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封信 里加寄×××
此地的家庭,仿佛都是无为而治。丈夫对妻子只有微小的权利;父亲对子女,主人对奴仆,也是如此。他们的一切纠纷,均诉诸法庭,但你可以相信,法庭的判决永远不利于妒忌的丈夫、愤怒的父亲和苛刻的主人。
日前,我到司法机关去。到达之前,必须从无数年轻女商贩的刀枪下走过 [116] ,她们以虚情假意的声音向你召唤。开头的这个场面令人发笑,可进入大厅,便变得阴森可怕。那里所见之人,都面容严肃,衣着更为庄严。最后,我们走进了家庭的各种隐私均暴露无遗、最秘密的行动都置于光天化日之下的神圣场所。
在那里,一个正经的少女,前来诉说她由于贞操保持过久,精神煎熬,内心斗争,痛苦挣扎。她对自己能够守身如玉并不自豪,相反,总以马上就会委身于人来威胁,并且为了使她的父亲对她的需要不再茫然无知,她把这一切向众人诉说。
接着,来了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申述她让她的丈夫戴了绿帽,并以此作为跟她丈夫离异的理由。
另一女人,端庄正经,如出一辙,前来声称,她厌于空有人妻之名,却未享人妻之乐:她公开了新婚之夜的隐情。她要求最能干的专家对她进行检验,然后由法庭宣判,恢复她处女之权。甚至有的女人,竟敢向丈夫挑战,要求跟他当众比试 [117] 。在众目睽睽之下,此事是十分困难的,这种考验,对于经受得住考验的妇人,和考验失败的男子,都是奇耻大辱。
无数姑娘被拐骗或引诱,使男人显得比本来更加恶劣。风化案件,在这法庭上吵闹不休。在此地,耳之所闻,无非是纷纷议论气愤的母亲、被糟蹋的姑娘、薄幸的情郎、愤怒的丈夫。
根据本地的法律,结婚期间所生的孩子,一概认为是丈夫所生。丈夫再有充分的理由,不相信孩子是自己的,那也枉然,因为法律替他相信了,从而不需要他去查根问底,疑虑重重。
在这法庭上,表决以多数票通过。但是有人说,人们根据经验,承认表决时不如以少数票为准。这是相当自然的:因为看问题正确的人非常少,而大家都认为,看问题不正确的人却不计其数。
1715年主马达·勒·阿赫赖月1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