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封信 阉奴总管寄郁斯贝克
(寄巴黎)
许多黄种女人从维沙浦王国来到此地。我替你的哥哥马赞达朗 [131] 省长买了一个,因为他于一个月前派人给我送来最高的命令和一百托曼。
我善于识别女人,特别是因为她们不会令我感到惊奇,而且我不会怦然心动、眼花缭乱。
我从未见过如此端正的美女,减一分太短,添一分太长。她那亮晶晶的眼睛,给花容增添了生命的活力,使姿色更加光彩照人,相形之下,可能整个西加西亚,都万千粉黛无颜色了。
伊斯法罕一个商人的阉奴总管,跟我争购那个女子,可她对那阉奴不屑一顾,却仿佛在寻找我的目光,似乎想说,一个卑贱的商贾配不上她,她命中注定要嫁给一个更显赫的丈夫。
我向你承认,当我想到这美人的绰约风姿,我不免心中暗喜。我仿佛看见她走进你的哥哥的后房;我乐于预料所有女人看到她时的惊讶神情:有的痛苦不堪,有的悲戚无语,但心情更为苦涩;原已无望邀宠的妇人,产生了幸灾乐祸的快慰;而仍抱有希望的,则激发了争宠的野心。
我要让王国上下都知道,我将使整个后房彻底改容换貌。我将激起人们多少感情的波浪!我将引起人们多少恐惧和痛苦!
但是,这些人虽然心乱如麻,外表都将显得平静如常:巨大的革命将被隐埋在内心深处;忍住悲伤,压住欢乐;仍然是不折不扣地服从,因为规章不会因此而稍有通融,而就从那绝望的深处,将表现出向来不敢流露的柔情蜜意。
我们注意到,我们身旁的女人越多,她们给我们造成的麻烦越少;她们更需要讨我们的欢心,更不容易联合起来;更多的人会表现得温驯服从。这一切便形成了束缚她们的锁链:彼此不断地注视他人的行径,仿佛她们与我们配合行动,极力要使自己变得更依附于我们;她们替我们做一部分工作,当我们闭起眼睛时,她们替我们睁着眼睛,留意他人。还有什么?她们将不断地激起主人对她们敌手的气恼,可她们却看不到自己的境况跟那些受惩罚的女人其实是多么相近。
然而,尊贵的老爷,这一切的一切,如果主人不在,就会什么都谈不上了。我们空有永远不能完全行使出来的有名无实的权力,能有什么作为?我们只不过稍微能代表你一半的权威,我们只能向她们显示一种令人厌恶的严厉。而你呢,你让她们抱有希望以减轻她们的恐惧;你的温存抚慰比威胁她们更具有绝对的权威。
回来吧!尊贵的老爷,快来这里到处显示出你的无上权威,来抚慰陷于绝望的情欲,快来消除一切失足的借口,快来平息恼人的相思之苦,而使谨守妇道成为乐事;最后,快来减轻你忠实的阉奴肩上日益沉重的担子吧!
1716年助勒·希哲月8日于伊斯法罕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