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云山兵第四十七
鸟云山兵第四十七[32]
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遇高山磐石[33]，其上亭亭[34]，无有草木，四面受敌，吾三军恐惧，士卒迷惑。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三军处山之高，则为敌所栖[35]；处山之下，则为敌所囚[36]。既以被山而处；必为鸟云之陈[37]。鸟云之陈，阴阳皆备[38]。或屯其阴，或屯其阳。处山之阳，备山之阴；处山之阴，备山之阳；处山之左，备山之右；处山之右，备山之左。其山敌所能陵者，兵备其表[39]，衢道通谷[40]，绝以武车。高置旌旗，谨敕三军，无使敌人知吾之情。是谓山城[41]。行列已定，士卒已陈，法令已行，奇正已设，各置冲陈于山之表，便兵所处，乃分车骑为鸟云之陈。三军疾战，敌人虽众，其将可擒[42]。”
【注释】
[32]鸟：《武经七书直解》本作“乌”，下同。
[33]磐石：巨石。
[34]亭亭：高耸的样子。
[35]为敌所栖：意即被敌人团团围住不能下来。刘寅曰：“栖者，如栖集于危巢之上，而不得下也。”盛冬铃说：“谓被敌围困于山上，如同鸟栖于高树之上不能飞下。《史记·越世家》司马贞《索隐》引邹诞云：‘保山曰栖，犹鸟栖于木以避害也，故《六韬》曰‘军处山之高者则曰栖’。”
[36]为敌所囚：意即被敌人困住出不来。刘寅曰：“囚者，如囚系于深狱之中，而不得出也。”
[37]鸟云：《太平御览》卷三〇一引《六韬》作“云象”。
[38]阴阳：山的北面为阴，山的南面为阳。
[39]其山敌所能陵者，兵备其表：意谓山上只要是敌人能攀爬到的地方，都要派士兵占据把守。陵，攀登。
[40]衢道：四通八达的道路。
[41]山城：依托山地为城，以防御敌人。
[42]“三军疾战”三句：施子美曰：“孙子论行军有处山之军，有处泽之军，盖以地无常形，兵有异用。而太公论山泽之兵，则本于一法。在山之兵，既取鸟云以为兵，而在泽之兵，亦取之矣。古人言鸟合之众，以其易散也。以鸟名之，非以其散乎？古人论兵之轻者，谓如云覆之，谓其可以包覆之也。以云名之，其合可知也。夫兵之道，不过乎散与合而已。山泽虽有异地，而鸟云本无异制。用之于山，则山可以胜，用之于泽，则泽可以胜，此无他，用得其法也。”朱墉引《大全》曰：“鸟云之阵，凡处山者，皆当备此阵以待敌人，何分山之阴阳哉？”又引《开宗》曰：“此言高山结阵之法。”朱墉《全旨》曰：“此见三军既处高山，必结为鸟云阵以御之。屯兵于前后左右，无所不备。且于敌之所能登临者，备之；于敌之所能往来者，断之。置冲阵于山表，然后分车骑为鸟云之阵，疾战而前，敌将可擒。”孔德骐说：“《鸟云山兵》一篇，讲述行军作战的原则和方法。《孙子·行军篇》说的‘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指出了行军、宿营和战斗的方法，但限于当时战争实践经验还不很丰富，因而论述得比较笼统。《六韬》所述山地作战，则比较完备。山地行军作战，虽然便于部队隐蔽接敌，也有利于迂回、包围和秘密渗透，有利于凭险固守，但却不便于指挥机动，通信联络和后勤补给均较困难。作者认为，如果部队处之高处，则易被敌人所迫；若占领山之低处，则为高处敌人所瞰视，不能自由行动；如果占领整个山峰，必须采取特有的一种部署，即所谓‘鸟云之阵’。这种作战队形，如同乌鸟有聚有散、流云飘忽不定那样机动灵活。其方法是：一要控制由车骑编组成的强有力的机动部队，随时准备机动作战，策应各方；二要加强警戒，山之前后左右四面都要派出警戒；三要分区控制攻击部队，凡是敌人有可能侵入的地段，都要派部队防守；四是衢道、通谷要以戎车为障，进行阻挡；五要高树旌旗，加强联络；六要严加保密。这样，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必将像‘山城’一样坚不可摧。作战时，主力部队要以材士强弩编为数个攻击分队，各自占领有利地形，迅速夺占和控制道路、谷地、隘路，向敌纵深实施穿插、渗透，将其歼灭。同时还要用骑兵和战车作为机动部队，以策应主力部队，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即可取胜。”
【译文】
武王问太公道：“率领军队深入敌国作战，遇到高山巨石，山头高耸，草木不生，我军四面受敌，大军惊慌恐惧，士卒疑虑不安。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做到采取守势就能坚不可摧，与敌作战就能取胜，该怎么做呢？”
太公答道：“大凡军队驻扎在山头，就容易被敌人团团围住不能下来；驻扎在山麓，也容易被敌人困住出不来。既然在山地驻扎，就必须布成‘鸟云之阵’。这种‘鸟云之阵’，能兼顾山的南北两侧，两边均有防备。有的部队驻扎山的北侧，有的部队驻扎山的南侧。驻扎在山的南侧，要同时防备山的北侧；驻扎山的北侧，要同时防备山的南侧；驻扎在山的左面，要同时防备山的右面；驻扎在山的右面，要同时防备山的左面。山上只要是敌人能攀爬到的地方，都要派士兵占据把守，交通要道和能通行的山谷之地，都要用大型兵车封堵阻断。高高地树立旌旗，严正告诫全军，不要让敌人了解我军情况。这座经过缜密布防的高山，可称为山城。我军队列已经排好，士卒已经布好阵形，军中法令已经执行，奇正战术已经制定，各部队都在方便出兵的山坡高地布下四武冲阵，然后分出一部分战车与骑兵布下鸟云之陈。全军快速投入战斗，敌人即使人数众多，他们的主将也定会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