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芦雪广争联即景诗 暖香坞雅制春灯谜
联诗是“即景联句，五言排律”。即景就是写雪景，排律就是比八句还要长的律诗。这是大观园诗会的一次
高潮，大观园诗人的一次才能竞赛。芦雪广快活抢诗句
开始应该由李纨开头，凤姐突然说了“我也说一句在上头”。凤姐不说我也作句诗，而是说“我也说一句”。大家都笑了，说更妙。宝钗在李纨的号“稻香老农”上补了个“凤”。李纨把要写什么讲给凤姐听。凤姐想了半天，说：“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一句粗话，下剩的我就不知道了。”大家说：“越是粗话越好”。因为这次是联句，联句的头起得好不好，会影响整个联句。联句第一句话，往往是对诗人目光、思路的最大考验。既然要起首句，又要写雪景，这是多专门化的要求。凤姐不识字，当然更不知道什么是即景联句，什么叫五言排律，
什么是二萧韵，她说了句“一夜北风紧”。大家说，说得这么好！留了多少地步给后人，这就是会作诗的起法。王熙凤是金陵
十二钗之一。金陵十二钗除还很小的巧姐外，连早死的秦可卿都在王熙凤的梦里念过两句诗“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金陵十二钗的重要人物王熙凤怎么可以没有诗？曹雪芹叫她在联诗时，不该出手也出手，把能事之人的异样才能描绘出来了。
联诗写了三十五韵，七十句，是很多人共同创作，奇怪的是，居然能够上勾下联，血脉畅通，一点也没有堆砌的感觉。还出现一些描写雪景的佳句。如“寒山已失翠，冻浦不闻潮”，写雪景很妙。再如“伏象千峰凸，盘蛇一径遥”，毛主席写的“原驰蜡象”会不会受到《红楼梦》影响？“沁梅香可嚼，淋竹醉堪调”，把雪景里的梅花、翠竹写出来了。都既紧紧扣着雪景，也反映了联诗者的个性。联诗过程中，写出一些非常有趣的情节。联诗本来规定一人联两句。湘云说到“海市失鲛销”，该说下一句，林黛玉却抢过去“寂寞对台榭”。从这开始，成了一人抢一句，抢得更快乐。宝琴说句“埋琴稚子挑”，湘云笑得弯了腰念了一句。大家就说你念什么了？大家为什么没听懂呢？因为湘云是一边哈哈笑一边说诗句。湘云咬舌子，她说“石楼闲睡鹤”，很可能成了“洗楼闲睡鹤”，所以大家听不懂。她就喊出来。黛玉笑得握着胸口，高声嚷道“锦罽暖亲猫”，林黛玉居然高声嚷，也太妙了。联句竟然把猫都用上，太稀奇了，也太有才能了。
联句联得非常快乐，最后一统计，谁的最多？史湘云。大家说，真是那块鹿肉的功劳。大家联句，有的没有抢上，最后谁来收住它？两位客人，李纹说“欲志今朝乐”，李绮说“凭诗祝舜尧”。
李纨说，这次宝玉又落第了，要罚宝玉。宝玉解释，我原不会联句，只好担待我吧。李纨说，不能每次都担待你，你又说韵险，又不会联句了，今天必得罚你。我看栊翠庵的梅花有趣，想折一枝插瓶，但讨厌妙玉，罚你去取一枝来。大家说，罚得又雅又有趣。宝玉乐意被罚，想借机会见见妙玉。湘云和黛玉让他吃杯热酒再走。李纨要派人跟着宝玉。黛玉拦住说，有了人反而要不来了。黛玉对宝玉、妙玉之间的微妙感情早就看出来了。聪明的黛玉，恐怕从妙玉知道贾母不吃六安茶，就琢磨到是贾宝玉透露的消息。
宝玉去要梅花，由刚到大观园的客人分别用红、梅、花做韵写七律。宝玉笑嘻嘻扛了枝梅花回来，说：你们如今赏吧，也不知费了我多少精神呢。看来妙玉还是先刁难他一番。大家要宝玉写诗。湘云说写个《访妙玉乞红梅》，大家说有趣。邢岫烟、李纹、薛宝琴咏红梅花的诗，宝琴写得最好，头两句“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非常有味。宝玉写的可以算个七十分的叙事诗吧。他念完了，大家正在评论，几个丫鬟跑来说：老太太来了。大家说怎么这么高兴？下着雪老太太都跑来。
凤姐调侃贾母
贾母喜欢和晚辈聚到一块，听他们说说笑笑。大观园的人跑到芦雪广聚会写诗，本来没有老人家的份儿。贾母偏偏跑来凑热闹，她围了大斗篷，戴灰鼠暖兜，坐着竹轿，踏雪来了，进来就说：“好俊梅花！你们也会乐，我来着了。”老太太人老心不老，对美好事物有特殊的感受。她曾自夸，年轻时比凤姐还来得。我早说过，贾母是老了的凤姐。现在看，贾母更像老了的湘云。奇怪的是，贾母的开心果王熙凤没跟来。贾母对李纨等解释：“我瞒着你太太和凤丫头来了。大雪地下坐着这个无妨，没的叫他们来踩雪。”贾母体谅晚辈，说这地方潮湿，不要久待，把大家带到惜春住的暖香坞去了。
贾母秋天头上戴朵大红菊花时，听刘姥姥说园子好，希望有人画下来。贾母把这个活派给惜春。现在来催债了。惜春却告诉她，天冷了颜色不好用。贾母说，我年下就要，你别偷懒，快拿出来画。正说着，王熙凤来了，笑嘻嘻地说：“老祖宗今儿也不告诉人，私自就来了，要我好找。”贾母很高兴，又有点过意不去，说：“我怕你们冷着了，所以不许人告诉你们去。你真是个鬼灵精儿，到底找了我来。以理，孝敬也不在这上头。”贾母肯定凤姐孝敬，凤姐应该得意吧？但是不，
因为王夫人没来，如果承认自己孝敬，那不成了王夫人不孝敬？她怎么回答？拿贾母开涮：“我那里是孝敬的心找了来？我因为到了老祖宗那里，鸦没雀静的，问小丫头子们，他又不肯说，叫我找到园里来。我正疑惑，忽然又来了两三个姑子，我心里才明白。我想姑子必是来送年疏，或要年例香例银子，老祖宗年下的事也多，一定是躲债来了。我赶忙问了那姑子，果然不错。我连忙把年例给他们去了。如今来回老祖宗，债主已去，不用躲着了。已预备下希嫩的野鸡，请用晚饭去，再迟一回就老了。”
王熙凤真是我母亲当年说的“吃荆条就能屙篮子，什么事都在肚子里面编”。顺口能编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有情趣有谐趣。怎么可能小丫头不告诉她贾母到哪儿去了？怎么可能有姑子来找贾母讨债？社会地位最低的尼姑敢找社会地位最高的一品夫人讨债，她们吃了豹子胆，还是吃错药了？而王熙凤就把贾母形容成是躲债的，还假装来向躲债的通风报信。结果是贾母笑着携了凤姐的手，跟凤姐说笑着，又上了轿，离开这个地方。
像贾母这样的，是封建家庭的顶端，高处不胜寒，总给人敬着，供着，自己也得端着，日复一日下来，多么没趣。总是面对谨慎小心，恭恭敬敬的脸，自己都产生审美疲劳了。有凤姐这么个孙媳妇，风趣雅谑，无话不谈，把老祖宗当成“平
等的”笑闹对象，花样迭出，骨子里又那样守礼、恭敬，像这样的晚辈，贾母想不喜欢都难。
从王熙凤联想到两个英美的大小说家创造的女性人物。英国作家萨克雷和美国女作家米切尔。英国作家萨克雷的《名利场》里有个利蓓加·夏泼，这个女性极端自私又极端聪明。她出身低微，借助美貌和聪明，玩着各种各样鬼花招，通过一个一个男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萨克雷形容这个人“绿眼睛一转，就计上心来”。这个绿眼睛英国女人，好像王熙凤跨洋过海的后代儿女。美国20世纪30风靡一时的《飘》里面有个郝思嘉，美国女作家米切尔写的，好莱坞大明星费雯丽在《乱世佳人》里演的。1936年，《纽约时报》有篇书评评到郝思嘉。如果不是点名郝思嘉，我简直以为在评价《红楼梦》里面的王熙凤。他是这样评价的：郝思嘉生命力旺盛，全身每一寸细胞都活蹦乱跳，自私自利，没有原则，无情无义、贪婪成性、颐指气使，骨子里却是灵活轻巧、弹性良好的钢铁，她是美国小说中的难忘人物。理直气壮地存在，而且势必还会存在很久。我怀疑，英国作家萨克雷和美国女作家米切尔是不是都看过《红楼梦》？
贾母关注宝琴
贾母从暖香坞带着众人出夹道东门，到了园子里，看到四面粉妆银砌，薛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身后丫鬟抱
着瓶红梅。大家笑，宝琴也去弄红梅了。贾母立刻被眼前美景和雪景中的美人给吸引了，她说：“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像个什么？”大家说：“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艳雪图》。”贾母摇头说：“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刚说完，宝琴后面又钻出个披着大红猩猩毡的人。贾母问：“那又是那个女孩儿？”大家说是宝玉。原来宝玉又到妙玉那要梅花了，给宝钗、黛玉一人要一枝。
贾母回去吃王熙凤说的希嫩的野鸡。晚饭后，薛姨妈来了，说，老太太今天这么高兴，“昨日晚上，我原想着今日要和我们姨太太借一日园子，摆两桌粗酒，请老太太赏雪的，又见老太太安息的早。我闻得女儿说，老太太心下不大爽，因此今日也没敢惊动。早知如此，我正该请。”贾母说：“这才是十月里头场雪，往后下雪的日子多呢，再破费不迟。”凤姐又插科打诨说：“姨妈仔细忘了，如今先秤五十两银子来，交给我收着，一下雪，我就预备下酒，姨妈也不用操心，也不得忘了。”王熙凤本来是提醒，先把银子交给我，我给你准备。贾母喜欢开玩笑，她说：“既这么说，姨太太给他五十两银子收着，我和他每人分二十五两，到下雪的日子，我装心里不快，混过去了，姨太太更不用操心，我和凤丫头倒得了实惠。”老太太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薛姨妈要请她，老太太喜欢热闹，所以拿王熙凤开个玩笑。
大家都笑。王熙凤把手一拍：“妙极了，这和我的主意一样。”贾母笑了：“呸！没脸的，就顺着竿子爬上来了！你不该说姨太太是客，在咱们家受屈，我们该请姨太太才是，那里有破费姨太太的道理！不这样说呢，还有脸先要五十两银子，真不害臊！”她拿王熙凤取乐，王熙凤说得更好：“我们老祖宗最是有眼色的，试一试姨妈，若松呢，拿出五十两来，就和我分。这会子估量着不中用了，翻过来拿我做法子，说出这些大方话来。如今我也不和姨妈要银子，竟替姨妈出银子治了酒，请老祖宗吃了，我另外再封五十两银子孝敬老祖宗，算是罚我个包揽闲事。这可好不好？”
贾母的嘴再会说，能说过王熙凤吗？贾母说她顺着竿爬，没竿她也照样能爬，这就是王熙凤。谁都想象不出来在什么情况下会说什么话的王熙凤。但只要开口，必定叫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
贾母跟薛姨妈说起宝琴雪下折梅，比画都好看，细问宝琴的年庚、八字、家境。薛姨妈猜想，贾母大概想把宝琴定给宝玉。但宝琴早就许给梅翰林的儿子，这次进京，是要准备嫁妆。薛姨妈只好似乎闲谈，把宝琴有了人家的事说出来。她说：“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她父亲就没了。她从小见的世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她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那年在这里，把她许
了梅翰林的儿子。偏第二年她父亲就辞世了，她母亲又是痰
八四四 症。”罗里啰嗦说半天，什么意思？薛宝琴已经订婚。凤姐没
等她说完就跺脚：“我正要作个媒呢，又已经许了人家。”贾母问：“你要给谁说媒？”凤姐说：“老祖宗别管，我心里看准了他们两个是一对。”凤姐其实是看准了贾母新动向。宝琴来了后，贾母特别喜欢她。薛宝琴比林黛玉还要小，又漂亮又懂事，而且最要命的是，身体特别健康。贾母逼着王夫人把她认成女儿，叫薛宝琴跟自己住在一个床上。超乎常理地款待宝琴。现在又问八字，只能是为贾宝玉打算。这说明贾母虽然说过二玉“不是冤家不聚头”，但当她看到比黛玉年纪小，比黛玉美丽，特别是比黛玉健康的宝琴，贾母二玉成一对的想法开始动摇。宝贝女儿贾敏的遗孤当然需要关爱，但是宝贝孙子宝玉的终身大事更重要，这是人之常情。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薛宝钗在这待这么长时间，贾母多次表扬她，还出钱给她做生日，但贾母从来没有向薛姨妈问过薛宝钗的年庚八字。也就是说，贾母从来不考虑金玉良缘。
但是《红楼梦》是怎么解释都有理的书。上个世纪90年代曾统计过，一万篇研究古代小说的论文中，就有八千篇写《红楼梦》的。《红楼梦》的边边角角早就被红学家和古代文学研究家甚至和古代文学研究八竿子打不着的文学家、历史学家、政治学家研究得透透的了。
还有一个可能的理解是，贾母没考虑宝玉和宝琴婚事，她问宝琴八字，是借着关注宝琴拒绝宝钗。贾母叫王夫
人认宝琴做女儿，就是不想给宝玉娶宝琴的有力证据。贾母戏剧修养很高，《西厢记》崔夫人叫崔莺莺认张生为哥哥的把戏，贾母是知道的。结义兄妹也是兄妹，所以即便是宝琴没订亲，宝玉也不能娶结义妹妹。贾母就可以继续执行双玉良缘的方针。
而薛姨妈说宝琴已经订给了梅翰林家，我觉得可能是故意给宝钗留下宝二奶奶位置。梅翰林，梅花的梅，但是梅花的梅和根本就没有的没是同音字，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翰林？贾母问宝琴的八字，薛姨妈说宝琴已经订亲，会不会是两个智商很高的老太太，又玩起太极推手捉迷藏？
有了贾母关注薛宝琴而且问八字的动向，按说黛玉该哭个六佛出世。但黛玉有什么反应，曹雪芹一个字没写。后面是紫鹃出奇兵试宝玉。
贾母叫惜春抓紧把大观园的画画出来。第二天饭后，又嘱咐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十分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老太太还真喜欢宝琴。这已是单纯审美，跟姻缘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老封君品位不俗。惜春听了只好答应。但她琢磨不出来怎么再把她两个人添上？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很可能惜春画的还不是雪景，现在又得画雪景，又得画梅花，还得画披大红毡的宝玉，披凫靥裘的宝琴，怎么画？李纨说，
叫她自己想吧，咱们说话。昨儿老太太只叫作灯谜……我就编了两个四书的，纹儿和绮儿两个人也编了两个。李纨编的
八四六 灯谜，是从四书里面出来的。湘云编了个《点绛唇》：“溪壑
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大家想了半天，连最博学的宝钗都想不出来，有人说是和尚，有人说是道士，有人说是偶戏人。写诗总落第的贾宝玉猜出来了，这是耍的猴。为什么贾宝玉能猜出来？因为大观园的小姐住在深宅大院，不会关注市民都看什么游戏。贾宝玉经常往外跑，就看到耍猴的了。奇怪的是，史湘云也看到过耍猴的。史湘云说就是这个。大家说：前头都好，末后一句怎么解？湘云说：“那一个耍的猴子不是剁了尾巴去的？”大家都笑了。
其实史湘云这个耍猴谜语也有深意，贾府将来也像剁了尾巴的猴一样，“后事终难继”，树倒猢孙散，而这个猢狲连尾巴都没有了。
李纨就说，昨天姨妈说宝琴妹妹见的世面多，你就应该编点谜，这就引出了薛宝琴编了她走的十个古迹地方的十首怀古诗。这十首怀古诗，也是十个谜语，这就成为第五十一回的一个内容。
贾母说有作诗的不如作些灯谜，大家正月里好玩。最后这些谜语是怎么玩的，并没有具体写，因为已经写过贾政的猜灯谜，就不要再重复了。但是这些谜语已经提前都系在每
个人的名下了。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谜，都是和他的个性联系在一块的。特别是湘云写的这个耍猴的谜，被贾宝玉猜中，
八四八 这是特别好玩，也特别有寓意的。
薛小妹是薛宝钗的妹妹薛宝琴，胡
八五0 庸医是不大常到荣国府看病的太医
院姓胡的医生。薛宝琴把她经过的一些地方比如赤壁、越南，编了十首怀古诗，叫大家猜。胡庸医到怡红院给晴雯看病，用了不该用在女孩身上药性较猛的中药。在薛小妹编怀古诗和胡庸医用虎狼药之间有个过渡，袭人的母亲病危，她要回去。这才导致了怡红院晚上出现新气
象，晴雯因为夜晚吓唬麝月，冻病了。怀古诗成迷魂阵
薛宝琴跟着父亲走遍四山五岳，见识广，拣了十处古迹做怀古诗灯谜，大家都没猜中。这也是曹雪芹故意不让大家猜中。这样一来就使后世红学家猜个没完没了。一方面是猜她这些古迹是什么谜底，另一方面猜怀古诗蕴藏哪些红楼人物命运，成为红学家大展才能的又一话题。
薛宝琴怀古诗很有意思，比如《赤壁怀古》：“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表面上看是写赤壁之战那些英雄人物，经过那场热热闹闹的赤壁大火，最后无限英魂都离去了。有的人就猜，这个怀古
诗的灯谜是个走马灯。有的红学家就猜，这是用赤壁之战死亡相继来形容贾府最后的总结局，就像甄士隐家遭遇火灾一样，贾府最后也是遭遇火灾，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