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境第三十六
武王问太公曰：“吾与敌人临境相拒，彼可以来，我可以往，陈皆坚固，莫敢先举。我欲往而袭之，彼亦可来，为之奈何？”
太公曰：“分兵三处，令我前军[115]，深沟增垒而无出，列旌旗，击鼙鼓，完为守备；令我后军，多积粮食，无使敌人知我意。发我锐士潜袭其中，击其不意，攻其无备[116]，敌人不知我情，则止不来矣[117]。”
【注释】
[115]我：底本原作“军”，误。据《武经七书直解》本改。
[116]“发我锐士潜袭其中”三句：意谓发动我方精锐部队偷袭敌人内部，攻击它没有想到的地方，攻打它没有防备之处。施子美曰：“孙子有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亦此意也。夫以力角人，不若以谋伐人。事有所当虑，敌之不意则可击矣。戒有所当修，敌之不备则可攻矣。既击其不意，攻其无备，则敌安得而知之？故敌不知我情，则止不来矣。”朱墉引《指归》曰：“兵与敌相临，在我之预备已周，而仍用精锐之兵潜袭其中，乘敌人意想之所不到处出奇兵而击之，又审其防御疏懈之处而驱勇士以突攻之，则敌为我所致而不致于人矣。”
[117]敌人不知我情，则止不来矣：意谓敌人不了解我方情况，就会停止行动，不敢来犯了。朱墉引《大全》曰：“兵家最坏事者，莫坏于我意方萌于此，敌人先已探知，我意既知，自难禁其来。所以善袭人者，必深秘其意而不露其隐。阳示其守，而阴行其袭，则敌人自止而不敢来矣。”又引《开宗》曰：“此言敌势相当，而欲止其不来，当前固守，后贮粮，精锐潜袭其中，令敌不知我情而自阻。”
【译文】
武王问太公道：“我与敌人国境邻接，相互对抗，敌可来犯我，我也可以攻敌，彼此的阵地都很坚固，却没有谁敢于首先发兵。我想要前去袭击它，它也会来进犯，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呢？”
太公答道：“可将我军兵力一分为三，命令我军的前部，要挖深沟筑高垒，不要出击，要多插旌旗，敲击战鼓，严密守卫，高度戒备；命令我军的后部，要多积粮食，不要让敌人了解我方意图。发动我方精锐部队偷袭敌人内部，攻击它没有想到的地方，攻打它没有防备之处，敌人不了解我方情况，就会停止行动，不敢来犯了。”
武王曰：“敌人知我之情、通我之谋[118]，动而得我事[119]，其锐士伏于深草，要隘路[120]，击我便处，为之奈何？”
太公曰：“令我前军，日出挑战，以劳其意[121]；令我老弱，曳柴扬尘[122]，鼓呼而往来[123]，或出其左，或出其右，去敌无过百步，其将必劳，其卒必骇。如此，则敌人不敢来。吾往者不止，或袭其内，或击其外，三军疾战，敌人必败[124]。”
【注释】
[118]谋：《武经七书直解》本作“机”。
[119]而：《武经七书直解》本作“则”。
[120]要隘路：《武经七书直解》本“要”下有“我”字。“我”字疑脱，当补。
[121]以劳其意：以消磨敌人的斗志。朱墉曰：“挑战非实与之战也。彼去则挑之以致其来，彼来则佯北以致其追，而实不与之合战也。不过劳扰其意，以使其力疲焉尔。”
[122]曳柴扬尘：拖曳柴草奔驰，扬起尘土，以制造人多势众的假象以迷惑敌人。
[123]鼓呼：擂鼓呼喊。
[124]三军疾战，敌人必败：朱墉引《开宗》曰：“此言敌人亦完守而袭我，便处在先挑战以劳骇之，待其不来而袭击之，然后可以胜敌。”朱墉《全旨》曰：“此即苏洵三权之说。兵之有上中下也，是兵之有三权也。三权也者，以一致三者也。管仲曰：‘攻坚则瑕者坚，攻瑕则坚者瑕。’不从其下而攻之，天下皆强敌也。一阵之间必有牝牡左右，要当以吾强攻其弱耳。视敌强其左，吾亦强吾左；弱其右，吾亦弱吾右。使弱常遇强，强常遇弱。敌犯吾弱，追奔不过数十百步，吾击敌弱，常突出自背反攻之，以是必胜。太公制敌之法，兵分三处发我锐士，潜袭其中，若虑敌知情，或出其左，或出其右，总欲蔽敌之力，张我之势，则可伺便而克之矣。”
【译文】
武王问道：“敌人了解我方内情，掌握我方计谋，我们一行动他们就知道我军的意图。他们的精锐士卒埋伏于深草之中，在险要路段拦截我军，在方便他们作战的地方发动对我军的攻击，在上述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呢？”
太公答道：“命令我军的前部，每天前去挑战，以消磨敌人的斗志；命令军中的老弱士卒，拖动木柴，扬起尘土，击鼓呼叫，往来走动，有的出现在敌人左方，有的出现在敌人右方，距离敌人不要超过一百步，这样敌将一定会疲于应付，敌兵一定会惊慌害怕。这样，敌人就不敢来犯。我军如此不间断地袭扰敌人，或袭扰敌人的内部，或攻击敌人的外部，全军上下迅速地发动进攻，一定会打败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