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语曰:“佞辩可以荧惑鬼神(1)。”曰:“鬼神聪明正直,孰能荧惑者(2)?”曰:“鬼神诚不受荧惑,此尤佞辩之巧(3),靡不入也(4)。夫佞辩者,虽不能荧惑鬼神,荧惑人明矣。探人之心(5),度人之欲(6),顺人之嗜好而不敢逆,纳人于邪恶而求其利。人喜闻己之美也,善能扬之(7)。恶闻己之过也,善能饰之。得之于眉睫之间(8),承之于言行之先(9)。”
【注释】
(1)佞辩:谄媚善辩。
(2)孰能荧惑者:《道藏》本此句作“孰曰荧惑者”,今依文意,据明吉府本、《百子全书》本,改“曰”为“能”。意为:谁能使其(鬼神)受蛊惑。
(3)尤:责备,怪罪。
(4)靡不入也:《道藏》本此句作“靡不人也”,今依文意,据守山阁本、《百子全书》本,改“人”为“入”。意为:无孔不入,没有人能不被眩惑。靡,没,没有。
(5)探:探测,窥测。
(6)度:推测,揣摸。
(7)善能扬之:《道藏》本此句作“善能扬”,今据《群书治要》本、守山阁本、《百子全书》本等补一“之”字。意为:喜欢能有人宣扬自己。
(8)得之于眉睫之间:从眉睫之间的细微神态变化得以窥测人的心意。
(9)承之于言行之先:奉承取媚于人在将言将行时。
【译文】
常言说:“谄媚善辩之人可以眩惑鬼神。”也许有人会问:“鬼神既聪明又正直,谁能使鬼神目眩心惑呢?”这里要申明的是:鬼神的确是不会被眩惑的,说谄媚善辩之人可以眩惑鬼神,不过是在谴责谄媚善辩者的巧诈,这巧诈以至于到了没有人能不受其蛊惑的地步。谄媚善辩者虽然不能眩惑鬼神,但总能使人迷惑则是一个明显的事实。他们窥探别人的心思,揣摸别人的意图,顺着别人的嗜好而不敢稍有违背,原是要把别人引入邪恶而谋取他自己的私利。人们都喜欢听褒美自己的话,并喜好这些褒美自己的话能传扬开去。人们都厌恶听指责自己过错的话,喜欢这些过错能被掩饰起来。于是谄媚善辩之人便从人眉睫之间的细微神态变化窥测人的心思,从而把奉承话说在人将言未言将行未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