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　小行人

1．小行人掌邦国宾客之礼籍¹，以待四方之使者。令诸侯春入贡²，秋献功，王亲受之，各以其国之籍礼之。

【注释】

¹礼籍：记载诸侯百官等不同等级的宾客所当使用礼仪的文书。郑《注》曰：“名位尊卑之书。”

²贡：贡品、贡物。即诸侯进献天子的财物。郑《注》曰：“六服所贡也。”六服，谓侯、甸、男、采、卫、要，见前篇《大行人》注。

【译文】

小行人掌管记载诸侯国宾客名位尊卑的礼籍，据以接待四方诸侯的使者。命令诸侯国春季进贡，秋季汇报政绩，王亲自接受其交纳的贡品和汇报的政绩，各按照有关该国的礼籍来安排接待规格接待他们。

2．凡诸侯入王¹，则逆劳于畿²。及郊劳、视馆、将币³，为承而摈⁴。

【注释】

¹入王：谓前来朝见天子。

²劳：谓行劳礼（参见《大行人》注）。按，享受逆劳于畿待遇的只有上公。

³郊劳、视馆：郊劳，包括远郊（距王城百里）、近郊（距王城五十里）的迎接慰劳。公侯伯享受远郊劳、近郊劳，子男只有近郊劳。视馆，派臣下为客人安排下榻的馆舍。郑《注》曰：“致馆也。”将币：贾《疏》曰：“谓至庙将币、三享。”（参见《大行人》注）

⁴为承而宾：承，通“丞”，佐助，即佐助上摈担任丞摈。据郑《注》，郊劳、视馆、将币，皆使大行人为上摈，而小行人为丞摈。

【译文】

凡诸侯来朝见王，就前往畿疆上迎接并行劳礼。等到对来朝的诸侯行郊劳礼、为宾客安排馆舍以及诸侯在庙中向王呈送瑞玉时，都担任丞摈而佐助上摈进行接待。

3．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¹，小客则受其币²，而听其辞。

【注释】

¹大客则摈：大客，谓要服之内诸侯的使臣。摈，郑《注》曰：“摈而见之（王）。”

²小客则受其币：小客，谓六服之外蕃国派遣的使臣。黄度曰：“此以事特来者也，王有见有不见。”币，挚也。据孙诒让说，蕃国君臣皆无玉，则此臣之币“亦束帛之属”。

【译文】

凡是四方诸侯国的使者来朝，如果是要服之内诸侯的使臣就担任摈者引导他们晋见王，是六服之外蕃国诸侯派遣的使臣就径自接受他们的见面礼，并倾听他们的言辞而后转告王。

4．使适四方，协九仪¹。宾客之礼：朝、觐、宗、遇、会同，君之礼也；存、覜、省、聘、问，臣之礼也²。

【注释】

¹协九仪：协，协合。《春官·大史》郑《注》曰：“合谓习录所当共之事也。”“协”兼习、录二义。九仪，详《秋官·大行人》。

²存、覜、省、聘、问，臣之礼也：贾《疏》曰：“存、覜、省三者，天子使臣抚邦国之礼。聘、问二者，是诸侯使臣行聘，时聘、殷覜，聘问天子之礼。”臣，通指王臣及侯国之臣。

【译文】

如果奉命前往四方诸侯国充当使者，帮助他们协合演习并记录下九种不同规格的接待宾客的礼仪。做宾客的礼包括：春季朝见王、秋季觐见王、夏季宗见王、冬季遇见王，以及参加王的会同，这是诸侯国君所应行的礼；存问、看望、探视、大聘、小聘，这是王或诸侯派出的使臣所应行的礼。

5．达天下之六节¹：山国用虎节²，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以金为之；道路用旌节，门关用符节，都鄙用管节³，皆以竹为之。

【注释】

¹达天下之六节：六节，诸侯国使臣朝聘天子诸侯，或吏民通行他国，用作凭证的六种符节。郑《注》曰：“达之者，使之四方，亦皆赍法式以齐等之也。”

²虎节：及下人节、龙节、旌节、符节，皆参见《地官·掌节》。

³管节：以竹管制成的符节，为行使都鄙的凭证。孙诒让曰：“盖截竹为节，若乐器之管。”

【译文】

出使天下各国以统一六种瑞节的样式：山区之国使用虎节，平地之国使用人节，泽地之国使用龙节，这三种节都是用铜制成的；道路通行使用旌节，进出城门、关卡使用符节，经过采邑使用管节，这三种节都是用竹制成的。

6．成六瑞¹：王用瑱圭²，公用桓圭，侯用信圭，伯用躬圭，子用谷璧，男用蒲璧。

【注释】

¹成六瑞：成，平也。孙诒让曰：“谓平其文瑑及尺寸等。”六瑞，六种瑞玉。其形制见《春官·大宗伯》注。瑞，即瑞玉，谓圭璧，是王执以祭祀天地宗庙，以及诸侯执以朝王的信物。

²瑱圭：据段玉裁《汉读考》，即镇圭，为天子镇抚天下之宝器。按，镇圭，及下文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皆见《春官·大宗伯》。

【译文】

统一六种瑞玉的样式：王使用的镇圭，公使用的桓圭，侯使用的信圭，伯使用的躬圭，子使用的谷璧，男使用的蒲璧。

7．合六币¹：圭以马，璋以皮²；璧以帛，琮以锦³；琥以绣，璜以黼⁴。此六物者，以和诸侯之好故。

【注释】

¹合六币：合，配合，调和。孙诒让曰：“谓玉与币各相合同不得差舛也。”按，玉即指下文圭、璋、璧、琮、琥、璜六者，参见《春官·大宗伯》；币即指下文马、皮、帛、锦、绣、黼等六物，何玉配何币，都有定规。郑《注》曰：“六币，所以享也。”按，此处六币，兼指六玉与六物。享，献，谓行聘礼进献礼物。

²圭以马，璋以皮：郑《注》曰：“用圭璋者，二王之后也。二王后尊，故享用圭璋而特之。”按，二王后，谓夏、殷二王的后裔，周封以为公。二王后来朝行聘礼，则用圭配马、璋配皮（虎豹之皮）以享，前者享王，后者享王后。特，一也。二王后尊，故享王所用的圭可不衬以束帛而直接奉上，且仅配以马而无其他礼物；享后所用的璋也直接奉上，且仅配以皮而无其他礼物，此即所谓“享用圭璋而特之”。

³璧以帛，琮以锦：此为诸侯分别向王、王后行聘礼所进献的礼物。璧以帛，即把璧放在束帛上奉进于王；琮以锦，则奉进于后。据郑《注》，所献除璧、琮外还有庭实（谓或马或皮，以及其他土特产，因进献时放置在堂前庭中，故称）。

⁴琥以绣，璜以黼：绣，是刺绣有花纹的丝织品；黼，是刺绣有黼纹（黑白相间的花纹）的丝织品：亦用以将币，即作为进献玉的衬垫物。按，据贾《疏》，此两种玉币是子、男二等诸侯相互行聘礼时所用，若二王后相享则用璧琮八寸，侯伯相享则用璧琮六寸。亦皆有庭实。

【译文】

六币的配合法：夏殷二王的后代进献给王的圭配以马，进献给王后的璋配以虎豹皮；五等诸侯进献给王的璧配以束帛，进献给王后的琮配以束锦；子男二等诸侯相互行聘礼进献给对方国君用琥配以五彩齐备的绣，进献给国君夫人用璜配以织有黑白二色的黼。这六种币，是用以和好诸侯的。

8．若国札丧，则令赙补之¹；若国凶荒，则令赒委之²；若国师役³，则令槁禬之⁴；若国有福事，则令庆贺之；若国有祸灾，则令哀吊之。凡此五物者，治其事故⁵。

【注释】

¹赙（fù）：谓以财物助人办丧事。

²赒（zhōu）委：用粮草周济别人。赒，同“周”，周济。委，委积，储备的粮食。邻国凑集财物支援遭到兵寇的国家。

³师役：郑《注》曰：“国有兵寇以匮病者也。”

⁴槁禬（guì）：槁，孙诒让说，犒即槁之俗字，犒劳。槁禬，郑《注》曰：“使邻国合会财货以与之。”

⁵治其事故：故，事。孙诒让曰：“此官皆以法令治之。”

【译文】

如果某国因发生瘟疫而造成国人丧亡，就命令其他国家资助他们财物以帮助办理丧事；如果某国遭受凶年饥荒，就命令其他国家开仓救济他们粮食；如果某国遭受兵寇之灾，就命令其他国家聚集财物救助他们以弥补其损失；如果某国有喜庆福事，就命令其他国家都为他们庆贺；如果某国遭受水、火等重大灾祸，就命令其他国家都对他们哀悼吊问。凡是属以上五方面的事，由小行人依照有关法令予以治理。

9．及其万民之利害为一书¹，其礼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悖逆、暴乱、作慝、犹犯令者为一书²，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凡此五物者³，每国辨异之，以反命于王，以周知天下之故。

【注释】

¹“及其万民之利害为一书”以下五句：贾《疏》曰：“此经陈小行人使适四方，所采风俗、善恶之事。”万民之利害，义同《夏官·职方氏》所谓“周知其利害”。

²慝、犹：郑《注》曰：“慝，恶也。犹，图也。”犹，通“猷”，图谋。

³五物：原文脱“五”字，据阮校补。

【译文】

将天下各诸侯国的自然形势对于民众有利、不利的事情汇集为一书，将天下各诸侯国的礼俗、政事、教化治理和刑法禁令违背、遵守的情况汇集为一书，将天下各诸侯国的反叛、暴乱、作恶和图谋不轨违反禁令者的情况汇集为一书，将天下各诸侯国的瘟疫丧亡、遭受凶年饥荒、百姓困厄贫穷的情况汇集为一书，将天下各诸侯国人民康乐、和睦相亲、安宁太平的情况汇集为一书。凡此五种情况，以每诸侯国为单位分列条目，以向王汇报，以让王周知天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