莱蒙托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当地随处可见与诗人相关的名胜古迹。
(3)奥斯塔普引用了著名诗人涅克拉索夫的诗句:这牛吹得好,狗杂种/吹得那么自信!
(4)沃罗比亚尼诺夫临时想起来的这句法语有语法错误。
(5)米勒兰(1859—1943),法国社会党人,改良主义者。1920—1924年任职法国总统,后被选为国会议员。是苏维埃时期的热门政治人物。
(6)“鼻子里冒出了浓浓的黑烟”取自于耶尔绍夫的童话诗歌《驼背的小马驹》。
(7)第三站姿是指芭蕾舞起舞前的一种传统正步姿势。双腿绷直,两脚掌彼此垂直,右脚跟紧贴左脚中心。
(8)这是德语,同样有语法错误。
(9)奥斯塔普引用了列宁在1920年代关于“核算与管理在社会主义阶段原则性意义”的演说词。
(10)箭步在沙皇俄国时期指正规军步兵行走的大踏步正步。但是在小偷的“行话”中,箭步被用来指代欺诈、乞讨等行骗行为。奥斯塔普“箭步”飞奔的同时,他的伙伴正在行乞骗钱。
(11)在皮亚季戈尔斯克,一次在韦尔济林的家庭晚会上,诗人莱蒙托夫的玩笑激怒了士官生学校的同学马尔蒂诺夫。争吵过后,马尔蒂诺夫发出决斗的挑战。莱蒙托夫对这个小争执并未在意,便接受了挑战。他没打算向同学开枪,结果自己被一枪打死。莱蒙托夫被安葬在塔尔罕内的家族墓穴中。
(12)俄寸,1俄寸约为4.4厘米。
(13)罗江科(1859—1924),十月党首领之一,大财主。1911—1917年间担任国家杜马主席,因其身材魁梧高大而成为当时杜马的象征。
(14)普里什科维奇(1870—1920),右翼政论家、诗人,激进组织“俄罗斯人民联盟”的创始人之一,1907年任国家杜马议员,是参与谋杀“妖僧”拉斯普京的策划人之一。因为他的政治观点极其不受欢迎,所以经常遭到自由派媒体的攻击,而他显眼的秃顶也成为漫画家们嘲弄的目标。
(15)根据普希金诗歌《美人,请别当着我的面歌唱……》改编的情歌。
(16)桑威奇群岛也叫三明治群岛,英语:Sandwich Islands。是英国航海家詹姆斯·库克在1778年1月18日发现夏威夷时,对当地所起的名称,以纪念时任第一海军大臣、他的上司兼他的赞助者,第四代三明治伯爵。在19世纪晚期开始,这个名称开始不再被广泛使用。
(17)作者套用了普希金《叶甫根尼·奥涅金》第一章里的诗句:命运对叶甫根尼可谓眷顾……
(18)掌玺大臣原本是英国宫廷里保管玉玺的大臣,随着玉玺退出历史舞台,这个职位后来只是一个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