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封信 里加寄郁斯贝克

（寄×××）

日前我在一人家做客，那里聚集了一群各种各样的人。我发现有两个白花了一个上午时间想使自己变得年轻一些的老太婆垄断了整个谈话。其中一个说：“得承认，今天的男人跟我们年轻时候大不相同了。那时候的男人彬彬有礼，举止优雅，善解人意，可今天，我觉得他们粗鲁得不堪忍受。”这时，一个看来备受风湿病折磨的男人接着说：“一切都变了，时代已经不像四十年前那样了。那时人人身体健康，人们安步当车，心情愉快，只想笑，只想跳舞。可如今人人都愁容满面，简直无法忍受。”过了一会，谈话转到政治方面。“见鬼！”一个年老的贵族老爷说，“国家现在没人管了。你们现在给我找出一个像柯尔贝尔 [76] 这样的大臣来！这个柯尔贝尔，我跟他熟悉得很。他是我的朋友。他总是叫人把我的年金比任何人都先发。那时财政多么井井有条！大家很宽裕。可今天，我是倾家荡产了。”这时一个教士说：“先生，你谈到我们战无不胜的君主 [77] 最近乎奇迹的时代。还有什么比他那时消灭异端更伟大的事业 [78] ？”“难道你认为取消决斗不是件了不起的事 [79] ？”另一个始终没开口的人带着满意的神情说道。“他这个意见提得很对，”一人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个人对这个敕令很满意，而且遵守得太好了，以致半年前，他因为没有违反敕令而挨了一百大棍。” [80]

郁斯贝克，在我看来，我从来都只是暗地里根据自身的经历来判断事物的。黑人把魔鬼画成皮肤雪白耀眼，而他们的神黑得如炭。有些民族的维纳斯双奶拖到屁股 [81] ，总之所有的偶像崇拜者都让他们的神祇长着人的面孔，并把自己的一切好尚禀性加在神祇身上，对于这些我并不感到惊奇。有人说得很对：“如果三角形也要创一个神，那么这些偶然崇拜者就会给他们的神三条边。”

亲爱的郁斯贝克，当我看到一些人趴在一粒原子上，也就是说趴在地球上，因为地球无非浩瀚宇宙的一个点而已，居然自命为神明所创造的典范时，我真不知道这种极度荒诞的夸张跟人类极度的渺小如何能协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