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封信 里加寄伊本
(寄士麦那)
此间内阁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走马上任,此生彼灭,犹如四季的更替。三年以来,我看到财政制度改变了四次。在土耳其和波斯,今天收税的办法,仍跟帝国初建时一样,而这里则迥然不同。我们在这方面没有西方人花那么多脑筋,这倒是真的:我们认为管理君主的收入跟管理一个百姓的财产进益,除了以十万托曼计和以一百托曼计之外,并无太大差别。可在这里却更奇妙,更神秘,必须有一些伟大的天才昼夜工作,千辛万苦,不断产生出新计划。他们要倾听无数不请自来、为他们工作的人的意见,他们必须藏身和生活在达官贵人不得进入、小民百姓视为圣地的斗室深处,无时无刻满脑子重大的秘密、神奇的决定、新颖的制度,这一切由于要在冥思苦索中制订出来,所以他们都不使用语言,有时甚至礼节也都免了。
先王一闭眼归西,人们便想建立新政。人们感到现状不佳,但不知如何改善。人们不满过去内阁大臣们权力无边,想进行分权,为此成立了五六个委员会。这个内阁也许是所有内阁中治理法国最符合情理的一个。这个内阁寿命短促,因此产生良好作用的时间也短。
在先王去世时,法国如多病之躯。N××× [198] 手执利刃,割掉附赘悬疣,用了一些补药,但还剩下一种内疾有待医治。此时来了一个外国人 [199] ,着手治疗。用了许多猛药后,他以为已经使法国恢复丰腴,其实他只是使法国浮肿而已。
六个月前的富人,如今却沦于穷困;而过去没有面包的人,今天却财产无数。贫富两极,从未如此近在咫尺。这个外国人把法国搞得天翻地覆,就像收破烂者翻改旧衣一样,把原来在底下的放到上面来,原来在上面的放在下面。连发财者也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发了这样的意外横财,真主也无法这么快地把人从微贱中拉出来。多少仆役,现在被他们原先的同伴服侍着,也许明天他们的主人也要去侍候他们了!
奇闻怪事往往由此产生。在先王治下发家的仆役,今日则吹嘘自己的出身。他们把半年前别人对他们表示的藐视,全都倾泻到某一条街上 [200] 今日刚刚脱下仆役制服的人头上。他们全声嘶力竭地喊道:“贵族破产了!国内混乱极了!身份等级,全都乱了套!就看见那些无名之辈在发财!”我可以向你担保,那些受他们藐视的人一定会在比他们晚的暴发户身上进行报复,而在三十年之后,所有这些新贵族都将大肆宣扬自己了。
1720年助勒·盖儿德月1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