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乡大夫

1．乡大夫之职，各掌其乡之政教禁令。

【译文】

乡大夫的职责是，各自掌管本乡的政教、禁令。

2．正月之吉¹，受教法于司徒²，退而颁之于其乡吏³，使各以教其所治，以考其德行⁴，察其道艺⁵。

【注释】

¹正月之吉：谓周历正月初一：

²教法：贾《疏》曰：“谓若《大司徒》职十二教已下。”

³乡吏：谓州长、党正、族师、闾胥和比长。

⁴德行：指六德、六行。

⁵道艺：指六艺和六仪。

【译文】

每年周历正月初一，先从大司徒那里接受当年的教育法规，下来再颁布给属下的乡吏们，让他们用以教育各自所治理的民众，并据以考查被教民众的德行，考查他们的道艺。

3．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其可任者。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¹，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²，皆征之³。其舍者，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以岁时入其书⁴。

【注释】

¹七尺：贾《疏》曰：“谓年二十。”

²六尺：贾《疏》曰：“谓年十五。”

³征之：郑司农曰：“给公上事也。”

⁴“以岁时”句：贾《疏》曰：“此上所云，皆岁之四时，具作文书，入于大司徒。”

【译文】

每年按季登记本乡中男女人口的多少，分辨其中有多少可以胜任役事的人。都城之内，从二十岁到六十岁的人，都城外郊野从十五岁到六十五岁的人，都要服公事徭役。其中有资格可豁免役事的，是都城内地位尊贵的人官吏、德行优异的人、才能突出的人，在官府当差服役的平民、年老的人、有残疾病患的人，上述这些人都免除徭役。每年要按季把情况登记造册，簿册上报给大司徒。

4．三年则大比¹，考其德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²。乡老及乡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³，以礼礼宾之⁴。厥明，乡老及乡大夫群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⁵，登于天府⁶，内史贰之。退而以乡射之礼五物询众庶⁷：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⁸，四曰和容⁹，五曰兴舞¹⁰。此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

【注释】

¹大比：此谓选士。

²兴：举荐。

³乡者及乡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乡老，即《仪礼·士冠礼》之“乡先生”，彼郑《注》曰：“乡先生，乡中老人，为卿大夫致仕者。”即指退休在乡的卿大夫。众寡，郑《注》曰：“谓乡人之善者无多少也。”即谓善者其数不限制。

⁴以礼礼宾之：郑《注》曰：“以乡饮酒之礼，礼而宾之。”按，乡饮酒礼，是由乡大夫主持举行的饮酒礼，目的是宾贤，即选出乡中的贤者作为宾客来礼敬，以示尚贤，然后进献于诸侯国君或天子。其详可参阅《仪礼·乡饮酒礼》。

⁵王再拜受之：据郑《注》，王为表示重视得贤人，故再拜而受。

⁶登于天府：登，上也。按，天府，官名。负责王祖庙、国家珍宝的守藏。孙诒让曰：“王致其书于天府言‘登’者，亦重得贤。”

⁷以乡射之礼五物询众庶：按，此谓通过举行乡射礼，从五方面观察参加射箭比赛者，并征询众人的意见，看是否还有贤能者，即郑司农所谓“射，所以观士也”。乡射礼，乡学中举行的由乡大夫主持的射箭比赛。详《仪礼·乡射礼》。

⁸“二曰容”二句：容，即《射义》“进退周还（旋）必中礼”。主皮，谓重在射中靶心。据孙诒让说，“主皮”名起于大射。大射张皮侯，皮侯侯中侧边饰以皮，而侯中正中心又用正方的兽皮为鹄（即靶心），故后以射中为主皮。此处乡射礼所张的是兽侯，即在侯中侧边饰兽皮而非以皮为鹄，然亦以“主皮”为射中之名。

⁹四曰和容：和容，谓乡射礼中的第三轮射箭，如不和音乐节奏相合，就不计成绩。《论语·八佾》“射不主皮”下何晏《集解》引马融曰：“四曰和颂，合《雅》、《颂》。”《雅》、《颂》指代音乐。按，乡射礼配有音乐，参射者的动作容体都当符合音乐的节奏。

¹⁰兴舞：起舞。王引之曰：“兴者，作也，起也。”

【译文】

每隔三年进行一次大校比，考查百姓的德行、道艺，而从中选拔荐举德行优异和才能卓越的人。然后由乡老和乡大夫率领所辖官吏以及善良的乡民而不论人数多少，用乡饮酒之礼像对待宾客一样礼敬被荐举出来的德行优异和才能卓越的人。举行乡饮酒礼的第二天，乡老和乡大大率领乡吏们，呈献荐举贤能的文书给王，王行再拜礼表示郑重地接受文书，再把文书原本送到天府妥为收藏，再由内史收藏文书的副本，以备日后王授予爵位俸禄时参考。回来后乡大夫在乡学举行乡射礼，而用有关乡射礼的五个标准询问众人的意见：一是看射箭时比赛者是否做到了内心沉着身体挺直身心和谐，二是看仪容动作是否符合礼的要求，三是看射箭的命中率如何，四是看射箭节奏是否与音乐合拍，五是看手持弓矢起舞的舞姿如何。这就叫做使乡人民自己推选出德行优异的人，使他们做人民的长官；让乡民自己推举才能卓越的人，使他们在本乡任职管理百姓。

5．岁终，则令六乡之吏皆会政致事¹。正岁，令群吏考法于司徒，以退，各宪之于其所治之²。

【注释】

¹六：王引之说，六是“亓”（其）字之误，译文从之。

²各宪之于其所治之：宪，悬挂。所治之，阮校说，“之”字是衍文。

【译文】

每到夏历年终，就命令本乡的各级官吏总结政绩并将写出的文书上报。每年正月，命令乡吏到司徒衙门那里考察教法，而后回来，则各自把教法悬挂在自己的办公处。

6．国大询于众庶¹，则各帅其乡之众寡而致于朝²。国有大故³，则令民各守其闾，以待政令。以旌节辅令，则达之⁴。

【注释】

¹大询：据郑《注》，谓国家遇有外敌入侵等危难、需要迁都、立新君等类大事，就需大询众庶。

²朝：指外朝，在王宫的库门外。孙诒让曰：“此朝谓外朝，在皋门内、库门外者。”

³大故：贾《疏》曰：“谓灾变、寇戎之等。”

⁴“以旌节辅令”二句：旌节，即符节，用作道路通行的证明、凭信。据郑《注》，虽奉命往某地，如果不持旌节以为信，则禁之不得通行，故需“以旌节辅令”。

【译文】

遇到国家有大事要征询广大百姓的意见时，就各自率领本乡民众来到王宫的外朝。如果国家发生重大事故，就命令百姓以闾为单位各自聚守在闾门，以等待命令。在此情况下，需要稽查来往行人，如有用旌节帮助说明是奉命而行的，才准予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