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封信 郁斯贝克寄前人
禁止离婚并不是基督教国家人口减少的唯一原因。基督徒中有大量不能结婚的人,也是个不小的原因。
我指的是神甫和修士、修女,两者都发愿终身禁欲,这在基督徒看来,是至高无上的德行,对此我无法理解,不知道一种毫无意义的德行会是什么德行。
我觉得他们的经师们一方面说婚姻是神圣的,另一方面又说与此对立的独身更为神圣,显然自相矛盾,更不用说根据基本的教规和教条,有益之事总是最好的。
发愿独身的人数极多。往昔父亲从儿童襁褓时期便把他们禁闭于独身环境,而今天,子女们自己到十四岁时才自愿独身,这两者几乎如出一辙。
这种禁欲的职业,比鼠疫和最血腥的战争消灭了更多的人。每个修道院看来是个永存的家庭,这家庭不生育一个人,而靠天下苍生的供奉来维持生存。这些修道院犹如始终张着大嘴的深渊,吞噬着人类的未来。
这个方针与古罗马人的方针迥异。古罗马人订立刑法,处分那些不执行婚姻法而想享受完全违反公益的自由的人。
我这里跟你谈到的只是天主教国家。在新教中,所有人都有权生儿育女。新教不许有出家的神甫和修道士。这个宗教在初建时,把一切都恢复到基督教的早期时代,如果该教的创立者,不是不断被指控纵欲无度,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在使婚姻的实践普及到每个人之后,必定会进一步放松婚姻的枷锁,并且终于会彻底消除掉伊斯兰教徒和拿撒勒派 [157] 教徒在这个问题上的畛域。
但是,无论如何,宗教给予新教徒一个比天主教徒无限优越的好处。
我敢说,按欧洲的现状,天主教不可能在欧洲继续存在五百年。
在西班牙衰微之前,天主教徒比新教徒强大得多,现在后者逐渐达到可与天主教徒平分秋色的地步。今后新教徒将日益富有强大,而天主教徒则将日益贫弱。
新教国家的人口应当而且实际上也比天主教国家多。由此而来的是,第一:在新教各国,赋税收入会更为可观,因为税收的增加与纳税人数目成正比;其次,在这些国家,土地更能精耕细作;最后,商业进一步繁荣,因为想发财的人多了,而由于需要增加,满足需要的财力也随之增长。如果人口数量只够种地,商业必然凋敝;如果人口数量只够经商,种地必然耽误,这就是说,结果两者势必同时日趋衰败,因为绝不可能偏重一方面,而又不损害另一方面。
在天主教国家,不仅田园荒芜,甚至他们的技艺也害人不浅,因为这种技艺只在于学习一种死语言的五六个字而已 [158] 。一个人一旦拥有这种生活的资本,就不愁不会走运了。他在修道院过着安逸的生活,而如果在俗世,要过这样的生活,势必要付出汗水和辛劳。
不宁唯是:教士们几乎掌握了国家的所有财富。教士是一群吝啬之徒,他们总是往里扒,从不往外掏。他们不断铢积寸累,以取得财富;可是这么多财富落到他们手中,可以说是陷于停滞的死水之中,再也没有流通,没有交易,于是没有了百艺,也没有了制造。
没有一个新教国君向人民征收的赋税不比教皇多得多,可是教皇臣民贫穷,而新教徒却生活豪富。在新教国家,商业使一切生机勃勃,而在天主教国家,修道制度却使到处一片死气沉沉。
1718年舍尔邦月26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