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五色、五声、五臭、五味凡四类(1)，自然存焉天地之间(2)，而不期为人用(3)。人必用之(4)，终身各有好恶，而不能辩其名分。名宜属彼(5)，分宜属我(6)。我爱白而憎黑，韵商而舍徵(7)，好膻而恶焦，嗜甘而逆苦(8)。白黑、商徵、膻焦、甘苦，彼之名也。爱憎、韵舍、好恶、嗜逆，我之分也。定此名分，则万事不乱也。

【注释】

(1)五色、五声、五臭、五味：五色，指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五声，指角（jué）、徵（zhǐ）、宫、商、羽五个音级。五臭，指膻（shān）、焦、香、腥、朽五种气味。五味，指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

(2)自然存焉天地之间：自自然然地存在于天地之间。焉，此处作介词，于。

(3)不期为人用：无意于被人所用。不期，不意。

(4)人必用之：人们都用它。必，通“毕”，意为都、俱或皆。

(5)名宜属彼：名（色、声、臭、味）理当系属于对象彼。

(6)分宜属我：分（爱憎、韵舍、好恶、嗜逆）理当属于与对象发生关系的我。《道藏》本此句句首脱一“分”字，今据守山阁本、《百子全书》本补之。

(7)韵商而舍徵：喜欢商音而舍弃徵音。韵，这里作动词，美之意，亦即喜欢。

(8)嗜甘而逆苦：喜好甜味而排斥苦味。嗜，喜好，喜爱。逆，排斥，拒绝。

【译文】

青、赤、黄、白、黑五种颜色，角、徵、宫、商、羽五个音级，膻、焦、香、腥、朽五种气味，酸、苦、甘、辛、咸五种味道，色、音、臭、味共四类，它们自自然然地存在于天地之间，无意于为人所用。世间的人用它们，终其一生各有喜好与厌恶，却不能辨别其名分。名，理当系属于色、声、臭、味等对象；分，理当系属于与对象发生关系的我。我喜爱白色而讨厌黑色，喜欢商音而厌弃徵音，喜好膻的气味而厌恶焦的气味，嗜悦甜的味道而排斥苦的味道。白与黑、商与徵、膻与焦、甘与苦，是那色、音、臭、味的名，而爱与憎、喜欢与厌弃、好与恶、嗜悦与排斥，则是与色、声、臭、味发生关系的我的分。确定了这些名和分，万事就不会紊乱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