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苦尤娘赚入大观园 酸凤姐大闹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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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待贾琏出差,到小花枝巷花言巧语,低声下气,把尤二姐骗进大观园,先放在李纨那儿。然后唆使尤二姐原来的未婚夫察院告状。察院收状纸后,王熙凤大闹宁国府,把尤氏折磨够呛,把宁国府闹个底儿掉。尤 二姐之死,是《红楼梦》前八十回凤姐带压轴戏性质的大戏,而尤二姐进入大观园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王熙凤妙演闺门旦

贾琏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浪荡子,尤二姐是见一个勾搭一个的放荡女,他们两个不能算爱情,只能算艳遇鬼混。从封建伦理上说,是尤二姐陷贾琏于家孝国孝停妻再娶的不义;从现代意义上说,尤二姐是不道德的第三者插足。正义本在凤姐这一面。尤二姐跟时髦现代二奶有共同特点,不靠能力,不靠学问,不靠辛苦劳动,靠漂亮脸蛋,博取有钱男人青睐。 这种人缺智少谋,纯属花瓶,总认为年轻貌美就是一切,平时预计不到人生艰难,人心险恶,一旦遇到,一筹莫展。

现在尤二姐成了凤姐心头大患。如果尤二姐进入贾府,凤姐能不能像对平儿一样,一年才容许二姐和贾琏有一次共度良宵的机会,那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尤二姐可能给贾

琏生儿子。母以子贵,有了儿子就有了地位,凤姐就丧失了希望,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凤姐按照王夫人那样行事,对赵姨娘恨之入骨,表面上保持第一夫人气度,也可以。但凤姐的性格决定了她要跟三从四德对着干,王熙凤的性格决定了尤二姐的命运。

王熙凤为什么一定要把尤二姐弄进贾府?因为尤二姐如果一直住在小花枝巷,她就是个自由的因子,可以和贾琏甜甜蜜蜜,也可以给贾琏生儿育女。小花枝巷香巢一天不端掉,凤姐就睡不安枕,所以凤姐就选择在贾琏出差时机,把尤二姐赚进大观园。对付尤二姐这样的无脑儿,只要好好用脑子就行了。凤姐赚尤二姐选择的时机、带的随从、穿的服饰、说的话,都特别有心计。

她选择的时机是贾琏外出一个月。凤姐分秒必争,贾琏前脚走,后脚凤姐就传匠人收拾东厢房。然后报告贾母要烧香,名正言顺离开荣国府,直扑小花枝巷。她带的随从,男仆,有她的亲信旺儿,贾琏亲信兴儿带路,女仆只带贴身丫鬟平儿、丰儿,还有旺儿家的、周瑞家的。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带她干吗?是要叫周瑞家的做一个现场目击证人,向王夫人报告,王熙凤是怎么样的顾全大局的。

王熙凤出现在小花枝巷,给她开门的鲍二家的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为什么?前一个鲍二家的就是因为王熙凤泼醋吊死的。续娶的鲍二家的还不得吓死了。鲍二家的飞快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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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尤二姐只好整衣迎出来。凤姐儿正在下车,什么打扮?像悲剧名角隆重登场,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这身打扮就给尤二姐个下马威。我身上穿的是孝,你身上穿的是红嫁娘衣服。

凤姐和尤二姐说话,和《三国演义》诸葛亮舌战群儒有一比,我总结为八个字,“脸面给足,后路全堵”。

凤姐在尤二姐跟前摆出忍气吞声、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姿态,披肝沥胆地告诉尤二姐,我因为治家严,受到小人误解,好心做了驴肝肺,有怨无处诉。你想想,我上有公婆,下有弟妹,怎么会叫我横行?如果我真妒嫉,怎会听到二爷娶了姐姐,亲自来请?我过去管他,是怕他眠花宿柳伤害身体,现在他娶了二房,可以生育,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现在我亲自登门恳求姐姐回荣国府。你我姐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事务,保养身体。说得多恳切,不由得尤二姐不信。凤姐还说,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搬到你这儿来,可怜兮兮地说:“奴愿做妹子,每日服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愿意。”

凤姐还告诉尤二姐,你住外面对二爷名声有损害。这样一来,尤二姐不能不跟着王熙凤走。如果她不走,就成了不顾丈夫的声誉、破坏家庭、不懂事的人。凤姐还对尤二姐描

绘她进去后的美好前景:“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 情似亲妹,和比骨肉。”连说了八个“同”,取消了大老婆小老婆的分别,好像两人成了风雨同舟的亲姐妹。尤二姐没有社会经验,认为,我遇到个受小人诽谤的大好人。凤姐的金钩成功钓上尤二姐这条蠢鱼。

凤姐见尤二姐,先送绸缎、送首饰做见面礼。平儿来拜 见尤二姐,尤二姐还礼,凤姐不让她还,说她是丫鬟,和你是不一样的。因为凤姐在突袭小花枝巷之前已经收拾了东厢房,给别人造成的印象,就是她很把贾琏二房当回事,以礼相待,周瑞家也向尤二姐说,已给你预备房屋了。

凤姐把尤二姐可能产生的顾虑,可能推托的理由,都提前化解,叫尤二姐无路可退。凤姐到小花枝巷,扮演美丽柔弱、单纯善良的闺门旦忽悠尤二姐,需要怎么和软就怎么和软,需要怎么讨好就怎么讨好,需要怎么忍让就怎么忍让。尤二姐则把无能弱智表现得淋漓尽致。一见凤姐,凤姐还没开口,她先把姐姐尤氏出卖了。她说:奴家年轻,到了这里,诸事都是家母和家姐做主。把做二奶的责任推给尤氏,给了凤姐大闹宁国府的把柄。凤姐要尤二姐跟她回去,尤二姐竟连一句“等二爷回来再商量”的话都不会说,还无意中把贾琏给出卖了:“我也没什么东西,那也不过是二爷的。”凤姐马上明白了,贾琏你小子不仅偷娶小老婆,还有小金库!马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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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记好,抬到东厢房。等二姐一死,贾琏还没回过神来,凤姐已把他多年的小金库一锅端。

尤二姐被王熙凤赚进大观园。王熙凤先清君侧,把尤二姐的丫头轰出去,派了自己的丫头。这个丫头有个特别有趣的名字善姐,这是反意取名,来者不善。使唤三天就不听尤二姐的,要头油,善姐说:二奶奶,你怎么不知好歹没眼色?我们奶奶天天承应了老太太,又要承应太太、姐妹。一日少说,大事一二十件,小事三五十件。哪里为这点子小事去烦她。我劝你,咱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就是她这样一个贤良人这样待你,差些儿的人,把你丢在外,死不死,活不活,你又敢怎样呢!善姐执行王熙凤迫害尤二姐的安排,还有很大发挥,在精神上给尤二姐极大压力。后来她干脆连好饭都不端给尤二姐吃了,端来都是吃剩下的。凤姐还要来和尤二姐说,如果下人有不到的地方,告诉我,我打他们。尤二姐哪想到下人就是她挑唆的。

宁国府表演刀马旦

尤二姐进了大观园,王熙凤就上演大闹宁国府全武行。如果说到小花枝巷的凤姐是温柔和气的闺门旦,到宁国府的凤姐就是又摔又打又哭又闹的刀马旦。王熙凤真是天才演员,演什么像什么,和好莱坞大明星有一拼。

表面上看,酸凤姐大闹宁国府是为出气,其实不是。王

熙凤有明确目的、有明确层次去闹。她有四个目的,一是教训贾珍;二是叫尤氏按她的要求,蒙骗贾母,帮她树立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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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假状清君侧

凤姐制造张华告贾琏的假案,告到最高司法机关“察院”。罪名是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倚财仗势、停妻再娶、强逼退亲。这是正儿八经的要案,但凤姐只是用来教训贾琏、贾珍,驱逐尤二姐,绝对不会叫贾琏受到真正伤害。她把张华勾来养活,叫他去告状。张华不敢告,凤姐就叫旺儿说给张华,告我们家谋反也没事,你告大了,我自然能平息。张华告了。凤姐马上派王信到察院行贿,告诉察院虚张声势。最高司法机构成了在凤姐跟前听吆喝的,叫怎么审就怎么审。凤姐还安排张华告旺儿,旺儿当堂诱使张华把贾蓉说出来,传讯贾蓉。张华明明告贾琏,察院却传讯贾蓉,这是凤姐安排,叫贾蓉丢人也不能叫贾琏丢人。而宁国府银子一递,察院又判张华无赖,打一顿轰出来。凤姐继续派兴儿挑唆张华,给你银子安家过活,只要要回原妻就行。还给察院捎信,结果察院批下来的就是张华所定之亲,仍令其有力时娶回。官司完全按照凤姐的战略部署进行。凤姐简直是能掐会算的诸葛亮,她本来可以在贾琏还没有从平安州回来以前就把尤二姐清除了。当然假如事情完全按凤姐最初的如意算盘办成,尤二姐死不

了,故事反而也就没这么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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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名;三是叫贾蓉把尤二姐请出荣国府;四是敲诈几百两银子。她的目标都达到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凤姐闹宁国府的目标是尤氏。这一点很奇怪,既然兴儿向凤姐汇报,是贾珍在贾琏娶尤二姐上教唆拍板,凤姐对贾珍恨之入骨,她一到宁国府顶头遇到贾珍,却没有揪住贾珍大闹。为什么?贾珍是三品将军,又是族长。凤姐如果揪住贾珍大闹,就违反了礼法,犯了不敬尊长的七出罪名。贾珍可以指使贾琏把她休了。凤姐不管怎么恨贾珍,她得放过贾珍。她见到贾珍只吓唬了他一句:“好大哥哥,带着兄弟们干的好事!”贾珍溜走,她也不管。尤氏是非常好的妯娌,刚刚全心全意替凤姐办了生日,凤姐怎么好意思拉下脸来大哭大闹?我们山东人形容某种人是“翻脸猴子”,需要什么时候翻脸就什么时候翻脸,需要跟什么人翻脸就跟什么人翻脸,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触犯我的利益,不管你以前对我多好,只要你现在得罪我,我就翻脸不认人。

凤姐骂尤氏,你们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害得贾琏犯了国孝家孝当中停妻再娶,害得我偷了太太五百两银子去打点。这一番骂的真中有假,贾琏确实给告了这个罪名,凤姐确实送了银子,但是贾琏被告,是凤姐操纵的,送的银子是三百两而不是五百两。凤姐还说,现在察院指明

提我,要休我!质问尤氏,你是不是受到老太太指使,你们做个圈套要挤我出去?咱们一块见官去。咱们请族中人评理,给我休书我就走!这些话没一句真话,都是吓唬尤氏、讹尤氏。尤氏上哪去查这是不是真的,只能听任凤姐滚到她怀里,撒泼撞头,大放悲声。凤姐还要对尤氏说:嫂子的兄弟,嫂子怕绝后,我岂不比嫂子更怕绝后。嫂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欢天喜地迎了来,金奴玉婢地住在园里面。这些话没一句是真的,凤姐骂贾蓉:“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干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你死了的娘阴灵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还敢来劝我!”这些话都是真话,凤姐骂贾蓉没良心,意思是婶婶这么重用你,你怎么欺骗我,骂得很正常,说死了的娘阴灵和祖宗都不容你,更正常。凤姐一边骂扬手就打。贾蓉磕头有声,说“婶子别动气,仔细手,让我自己打。”完全是晚辈向长辈赔礼的语气。接着贾蓉左右开弓打嘴巴,自己问自己,“以后可再顾三不顾四的混管闲事了?以后还单听叔叔的话不听婶子的话了?”这是犯了错误的晚辈为讨好长辈在表演。

有的研究者说,凤姐和贾蓉有不正当关系。在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我已剖析过,贾蓉是凤姐信赖的晚辈,他们是一块办坏事的小伙伴关系,并不是情人的关系。

尤氏骂贾蓉,“孽障种子!和你老子作的好事!我就说不

好的。”凤姐就搬着尤氏的脸又骂了,“你发昏了?你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不然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去?”接着她说尤氏,“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

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

这番话把凤姐瞧不起尤氏,蔑视尤氏的心情表现出来,说完还啐了几口,但最后来了句“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这是表示我体谅你,原谅你,有这一句话,就把刚才撕破脸的妯娌关系修复了。尤氏马上领情,惨兮兮地说,怨不得妹妹生气。

真不知道王熙凤的牙齿和舌头怎么长的?说起话来如此天花乱坠。贾蓉告诉凤姐,既然张华告状,给他钱就是。凤姐说,给他银子花光了又来闹事,不是了局。贾蓉判断出,原来要轰走我姨娘。马上表示,那就来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我劝二姨娘叫她还嫁给张华去吧。凤姐说,我可舍不得你姨娘,还是多给张华钱吧。这是句非常恳切的假话。贾蓉也知道是假话。他得想办法叫尤二姐走人。像凤姐这样拿着假话当真话说的人,也只有长期在她帐前听令的小混混贾蓉能看透她的心思。

王熙凤大闹宁国府,闹到贾蓉下跪求饶,自打耳光;闹到尤氏给揉搓成面团;闹到宁国府下人乌压压跪了一地求情:奶奶也作践够了,奶奶们素日何等好来!一直闹到尤氏和贾

蓉全盘接受她的城下之盟,凤姐见好就收。凤姐大闹宁国府,大获全胜,尤氏和贾蓉承认,一概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赔你那五百两银子,王熙凤赚了二百两。我们叫尤二姐出来嫁给张华。尤氏还向凤姐讨教怎样向贾母撒谎,这正中王熙凤下怀。王熙凤就是需要尤氏按她的布置去忽悠贾母。凤姐说:我是个心慈面软的人,凭人撮弄我,我还是一片痴心。说不得让我应起来吧!凤姐要让剧情按照她的导演向前发展。尤氏居然恭维凤姐,你可真是宽宏大量,足智多谋。这场面太好玩了,可怜的尤氏,连身上给凤姐蹭上的眼泪鼻涕还没擦干,就傻呵呵地给凤姐凑趣。

女宰辅变破落户

在中国古代小说甚至世界小说名著中,见过像王熙凤这样大闹宁国府的情节吗?一件生活琐事写得紧锣密鼓、高潮迭起、花团锦簇,令人目不暇接,《红楼梦》绝无仅有。

王熙凤在尤二姐事件上,策划于闺阁,点火于官场,利用官府整丈夫,控制荣府蒙贾母,大闹宁府整贾珍。三管齐下,里勾外联,手段狠毒,行为泼辣。在凤姐打响的这场嫡妻大战二奶的战斗中,贾府里里外外都懵懵懂懂地听她指挥,官府上上下下都见钱眼开地为她所用。凤姐有高瞻远瞩的战略布署,有细针密线的战术准备;有全局规划,有细节操作;

一会儿一个花样,一会儿一个模式;凤姐这个天才“作家”浓墨重彩地做了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妙文章、大文章。酸凤姐大闹宁国府,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该说假话?什么时候似真实假?什么时候似假实

真?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什么时候应该哭闹?什么时候应该缓和?什么时候需要倒赔不是?什么时候需要鸣金收兵?掌握也恰到好处。

王熙凤大闹宁国府,时机抓得极其准确。察院刚刚装腔作势“审案”,凤姐立即突袭宁府。闹宁国府的时机不能早也不能晚,早了没有闹宁国府的理由;晚了,贾珍已有掌控和扑灭官司的机会,凤姐想闹也闹不起来。凤姐的聪明就在于,一个女人单枪匹马跟官府、贾府斗争,所谓“一女斗两府”,却愣是总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在大闹宁国府之前凤姐给贾府众人留下的深刻印象是辣。贾母叫她“凤辣子”,说她是“泼皮破落户”。那原来是老祖宗开玩笑的话,但王熙凤大闹宁国府,确确实实成了泼皮破落户,甚至能令人联想到《水浒传》里没理翻缠的牛二。如果把凤姐治理宁国府和大闹宁国府对照起来看,读者朋友是不是跟我一样,感到有一丝凄凉之感?感到王熙凤这个人物其实是非常可怜的?这个在尤氏怀里撞头的,还是那个在贾母跟前妙语如珠、笑得花枝乱颤的可爱的孙媳妇吗?还是那个三下五除二就把宁国府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巾帼英雄王熙凤

吗?还是那个在刘姥姥跟前雍容华贵的贵族少奶奶吗?还是贾宝玉和林黛玉跟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凤姐姐吗?第六十八回“酸凤姐大闹宁国府”和第十三回的“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相差五十五回。贾府经历了从盛到衰的过程,昔日巾帼英雄也完成了向泼皮悍妇的转型。当年在宁国府演过“英姿飒爽女宰辅”大剧正剧的王熙凤,再次粉墨登场,演了出“摔打哭闹女光棍”全武行的闹剧丑剧。贾府的败落从一个新颖角度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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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运筹帷幄

王熙凤闹完宁府后,回到大观园,跟尤二姐说,我怎样设法,怎样操心打听,得怎么办,才能把大家救下来。她安排尤二姐按照自己导演的故事演出。都布置好后,她带着尤二姐,请上尤氏见贾母。尤氏必须得来,尤氏是没嘴的葫芦,不会多嘴多舌。但她的出现说明,王熙凤非常贤惠,跟尤氏商量把她妹妹弄来给贾琏做妾。

贾母和孙女们说笑,忽见凤姐带进个标致的小媳妇来,就觑着眼瞧,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可怜见的。”凤姐说:“老祖宗倒细细的看看,好不好? ”拉着尤二姐说, “这是太婆婆,快磕头。”尤二姐行了大礼,凤姐又指着这是谁,一个一个假装第一次见面。贾母上上下下瞧了一遍,问:你姓什么,几岁了?凤姐说“老祖宗且别问,只说比我俊不俊。”贾母戴上眼镜,叫鸳鸯琥珀:“把那孩子拉过来,我瞧瞧肉皮儿。”又说,伸出手来我看看!完全是看新媳妇的看法。鸳鸯还揭起裙子

来叫她看。贾母看完,摘下眼镜说:“竟是个齐全孩子,我看比你俊些。”王熙凤边笑边跪下,把在尤氏那编的话细说一遍。然后请求:老祖宗发慈心,先许她进来,住一年后再圆房。贾母说:这有什么不好,你这么贤良很好。但是只能一年后圆房。凤姐又求贾母派两个女人带着去见太太。就说是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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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馈土物颦卿念故里 讯家童凤姐蓄阴谋第六十九回 弄小巧用借剑杀人 觉大限吞生金自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