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司服

1．司服掌王之吉凶衣服，辨其名物，与其用事。

【译文】

司服掌管王行吉礼或凶礼时所应当穿的衣服，辨别这些衣服的名称、种类，以及所适用的礼事场合。

2．王之吉服¹：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²，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³；享先公、飨、射则鷩冕⁴；祀四望、山川则毳冕⁵；祭社稷、五祀则希冕⁶；祭群小祀则玄冕⁷；凡兵事韦弁服⁸；视朝则皮弁服⁹；凡甸冠弁服¹⁰。

【注释】

¹吉服：即祭服。

²服大裘而冕：大裘，郑司农说，即黑羔裘。据金榜说，大裘外还有玄衣，玄衣外还有十二章之衮服。冕，首服之最尊者，其形制，上有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叫做延，延下有一冠圈叫做武，延的前沿垂有一串串的小玉珠叫做旒。天子之冕有十二旒（详《夏官·弁师》）。然陈祥道《礼书》卷一曰：“大裘之冕盖无旒。”

³衮冕：礼服名，即穿衮服而戴冕。按，下文凡曰“某冕”，皆谓穿某服而戴冕。衮服，是绘刺有卷曲的龙形之服。衮服有两种：一种十二章；一种九章。所谓十二章，是指衣裳上绘刺有日、月、星、龙、华虫（有五色文采的虫类）、宗彝（虎蜼［wèi］，一种体形较大的黄黑色长尾猴，尾长数尺）、藻（水藻）、火、粉米（白米）、黼（黑白相间）、黻（黑青相间）等十二种花纹图案。所谓九章，是揩十二章去掉日、月、星。据金榜说，王祭天服十二章之衮，祭先王则服九章之衮。

⁴享先公、飨、射则鷩冕：先公，指后稷之后、大王（文王之祖父）前的周人先祖。因其未被追尊为王，故称。鷩冕，即鷩服而冕。鷩（bì），赤雉，即“锦鸡”。据郑《注》，鷩冕是七章之服，即九章之衮服去掉龙、山，并将华虫改为雉（野鸡），但仍称华虫。

⁵毳（cuì）冕：毳，鸟兽的细毛。据郑《注》，是五章之服，即鷩服之七章去掉华虫、火。

⁶希（zhǐ）冕：即希服而冕。希，假借作“黹”。黹（zhǐ），缝纫，刺绣。此礼服图纹是绣上的，故称。又据郑《注》说，此为三章之服，即毳服五章去掉宗彝、藻。

⁷祭群小祀则玄冕：群小祀，郑《注》曰：“林泽、坟衍、四方百物之属。”玄冕，即玄衣而冕。据郑《注》，玄衣只一章，其上衣无图纹，只下裳上绣黻纹。又据郑《注》说，凡冕服，从衮冕以至玄冕，皆“玄衣裳”，即上衣为玄色，下裳为（xūn，浅红色）色。

⁸韦弁服：据郑《注》，用（mèi，赤黄色）韦（熟牛皮）制成的弁和衣裳。弁，一种礼帽，形似瓜皮帽。孙诒让曰：“兵事虽服韦弁服，临战则韦弁服上又蒙甲胄。”

⁹皮弁服：皮弁，据《仪礼·士冠礼》郑《注》说，是白鹿皮制成的弁。其服，据《士冠礼》，是一种白色而腰间有褶皱的裳，外束缁带，系白色蔽膝。据胡培翚《仪礼正义》说，衣、冠同色，亦白色。

¹⁰冠弁服：弁服之一。据郑《注》，冠弁即玄冠，即用黑缯做的冠。服为缁布衣，裳与上皮弁服同。一说，据孙诒让说，是头戴冠弁（即先戴玄冠，后在其上戴皮冠。皮冠行礼时可去掉）。姑从郑说。

【译文】

王行吉礼时穿的服装：祭祀昊天和上帝就身穿大裘而头戴冕，祭祀五帝时的穿戴也是这样；祭祀先公、举行飨礼招待宾客、举行大射礼，就身穿鷩服而头戴冕；祭祀四方的名山大川和一般的山川就身穿毳服而头戴冕；祭祀社稷、五行之神就身穿希服而头戴冕；祭祀各种小的神灵就身穿玄服而头戴冕；凡是军事活动就身穿韦服而头戴韦弁；处理朝政就身穿白布衣裳而头戴皮弁；凡是田猎就身穿缁衣白裳而头戴玄冠。

3．凡凶事服弁、服¹。凡吊事弁绖、服²。凡丧，为天王斩衰，为王后齐衰³；王为三公六卿锡衰⁴，为诸侯缌衰⁵，为大夫、士疑衰⁶，其首服皆弁绖。大札、大荒、大灾素服⁷。

【注释】

¹凡凶事服弁、服：凶事，此指丧事。服弁，即丧冠。服，谓丧服。郑《注》曰：“服弁，丧冠也。其服，斩衰、齐衰。”按，丧服分五等，最重的是斩衰，其次是齐衰，以下还有大功、小功、缌麻。详《仪礼·丧服》。

²凡吊事弁绖、服：吊事，谓王吊诸侯、诸臣。弁绖，吊唁时所戴的帽子。在爵弁上绕一圈麻绳。郑《注》曰：“如爵弁而素，加环绖。”按，爵弁，是赤而微黑的布制成，其形略似冕而无旒。但吊丧的爵弁是白色，故云“爵弁而素”。环绖，即首绖，是麻做的孝带，加在爵弁上如环，故名。服，谓吊服，郑《注》曰：“其服锡衰、缌衰、疑衰。”

³“凡丧”三句：《礼记·昏义》云：“天子之与后，犹父之与母也。故为天王服斩衰，服父之义也；为后服齐衰，服母之义也。”天王，王死告丧于诸侯称天王。

⁴锡衰：天子参加三公六卿丧仪所穿的、以细麻布制成的一种丧服。按，用十五升的布（一升八十缕）为原料，成布前先将十五升布的线缕抽去一半（七升半）加灰捶洗使洁白光滑；成布后将布再如此加工一次后，制作锡衰。锡，通“緆”，光滑的麻布。经典习见“锡”假为“緆”。《仪礼·丧服》：“传曰：锡者何也？麻之有锡者也。锡者十五升抽其半。无事其缕，有事其布，曰锡。”郑《注》曰：“谓之锡者，治其布使之滑易也。”即谓锡衰是用麻布做成，布的粗细是“十五升去其半”。

⁵缌衰：天子参加诸侯丧仪所穿的一种丧服。郑《注》引郑司农曰：“缌亦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缕，无事其布。”可见缌衰与锡衰的区别在于，先将麻缕加灰捶洗再织布，而织成的布则不再捶洗。

⁶疑衰：天子参加大夫、士丧仪所穿的一种丧服。郑众说用十四升布做成。郑《注》曰：“疑之言拟也，拟于吉。”据贾《疏》，吉服用布十五升，疑衰则十四升，只比吉服少一升，故云“拟于吉”。孙诒让则曰：“窃谓疑衰，衰裳皆当以十五升布，布缕皆有事，与吉布同，其异于吉服者，以为衰制耳。”即谓疑衰布料和平常衣服布料相同，只是剪成孝服。按，姑从孙说。

⁷大札、大荒、大灾素服：素服，本色或白色衣服。国有大灾荒，天子、卿大夫所穿，头戴缟冠，身穿白布衣，素裳，素屦，全身皆白。郑《注》曰：“大札，疫病也。大荒，饥馑也。大灾，水火为害。”

【译文】

凡是丧事就头戴丧冠、身穿丧服。凡是吊唁群臣的事就戴爵弁加环绖，身穿吊服。凡是服丧，诸侯群臣都要为天王服斩衰丧，为王后服齐衰丧；王为三公、六卿服丧就身穿锡衰，为诸侯服丧就身穿缌衰，为大夫、士就身穿疑衰，不管哪种丧服，头上戴的都是爵弁加环绖。遇到发生大瘟疫、大饥荒、重大灾害，君臣就都穿戴白色的衣帽。

4．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¹；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如孤之服，其凶服加以大功、小功²；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如大夫之服³，其凶服亦如之⁴，其齐服有玄端、素端⁵。

【注释】

¹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是谓除王之大裘及其十二章之衮冕外，自九章之衮冕，以至七章之鷩冕、五章之毳冕、三章之希冕、一章之玄冕，公皆可服，皆同于王。下文义仿此。郑《注》曰：“自公之衮冕，至卿大夫之玄冕，皆其朝聘天子及助祭之服。”

²其凶服加以大功、小功：据《注》《疏》，天子、诸侯服丧，其正服只服斩衰、齐哀，至卿大夫，则还要加上大功、小功。

³自皮弁而下：谓士可服皮弁服、冠弁服。

⁴其凶服亦如之：郑《注》曰：“士亦如之，又加缌焉。”谓亦如卿大夫之加大功、小功，此外还要加上缌麻之服。

⁵齐服有玄端、素端：齐，通“斋”，斋戒。玄端，一种黑色礼服。玄冠（或爵弁、布冠等），缁布衣，玄裳（或黄裳、杂裳），黑屦。玄端为士之常服，天子、诸侯作为燕居之服。吉事斋戒时穿玄端。《仪礼·士冠礼》曰：“玄裳、黄裳、杂裳（前玄后黄的裳）可也。”其袖正直端方，故名。素端，诸侯、大夫、士的祭服名。缟冠，白布衣，素裳，素屦，全身皆素（白）。与玄端样式相同。凶事斋戒穿素端。郑《注》曰：“士齐有素端者，亦为札荒有所祷请。变素服言素端者，明异制。”贾《疏》曰：“素端者，即上素服。”

【译文】

公的服装，从衮冕以下与王的服装相同；侯、伯的服装，从鷩冕以下与公的服装相同；子、男的服装，从毳冕以下与侯伯的服装相同；孤的服装，从希冕以下与子、男的服装相同；卿大夫的服装，从玄冕以下与孤的服装相同，他们的丧服除了斩衰、齐衰以外，还要加上大功、小功丧服；士的服装，从皮弁服以下与大夫的服装相同，他们的丧服除了斩衰、齐衰以外，还要加上大功服、小功服以及缌麻服，他们斋戒时的服装都是玄端和素端。

5．凡大祭祀、大宾客¹，共其衣服而奉之。大丧，共其复衣服，敛衣服，奠衣服²，廞衣服³，皆掌其陈序⁴。

【注释】

¹大祭祀、大宾客：贾《疏》曰：“大祭祀，则中兼有次小祭祀，以其皆是王亲祭，故举大而言。宾客言大者，据诸侯来朝也。”

²奠衣服：死者的魂衣，祭奠时取出陈列于坐上，送葬时陈于容车（送葬时载死者画像、衣冠之车）。

³廞（xīn）衣服：陈列作为明器用的衣服。盖以竹木制作。廞，陈列，陈设。孙诒让曰：“凡器物之陈而不用者谓之廞。”按，据孙氏说，葬前一日陈明衣于祖庙之庭，葬日至圹，则陈于墓道。

⁴皆掌其陈序：孙诒让曰：“自复衣服以下，并陈而后用，皆以尊卑次第序列之也。”

【译文】

凡是遇到王亲自参加祭祀或招待来朝诸侯，供给王所需的礼服并奉送给王。有大丧，供给用来招魂的衣服，大敛、小敛时要用的衣服，奠祭死者要用的衣服，以及陈列要用的明衣，都要掌管这些衣服陈列的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