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惑奸谗抄检大观园 矢孤介杜绝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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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怀疑起王熙凤

还没说完,忽有人报告太太来了。王夫人脸色非常难看,带个体己小丫头进来,喝命“平儿出去!”平儿从来没见过王夫人这样对待她,赶快应了一声,带着所有丫头出去了,把房门关了,自己坐台阶上看门,谁也不许进去。凤姐也慌了,什么事呀?王夫人含着眼泪从袖子里掷出个香袋“你瞧!”凤姐拾起来一看,两个赤条条相抱的人绣在香袋上。忙问“太太从那里得来?”王夫人泪如雨下,发着抖说:“我从那里得来!我天天坐在井里,拿你当个细心人,所以我才偷个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的东西,大天白日明摆在园里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不亏你婆婆遇见,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问你,这个东西如何遗在那里来?”

王夫人真是愚蠢到家。难道不知道,给你送香囊,是邢夫人向你发起突袭。是邢夫人给你递话:你的女儿开放大观园,开出什么结果?你叫王熙凤管理荣国府,管理出什么结果?王夫人给气个半死,但她居然把绣春囊所有者怀疑到王熙凤这儿了。

王熙凤一听,脸色也变了,“太太怎知是我的?”王夫人就一边哭一边叹气,“你反问我,你想,一家子除了你们小夫

小妻,馀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再女孩们是从那里得来?自然是那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了来。你们又和气,当做一件玩意儿,年轻人儿女闺房私意是有的,你还和我赖!幸而园内人上下还不解事,尚未捡得。倘或丫头们捡着,你姊妹们看见,这还了得。不然有那小丫头们捡着。出去说是园内拣着的,外人知道,这性命脸面要也不要? ”凤姐儿一听,又急又愧,紫涨了面皮,依炕沿双膝跪下,含泪诉道。又一次紫涨了面皮,上一次是邢夫人向她发难,紫涨了面皮,这是她的亲姑妈向她发难,又紫涨了面皮,而且这次是双膝跪下,来了一段长篇自白,非常巧妙。

“太太说的固然有理,我也不敢辩我并无这样的东西。但其中还要求太太细详其理:那香袋是外头雇工仿着内工绣的,带这穗子一概是市卖货。我便年轻不尊重些,也不要这劳什子,自然都是好的,此其一。二者这东西也不是常带着的,我纵有,也只好在家里,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况且又在园里去,个个姊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倘或露出来,不但在姊妹前,就是奴才看见,我有什么意思?我虽年轻不尊重,亦不能糊涂至此。三则论主子内我是年轻媳妇,算起奴才来,比我更年轻的又不止一个人了。况且他们也常进园,晚间各人家去,焉知不是他们身上的?四则除我常在园里之外,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如嫣红翠云等人,皆系年轻侍妾,他们更该有这个了。还有那边珍大嫂子,他也不算甚老,他

也常带过佩凤等人来,焉知又不是他们的?五则园内丫头太多,保的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也有年纪大些的知道人事,或者一时半刻人查问不到偷着出去,或借着因由同二门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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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儿们打牙犯嘴,外头得了来的。也未可知。如今不但我没此事,就连平儿,我也可以下保的。太太请细想。”

王熙凤像是一个推理小说大师,把边边角角的疑点全都扫到了。绣春囊,贾府的奴才媳妇,年轻的侍妾,甚至尤氏都有嫌疑,就是我王熙凤没有,真是讲得有理有力有节。王夫人不能不服。王夫人说,“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焉得轻薄至此。”那就解脱了王熙凤的嫌疑了。然后就说,这是你婆婆叫人给我送过来的。王熙凤是荣国府的当家人,有了绣春囊事件,她很想利用这个事件稍微减轻一下荣国府的经济负担。她向王夫人提出,把年纪大点的丫鬟,所谓咬牙难缠的送出去,不用了,等于给小姐们裁减丫头减少了费用。但王夫人不同意,说,你这几个姐妹很可怜,不用远比,她们比林姑娘的妈妈差太远了。当年林姑娘的妈妈在娘家怎样的娇生惯养、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是千金小姐的样子。现在这些姐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稍微好点儿。她们有两三个丫头像个样子,其他的四五个小丫头简直像庙里的小鬼。再裁革了去,我不忍心的,老太太也未必同意。家里虽然艰难,我自己节省点儿,也不要委屈了她们。王熙凤和王夫人谁也不提裁贾宝玉的丫鬟。贾宝玉有十六个丫鬟,八个大的八个

小的,而王熙凤夫妇二人只有四五个丫鬟,这个现象在贾府一直存在。这也是《红楼梦》非常奇怪的现象。王夫人回忆贾敏金尊玉贵,一方面说明贾府今不如昔。也说明王夫人一直对小姑子贾敏有妒嫉之心,对林黛玉有一定的偏见。

睛雯的魔星是谁

王熙凤建议,这个事,咱们平心静气暗暗查访,以查赌为名,悄悄查绣春囊的来历,不要惊动大观园的人,更不要惊动贾母。这本是最合适的办法,王夫人没采纳。这时,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狠狠告晴雯一状:别的都罢了,太太不知道,头一个是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她生得模样比别人标致些,生了张巧嘴,天天打扮得像西施的样子,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就立起两个骚眼睛骂人,妖妖趫趫,大不成体统!

晴雯命中魔星出现了!王善保家的话,触动王夫人一件心事,问凤姐:上次我们跟老太太进园,有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为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天一说,这丫头想必就是她了?

王夫人对晴雯印象不好,固然因为她骂小丫头有点轻狂,更重要的是晴雯长得像林黛玉。王熙凤要掩护晴雯,就说:

这些丫头,比起来都没晴雯长得好,她原轻薄一些,太太说的倒是像她,我可忘了那天的事了,我不敢随便说。王善保家的出主意:把她叫来,太太瞧瞧!

王夫人派人把晴雯骗来,叫人到怡红院传话,我有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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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麝月服侍宝玉不必来,有个晴雯最伶俐,叫她来。小丫头就去了,晴雯正不舒服,睡中觉才起来,听这样说,也没仔细梳妆打扮,穿着日常衣服过来了。王夫人一看,她的头发没好好梳,首饰也是随随便便戴,衣服穿得随便,有点像西施春睡捧心样子,恰好是上次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就冷笑:“好个美人!真像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

晴雯一听,知道有人给她进谗言了。晴雯特别聪明,向王夫人说明:我不管着服侍宝玉,我是老太太派去看屋子,闲空还得做老太太的针线,不过十天半月宝玉闷了时,大家和他一块玩。他的饮食起坐由老妈妈、袭人、麝月、秋纹管。王夫人说:“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再撵你。”公开声明要把晴雯撵走,然后喝一声“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小姑娘,穿得稍微漂亮一点,贵族夫人居然就骂起来。她心有成见,擅作威福。

王夫人向王熙凤抱怨,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只怕这样的还有,明日再查查。王夫人发怒,凤姐不敢说话。又因王善保家是邢夫人的耳目,经常挑唆着邢夫人办坏事。王熙凤有话也不敢说,因为说了就等于报告邢夫人。她只低头答应。

查抄大观园

王善保家出个馊主意:这个要查也容易,晚上园门关了,内外不透风,我们带着人到丫头房里搜寻!王夫人居然同意,凤姐没法,只好说,“太太说的是,就行罢了。”

晚饭后,贾母睡了,小姐们都进了大观园,王善保家就请凤姐进去查抄。进了大观园,把门锁上,先抄了婆子们,抄出来隐藏的灯油之类。然后到怡红院。宝玉正怀疑晴雯为什么不自在,来了一帮人,直接往丫头房子去。宝玉问什么事?凤姐说丢了件要紧东西,大家混赖,怕丫头偷了,查一查去疑。王善保家查了一会儿,别的箱子都打开了,有个箱子关着,这是谁的?晴雯挽着头发闯进来,拿起自己的箱子,“哐啷”一声掀开,两只手提着,底朝上,把所有东西尽情一倒!王善保家的很没趣,却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从怡红院出来,凤姐跟王善保家的说:“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

检抄不得的。”王熙凤什么时候和下人说话像避猫鼠?查抄大观园似乎王熙凤令行禁止,实际上是从权力顶峰跌落。权势熏天的管家奶奶连奴才都不敢得罪,跟王善保家这样说话。王善保家说:“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的。”接着她们就进了潇湘馆。难道薛宝钗算亲戚,林黛玉不算?王熙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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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清。是不是因为林黛玉贾府住的时间长,贾母给了她嫡亲孙女待遇,王熙凤已把她当成贾府的人?是不是王熙凤看准王夫人不喜欢林黛玉,要对林黛玉大公无私,撇清自己?甭管什么原因,敏感的林黛玉应该有点反应吧?奇怪的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曹雪芹一个字也不写,从紫鹃那查出来一些贾宝玉小的时候玩的东西,王熙凤做了番解释,说他们从小在一块混,这不算什么稀罕事。

然后去查贾府三艳探春、惜春、迎春。探春是带刺儿的玫瑰花,又红又香又扎手;迎春是二木头,甭管什么事,多么倒霉,俯首帖耳;惜春性格孤僻耿介又冷酷无情。三姐妹的表现完全不同。

探春认为查抄大观园是自己抄家,等于朝廷抄家预演,很不吉利。她后来说,像咱们这样的大家,从外面杀进来一时是杀不尽的,必须先自家自杀自灭才能一败涂地。既然探春认为抄检大观园是丑态,她就得教训该对丑态负责的人。决策人王夫人她不能教训,她只能教训执行的人,教训王熙凤。王熙凤要悄悄抄检,探春偏要大张旗鼓,开门掌灯迎接。

摆出三小姐正义凛然、不容侵犯的气势。你王熙凤不是要抄丫鬟?三小姐偏不叫你抄,还不是说我不叫你抄,而是说我就是窝主, 丫头偷来的东西都放在我这儿,我原来就比别人歹毒,她们什么东西我都知道,要抄就抄我的!叫丫鬟打开自己所有的箱子叫凤姐抄。王熙凤怎么办?小心陪笑,能哄就哄,不能哄就让步,惹不起躲得起。儿媳妇不敢惹千金小姐。王熙凤先跟探春说,是怕有人赖丫头偷了要紧的东西,搜一搜洗清她们。好像抄检是为丫鬟好,而且我是奉太太命令来的,妹妹别生气。周瑞家的帮着王熙凤下台,说:既然女孩子的东西都在这儿,就不用搜了。

按说三小姐应该见好就收,探春却不依不饶,她得叫王熙凤承认,你连我的包袱都搜了。王熙凤只好说,我连你的东西都搜查明白了。说一不二的王熙凤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只有被带刺儿的玫瑰花扎手时。探春一步一步故意挑衅,王熙凤一步比一步客气退让。三姑娘把琏二奶奶的威风打得荡然无存。

探春教训的第二个人是王善保家,我把它命名为著名的“响了二百年的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打到邢夫人陪房王善保的脸上。王善保家的活该,自己往枪口上撞,她动手去掀探春的裙子,说:我连姑娘身上都翻了!贾府规矩,老婆子连小姐房间都不能随便进,王善保家的竟敢朝着千金小姐动手动脚,岂不是三小姐奇耻大辱?小说里写:一语未了,只听“啪”

的一声,王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这记耳光打出千金小姐的威风,出尽贾探春心中恶气。打了还不算,探春还说,“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这话很明确,你个老奴才,竟敢扯千金小姐的衣服。接着探春就说王善保家,“狗仗人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我为什么打你?就是因为你生事!探春的厉害还表现在我打了你,你还不能诉冤。王善保家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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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埋怨,说我干脆回老娘家算了。探春斥命待书:难道你还等我去和她对嘴?待书口才伶俐地又把王善保家的讽刺一顿,探春说,“明儿一早,我先回过老太太、太太,然后过去给大娘陪礼,该怎么,我就领。”探春真去赔礼吗?探春实际是向邢夫人问罪,叫这帮人给邢夫人捎口信,你的奴才我打了,你得给我撑腰,还得给我道歉!探春不去赔礼,邢夫人却马上做出反应,把王善保家的打了一顿,嫌她多事。这样一来,探春这记耳光就获得全面的体面的胜利。探春还说,邢夫人打王善保家是做样子。三小姐太厉害了。

惜春的丫鬟入画,哥哥是贾珍的小厮,把贾珍赏的东西传到大观园叫妹妹保存。给抄出来了。按说查明真是入画哥哥捎过来,惜春说入画几句就行,不要私相传递。但惜春做得非常过分。当场告诉王熙凤,你要打她,带出去打。王熙凤的回答,等于间接给入画求情:谁没个错,只这一次,二次犯下,二罪俱罚。惜春坚持,嫂子饶她我也不饶!第二天,惜春把尤氏请来,说入画丢了我的面子,你马上带走,或打

或杀或卖,我不管。入画求情,姑娘我从小服侍您,留下我吧!惜春不听,尤氏劝解,惜春不理。惜春对服侍自己多年,并没多大过错的丫鬟,这样无情,是不是太自私?惜春和探春对丫鬟的态度似乎不同。探春呵护丫鬟,惜春无情抛弃丫鬟,实际上两人异曲同工。探春是我的丫鬟你不能抄,抄了丢我的脸,惜春是出了错的丫鬟我不能要。都不是为了丫鬟,都是为了小姐本人的面子。惜春要赶走入画,还和尤氏说,东府有很多不堪的闲话,我必须远离,否则连我也给编排上。所谓东府闲话,主要是关于贾珍的闲话,如果说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时,惜春还小,不大明白,不久前发生红楼二尤悲剧,惜春已经长大,她对她哥哥对尤家姐妹干了什么事肯定有所耳闻。贾珍这家伙,只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不知爱惜唯一的妹妹。妹妹为了自己的名誉不受伤害,就只好和名声不好的哥哥断绝来往,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贾宝玉梦游太虚境,看到金陵十二钗之一的惜春,在前八十回,查抄大观园是最重要的笔墨。惜春最后勘破三春,看清三个姐姐的不幸遭遇,出家为尼,她也是看清贾府的龌龊,求清净。惜春的结局并不是像流行本一百二十回那样,到环境优美的栊翠庵出家,接替妙玉当住持,还有紫鹃服侍。按照曹雪芹构思,她是在贾府家败人亡后,做了普通尼姑,托着陶制饭钵,穿着简陋的尼姑服沿街乞食。这样一个能断然

抛弃红尘的人,当然也容易抛弃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鬟。“矢因为孤僻,更因为耿介。

孤介杜绝宁国府”,惜春做出抛弃入画这样不近人情的事,是

查抄大观园最好玩的是王善保家的查到亲外孙女。迎春的大丫鬟司棋的事给揭出来了。王善保家本要稀里糊涂把外孙女的箱子装样子翻一翻就混过去。凤姐儿特别要看看她藏不藏私。王善保家说没什么东西,才要盖箱子,周瑞家的说,“且住,这是什么?”顺手拿出一双男人袜子,一双男人缎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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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小包袱。里面有个同心如意结,这是男女爱情的信物,还有个字帖,都递给凤姐。

《红楼梦》好玩就在于,王熙凤此前不认字,到了七十四回,偏偏认字且会读信了。曹雪芹解释,凤姐因当家理事,每看开帖并账目,也颇识得几个字。她看完大红双喜帖子,反而 乐了。因为众人都不识字,王善保家说,可能是写得不大明白的账目,所以奶奶笑?凤姐说,“正是这个帐竟算不过来。你是司棋的姥娘,她的表弟也该姓王,怎么又姓潘呢?”王善保家不得不勉强解释,司棋姑妈嫁给潘家,她的姑表兄弟就姓潘。王熙凤就把这信给念出来,信是司棋的姑表兄弟潘又安写给她的,信里说,如果园子里可以相见,你叫张妈给我捎个信。你送我的香袋,我已经收到,我送你一串香珠。

王熙凤查到绣春囊的来历,并不完全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在读者眼中,绣春囊事件一清二楚:司棋送潘又安香袋,潘又安戴着香袋到大观园和司棋幽会。他们的幽会

被鸳鸯撞破,匆忙中,潘又安把绣春囊掉在山石后,被傻大姐拣到。

王善保家一心拿别人的错,没想到拿住自己的外孙女,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王熙凤什么表示?不是你跟王夫人建议抄检大观园?现在好,抄出你家的人来了。王熙凤“恶毒地”瞅着王善保家的嘻嘻地笑,向周瑞家的笑道:“这倒也好。不用你们做老娘的操一点儿心,他鸦雀不闻的给你们弄了一个好女婿来,大家倒省心。”这不是往王善保家的伤口上撒盐?周瑞家的也笑着凑趣,王善保家的气得打自己的脸,骂“老不死的娼妇,怎么造下孽了!说嘴打嘴,现世现报在人眼里。”

奇怪!司棋惊天的秘密被当场揭开,并没畏惧惭愧之意。按现在观点解读,司棋追求爱情自由,刚强无畏,和懦弱的迎春形成鲜明对比,是个个性鲜明的小人物。但按照曹雪芹小说布局,司棋属于在野党阵营。这个在野党有王善保家的、司棋婶娘秦显家的、主要还是邢夫人。现在司棋被撵走,迎春不能救她。不要说司棋的事有伤风化,不能救。就是不这么严重,迎春也没能力救,她自身难保,这只羔羊马上要被中山狼吞噬了。

查抄大观园,是《红楼梦》前八十回非常重要的章节,和将来贾家被朝廷抄家有联系。探春说,你们今天看邸报甄家犯罪抄没家私,调取进京治罪,你们也自己抄起来了!

抄检大观园之前,贾府已矛盾蜂起,鸡争鹅斗,像探春

说的,乌眼鸡一样,恨不得我吃了你,你吃了我。查抄后,矛盾更加公开化、多样化、复杂化。查抄大观园是贾府矛盾的总爆发,是贾府被朝廷抄家的预演。然后是贾府彻底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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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痴丫头误拾绣春囊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第七十五回 开夜宴异兆发悲音 赏中秋新词得佳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