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翼第十八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师，必有股肱羽翼，以成威神[1]，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举兵帅师，以将为命[2]。命在通达，不守一术[3]。因能受职，各取所长，随时变化，以为纲纪[4]，故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5]，以应天道[6]。备数如法，审知命理[7]，殊能异技，万事毕矣。”
【注释】
[1]“王者帅师”三句：意谓君王统帅军队，必有将官辅佐，以使君王具有不凡威势。股肱，比喻辅助君王的将官。股，大腿，从胯到膝盖的部分。肱，胳膊从肘到肩的部分。羽翼，喻意同“股肱”。朱墉引王汉若曰：“‘股肱羽翼’，概指大将偏副说。‘必有’、‘以成’四字，正见王者威神，资人赞助意。”又引《大全》曰：“兵凶器，战危事，天子自将以威不轨，以讨不庭，机务不能以独理，必有大将以总其兵之纲，必有副将以司其兵之目，而王者神武不杀之威赖以成矣。”孔德骐说：“这里所说的‘股肱’、‘羽翼’，是指在主帅左右并协助主帅参预谋划的人。就是说，将帅左右要有一批通晓兵法、善于筹策的人。这说明，司令部组织是从实践中产生的。……分别管理作战、宣传、间谍、天文、通信、工程、医务、军需等方面的参谋业务。这种业务分工，直接地影响到后世军制的发展。”
[2]凡举兵帅师，以将为命：意谓君王发兵统帅军队，要把将帅当成主宰军队命运的人。命，司命，命运的主宰者。施子美曰：“盖将者，民之司命，死生之所系也。故举兵帅师之际，必以将为命。”
[3]命在通达，不守一术：意谓身为命运主宰者的将领，要有掌握全局的本领，不能只专精某一技能。通达，指具有掌握全局的本领。守，掌管，掌握。又，此二句《太平御览》卷二七三引《六韬》作“在其通达，不在一术也”。
[4]“因能受职”四句：意谓要做到因材授职，各取所长，随时变化调整，以此作为用人方面的制度。纲纪，制度，法规。施子美曰：“至于用人之际，则不可或抅其才，故因能受职，各取所长，使得以尽其能而任其事，才之大者则大用之，小则小用之，长于智者为谋主，长于骑者为骑将，长于步者为步将。凡此皆因能而授以职也。至于驱之以应敌，则又因宜而定其制。时可用汉则示之以汉，以为之制；时可用蕃则示之以蕃，以为之制。凡此又因时所宜，变化而应之，以为之制也。纪纲者，法度之谓也。昔光弼之为将也，自牙将以下，如廷玉、惟正之徒，各以能称职者，以光弼能因所长也。至于应敌之际，擒日越则留希德以野次，克周挚则与廷玉、惟正以铁骑，是又因时变化，而以为之纲纪也。将之贵乎得人也如此。”朱墉引汪氏曰：“在朝之纪纲乃一定而不变者也，在军之纪纲乃变化而无定者也。变化无定之纪纲，固不可先时而为之，尤不可后时而为之也，惟贵乎随时以为之。大智者大用之，小智者小用之，莫不随时以为审量。大勇者大用之，小勇者小用之，莫不随时以为权衡。材者用之以材，技者用之以技，能者用之以能，术者用之以术，莫不随时以为任。使一军有一军之纪纲，奇正攻守殊其用；一事有一事之纪纲，刚柔强弱异其施；一日有一日之纪纲，阴阳饮食适其宜。”国英曰：“王者以将相为股肱，将相以偏裨为羽翼。盖相能燮理阴阳，教民忠义，挈其纲而人乐为用。将能整率军旅，节制赏罚，事有纪而各尽其才。夫用人之道，贵量能授职，使贪使诈皆能得其所宜，其权在将相。平日应事治民，经纬不紊，教化克行，则文事武备均至矣。是为得其纲纪。”
[5]故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孔德骐说：“率军打仗，要有将帅；将帅要实施指挥，就要建立起自己严密的指挥系统。《龙韬·王翼》所列举的‘股肱羽翼七十二人’，内分不同的参谋业务，组成一个比较周密完备的指挥机构。在这个机构中，包括作战筹画、气象观察、地理测量、粮糗供应、金鼓旗号、敌情侦察等机构和人员。有了这些参谋业务，就能‘以应天道，备数如法，审知命理……万事毕矣’。这实际上是我国最早的司令部组织，也是世界最早的类似参谋部性质的组织。在欧洲，公元1640年前后首先在普鲁士开始出现参谋勤务的萌芽，1653年进一步发展为类似参谋部的‘后勤总监’，1786年死去的腓特列大王实际就是普鲁士军队的统帅兼参谋长。不久，法国的柏蒂埃·路易·亚历山大，被拿破仑委任为总参谋长，并使参谋部组织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和完善（参见谢国良著：《拿破仑战争》第34—35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出版）。由此看来，参谋机构的创设，我国比欧洲早二千多年。”《中国历代军事思想》指出：“《六韬》的军队建设思想，突出的发展是第一次论述了司令部的编成。它认为统帅是军队命运的主宰者，必须通晓用兵之道，掌握全盘情况，不能只会某一专长。因而，统帅身旁必须有一批各有专长的人员，参谋预划，辅佐统帅处理各种情况。……从所列举的七十二人的任务看，几乎包括了近代司令部的所有参谋业务。这是战争规模极为扩大、军事学术高度发展的反映；也说明中国早在距今两千二三百年前，就已有了如此完备的指挥机构，这是世界战争史上最早的司令部或类似参谋部性质的军队组织。”
[6]以应天道：天道，指自然界一年间的七十二候。候是古代的计时单位。古人将五天定为一候，一年共有七十二候，参谋人员的七十二之数由此而定。施子美曰：“官不徒设，必取之天数，而以为建官之制。天有七十二候，而将置股肱羽翼七十二人，所以应天道也。昔者周之世，建官三百六十员，人惟见其三百六十也，而不知成周之制取之周天三百六十度也。东汉之世，云台之像二十有八，人惟见其二十有八也，而不知东汉之制取之二十八宿之数。盖建官之法，非有所私也，必有所取象也，其术如此。”朱墉引姚氏曰：“天以一气运于上而岁功成，将以一心运于中而战功立。天之所以为天者，一气也，至于行四时、宣八风，则非止于一气。将之所以为将者一心也，至于用群策、用群力，则非止于一心。天之于物，雷之动也，风之散也，雨之润也，日之暄也，春之道生也，夏之道养也，秋之道成也，冬之道藏也，无非天以一气运行，而七十二候所由分，此天道也。知者效谋，勇者效力，犹天之以雷动，以风散，以雨润，以日暄也。贤者在位，能者在职，犹天之以春生，以夏养，以秋成，以冬藏也。”
[7]审知命理：意即清楚为将者肩负的使命。施子美曰：“命理者，将理也，以将为命，故谓之命理。”
【译文】
武王问太公道：“君王统帅军队，必有将官辅佐，以使君王具有不凡威势，该怎么做呢？”
太公答道：“君王发兵统帅军队，要把将帅当成主宰军队命运的人。身为命运主宰者的将领，要有掌握全局的本领，不能只专精某一技能。要做到因材授职，各取所长，随时变化调整，以此作为用人方面的制度，所以将帅需要有七十二个参谋辅助他，以顺应一年的七十二候。将领能效法天道配备参谋人数，清楚为将者肩负的使命，发挥各类人才的特殊才能，就能使各项任务圆满完成。”
武王曰：“请问其目。”
太公曰：“腹心一人，主潜谋应卒，揆天消变，总揽计谋，保全民命[8]；谋士五人，主图安危，虑未萌，论行能，明赏罚，授官位，决嫌疑，定可否[9]；天文三人，主司星历，候风气，推时日，考符验，校灾异，知天心去就之机[10]；地利三人，主三军行止形势，利害消息，远近险易，水涸山阻，不失地利[11]；兵法九人，主讲论异同，行事成败，简练兵器，刺举非法[12]；通粮四人，主度饮食蓄积，通粮道，致五谷，令三军不困乏[13]；奋威四人，主择材力，论兵革，风驰电击，不知所由[14]；伏鼓旗三人，主伏鼓旗，明耳目，诡符节，谬号令，闇忽往来，出入若神[15]；股肱四人，主任重持难，修沟堑，治壁垒，以备守御[16]；通材三人，主拾遗补过，应偶宾客，论议谈语，消患解结[17]；权士三人，主行奇谲，设殊异，非人所识，行无穷之变[18]；耳目七人，主往来听言视变，览四方之事，军中之情[19]；爪牙五人，主扬威武，激励三军，使冒难攻锐，无所疑虑[20]；羽翼四人，主扬名誉，震远方，摇动四境，以弱敌心[21]：游士八人，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22]；术士二人，主为谲诈，依托鬼神，以惑众心[23]；方士二人，主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24]；法算二人，主计会三军营壁、粮食、财用出入[25]。”
【注释】
[8]“腹心一人”五句：意谓一人担任腹心，主要职责是密谋军务，应付突发事变，观测天象，消除变异，统揽全军谋划，保全民众生命。潜谋应卒（cù），意即密谋军务，应付突发事变。潜，秘密地，偷偷地。卒，同“猝”，突然。揆天消变，意即观测天象，消除变异。揆，度量，观察，观测。施子美曰：“此则将之所赖以定大计者也。汉王之良、平，萧王之寇、邓，皆腹心之臣也。主潜画计谋以应仓促，揆度天心，消去时变，以其司大计之所定，故计谋在所总揽，而民命以之保全。”
[9]“谋士五人”八句：意谓五人担任谋士，主要职责是图谋安危，思虑尚未发生之事，议论人的德行才能，申明赏罚标准，授予各种官职，决断疑难问题，裁决事情可做与否。施子美曰：“谋士五人，此则谋主也，有智者皆可为之。此田忌之孙膑，韩信之左车，皆谋士也。主图安危，虑未萌，此则论成败之所在也。论行能，此则较人才之长短也。明赏罚，此则公驭人之权也。授官位，此则原用人之法也。决嫌疑，定可否，又所以为胜败之政而收其成功也。”
[10]“天文三人”七句：意谓三人担任天文，主要职责是掌管天文历法，观测风云天象，推究时辰和日子的吉凶，考察祥瑞是否与人事相符，核验灾异预兆，了解天心向背的苗头。星历，指天文历法。候风气，意即观测天象吉凶。候，观测。风气，指古代的一种占候之法。推时日，意即推究时日吉凶。古人迷信，以为时日有吉凶，常以卜筮决之。时日，时辰和日子。考符验，意即考察祥瑞是否与人事相符。校灾异，意即核验灾异预兆。知天心去就之机，意即把握天意向背的时机。天心，天意。去就，向背。机，苗头或预兆。施子美曰：“天文三人，此则观天象以察时变也。成周之际，有太史之官，大师报天时与大师同车，此则天文之职也。主司星历，则以观星辰之变动。候风气，则以察时风之逆顺。推时日，以观其数。考符验，以观其证。校灾异，以从其变。即是数者，则天心之去就可知矣。故以此知天心去就之机。天之所与，吾则取之，所以应天也。”又，天心，底本原作“人心”，误。据《武经七书直解》本改。
[11]“地利三人”六句：意谓三人担任地利，主要职责是了解大军行进与驻扎的地形状况，分析利弊消长，清楚空间距离的远近与地理形貌的险易，查明河水的充沛干涸与山地的艰难险阻，不能丧失地理环境的优势。消息，消长，消失与增长。息，增长，递增。施子美曰：“地利三人，则择地利以处军，如卫青之张骞，知地利者也。主行军营垒之事，故三军行止、形势、利害、消息，可与不可，皆听从之。远近险易之形，与夫水涸山阻不利之地，亦皆知之。惟知地利，故不失其利。”
[12]“兵法九人”五句：意谓九人担任兵法，主要职责是讨论研究各种战法的异同，分析作战成败的原因，查验兵器是否熟练使用，侦察检举军中的不法行为。简练，这里是查验兵器是否熟练使用的意思。检，考察，查验。练，使熟练，训练。刺举，侦察检举。施子美曰：“兵法九人，此则韬钤之士，晓兵法者也。彼惟能晓兵法，故可使讲论异同，行事成败，此则论胜负也。简练兵器，则欲便于用也。刺举非法，则刑罚不用命者也。凡此者，兵法之所次，故使之主之。”
[13]“通粮四人”五句：意谓四人担任通粮，主要职责是谋划将士饮食和粮草物资，保证粮运通畅，征收五谷军粮，使军队的粮食供给不匮乏。度（duó），考虑，谋划。施子美曰：“通粮四人，此则运粮食之职也。故主度饮食蓄积，通粮道，致五谷，以足其用，使三军不至于困乏，以其能足粮食也。”
[14]“奋威四人”五句：意谓四人担任奋威，主要职责是选拔勇士，研究军备，保证军队能风驰电掣般快速行动，让敌人不知我军从何而来。材力，勇力，勇士。兵革，指军备。施子美曰：“奋威四人，此选锋之士也。故材力之士在所择，兵革之士在所论，其奔击之速，如风驰电掣，人不知其所出。”
[15]“伏鼓旗三人”七句：意谓三人担任伏鼓旗，主要职责是熟练掌握军鼓与军旗的使用，使军中士兵明白军鼓与军旗的号令含义，有意制造虚假的传令凭证，传递虚假的军中号令，让敌人感到我军往来突然，出入行动犹如神灵般变化莫测。伏鼓旗，意即熟练掌握军鼓与军旗的使用。伏，通“服”，复习，熟练地掌握。明耳目，意即使军中士兵明白军鼓与军旗的号令含义。诡符节，意即有意制造虚假的传令凭证。符节，指古代朝廷传达命令或征调兵将用的凭证，双方各执一半，以验真假。闇（yǎn）忽，突然。施子美曰：“伏旗鼓三人，此则勇力之士也，故使之伏旗鼓。明耳目，盖旗鼓军之耳目也。惟伏旗鼓，故可以明耳目。诡符节，谬号令，所以惑敌也。惟能惑敌，故闇忽往来，出入若神，敌不得而制之。”
[16]“股肱四人”五句：意谓四人担任股肱，主要职责是保卫军事重地，守护要害工程，挖掘壕沟，修筑城墙，以完备军队的防御工事。任重持难，《武经七书注译》曰：“规划保卫重地，守护要害工程。”施子美曰：“股肱四人，此则代举复者也，必其能力于治事也。故主任重持难，言代将任重难之事。修沟堑，治壁垒，所以为守御之备。”
[17]“通材三人”五句：意谓三人担任通材，主要职责是指出将帅的疏漏，弥补他的过错，接待外国的使者宾客，与之讨论谈判，消除外交隐患，解决国际纠纷。应偶，应对，接待。施子美曰：“通才三人，此则智略之士也。故主拾遗补过以辅助之，应偶宾客，论议谈语，以代应对之职。消患解结，以除危难之事。”
[18]“权士三人”五句：意谓三人担任权士，主要职责是实行诡诈谋略，实施奇异绝技，不让敌人识破，使我军行动变化无穷。奇谲，诡诈。设殊异，实施奇异绝技。设，实施。施子美曰：“权士三人，此则通变之士也。行奇谲，设殊异，则主为奇谋以误敌也。奇谋所出，人不可知，故非人所识，而独运之于无穷之中，故能行无穷之变。”
[19]“耳目七人”四句：意谓七人担任耳目，主要职责是往来刺探军情，观察各种变化，纵览天下大事，掌握敌军情况。施子美曰：“耳目七人，所以广闻见也，故主往来，听言视变，四方之事，军中之情，皆所当察，故在所览。”
[20]“爪牙五人”五句：意谓五人担任爪牙，主要职责是宣扬军威，激励士气，使我军冒着危险攻克强敌，没有任何疑问顾虑。施子美曰：“爪牙五人，所以敌忾也，故主扬威武，以激励三军，使敢于进战，可以冒难攻锐。无所疑虑，言可使之必往战也。”朱墉引《大全》曰：“‘主扬威武’二句，用兵以激励士气为先，然主将不能自为激励，故必用爪牙五人，使之各司一军，临时主扬威武，所以激励三军，使之冒难攻锐，无所疑虑也。”
[21]“羽翼四人”五句：意谓四人担任羽翼，主要职责是宣扬将帅的威名，使之声震远方，动摇周边邻国的军心，以削弱敌人的斗志。施子美曰：“羽翼四人，所以张声势也，故主扬名誉，震远方。摇动四境，以警摄之，故敌可弱。”朱墉引叶伯升曰：“‘主扬名誉’二句，盖名誉者，主将之先声也。先声最足以夺敌人之气，所以行军用人必得羽翼四人，播扬主将，立名誉，以流传于远方，使之闻名而震惊恐惧也。如‘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是也。”
[22]“游士八人”五句：意谓八人担任游士，主要职责是窥察敌人奸细，侦察敌情变化，观察敌军意图，进行间谍活动。伺奸候变，意即窥察敌人奸细，侦察敌情变化。伺，窥察，探察。候，窥伺，侦察。开阖人情，意即掌握人心向背的情况。朱墉《直解》曰：“开阖人情，或向或背也。”开阖，张与闭，这里指人心的向与背。施子美曰：“游士八人，此说士也，故主伺奸候变，以开阖人情，是人心不疑。观敌之意，以为间谍，是又因敌之情而惑之也。”
[23]“术士二人”四句：意谓两人担任术士，主要职责是故意制造诡异，依托鬼神，以迷惑敌人的军心。施子美曰：“术士二人，此巫卜之职也，欲假是以成其事，故主为谲诈，依托鬼神，以惑众心。”
[24]“方士二人”四句：意谓两人担任方士，主要职责是管理各种药品的使用，以医治创伤，治愈百病。金疮，指兵器造成的创伤。施子美曰：“方士二人，此医疗之职也，故主百药，以治金疮，痊万病。”
[25]法算二人，主计会三军营壁、粮食、财用出入：意谓两人担任法算，主要职责是计算军队营垒、粮食的总体开销以及钱财物资的出入情况。施子美曰：“法算二人，此善会计者也，故主计会营壁，所以度地也。计会粮食、财用出入，所以理财也。”朱墉引《开宗》曰：“此言王者欲得股肱羽翼以成威神，当法天道，随时变化，以为纪纲。不可徒守一术，因详其实也。”朱墉《全旨》曰：“此章见王者用兵以任使人才为主，军中钜细之务，一人难以独理，而人才有短长，势又弗能以兼营，若不列科目则庶事有不备之虞，不分轻重则委托多乖违之失，故必别其等类而后纪纲不紊，定其数目而后职守无侵，斯足为军旅之司命也。股肱惟腹心最重，腹心有主，而后可以定谋，谋立而天时、地利、兵法备焉。兵备不可无粮，粮足而后威奋，威奋而将主旗鼓上备。股肱、通才、权士充其选，耳目、爪牙、羽翼呈其用，游士、术士间其外，方士、算士理其内，列目一十八，等计七十二人，则才全事举，而天人合德矣。”
【译文】
武王说道：“请允许我询问一下这方面的具体内容。”
太公说：“一人担任腹心，主要职责是密谋军务，应付突发事变，观测天象，消除变异，统揽全军谋划，保全民众生命；五人担任谋士，主要职责是图谋安危，思虑尚未发生之事，议论人的德行才能，申明赏罚标准，授予各种官职，决断疑难问题，裁决事情可做与否；三人担任天文，主要职责是掌管天文历法，观测风云天象，推究时辰和日子的吉凶，考察祥瑞是否与人事相符，核验灾异预兆，了解人心向背的苗头；三人担任地利，主要职责是了解大军行进与驻扎的地形状况，分析利弊消长，清楚空间距离的远近与地理形貌的险易，查明河水的充沛干涸与山地的艰难险阻，不能丧失地理环境的优势；九人担任兵法，主要职责是讨论研究各种战法的异同，分析作战成败的原因，查验兵器是否熟练使用，侦察检举军中的不法行为；四人担任通粮，主要职责是制订伙食标准，储备粮草物资，保证粮运通畅，征收五谷军粮，使军队的粮食供给不匮乏；四人担任奋威，主要职责是选拔勇士，研究军备，保证军队能风驰电掣般快速行动，让敌人不知我军从何而来；三人担任伏鼓旗，主要职责是熟练掌握军鼓与军旗的使用，使军中士兵明白军鼓与军旗的号令含义，有意制造虚假的传令凭证，传递虚假的军中号令，让敌人感到我军往来突然，出入行动犹如神灵般变化莫测；四人担任股肱，主要职责是保卫军事重地，守护要害工程，挖掘壕沟，修筑城墙，以完备军队的防御工事；三人担任通才，主要职责是指出将帅的疏漏，弥补他的过错，接待外国的使者宾客，与之讨论谈判，消除外交隐患，解决国际纠纷；三人担任权士，主要职责是实行诡诈谋略，实施奇异绝技，不让敌人识破，使我军行动变化无穷；七人担任耳目，主要职责是往来刺探军情，观察各种变化，纵览天下大事，掌握敌军情况；五人担任爪牙，主要职责是宣扬军威，激励士气，使我军冒着危险攻克强敌，没有任何疑问顾虑；四人担任羽翼，主要职责是宣扬将帅的威名，使之声震远方，动摇周边邻国的军心，以削弱敌人的斗志；八人担任游士，主要职责是窥察敌人奸细，侦察敌情变化，观察敌军意图，进行间谍活动；两人担任术士，主要职责是故意制造诡异，依托鬼神，以迷惑敌人的军心；两人担任方士，主要职责是管理各种药品的使用，以医治创伤，治愈百病；两人担任法算，主要职责是计算军队营垒、粮食的总体开销以及钱财物资的出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