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封信 郁斯贝克寄伊本

（寄士麦那）

世上任何地方，命运之无常，莫过于此地。每隔十年，便会发生革命，使富人陷于穷困，让穷人迅速鼓着双翅，飞向富有的顶峰。前者惊讶自己的贫穷，后者惊讶自己的豪富。新富人赞美上帝天恩圣明，新穷人则奇怪命运之神的天数盲目。

包税人畅游于财富的海洋之中。他们之中，很少有坦塔罗斯 [133] 。可他们在开始干这一行时，都一贫如洗，他们穷时，被人藐视，犹如粪土；一朝殷富，便备受尊敬，所以他们不遗余力，要博取他人的敬重。

目前他们的处境十分可怕。最近成立了一个称为“司法厅”的法庭，这法庭将把他们的全部财产一掠而空。他们既不能转移财物，也无法隐匿，因为他们不得不如实申报财产，否则将被处死。人们就这样迫使他们从极其狭窄的小道通过，我的意思是说，要么得财，要么得命。再巧不过的是，有一个大臣 [134] ，此人素以风趣著称，他给这些包税人起戏谑的称号作为尊称，并且在财政委员会每次讨论时拿来开玩笑。逗人民笑乐的大臣，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所以对于这位大臣的作为，我们应当表示感谢。

在法国，仆役这一类人比在其他地方更受尊敬：这是跻身贵人行列的预备班，是其他职业出缺的候补团，这个团体的成员可以接替遭到不幸的权贵、倾家荡产的法官、死于战乱的贵族，而且如果他们自己不能接替，便利用他们的女儿，来给所有的名门望族接班，这些女子犹如一种肥料，可以化贫瘠的山地为沃土。

伊本，我发现，就其分配财富的方式而言，神明实在值得赞美：如果神明只把财富给予好人，那么人们就很难把财富与德行清楚地区分开来，从而人们也就不再会感到自己完全微不足道。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观察这些家财满贯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那么我们由于鄙视富人，结果也就会对财富嗤之以鼻。

1717年穆哈兰月26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