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封信 郁斯贝克寄雷迪

（寄威尼斯）

亲爱的雷迪，如果有真主，他必然是正义的，因为，如果他不正义，那他就是一切生物中最坏、最不完善的一个。

正义是真正存在于两个事物间的一种恰当的关系。无论是谁来看待这种关系，真主也好，一个天使也好，乃至一个人也好，这种关系始终如一。

的确，人们并不都能看出这种关系，甚至即使看出这种关系，却往往故意避而远之；而他们看得最清楚的东西，从来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利益。正义发出呼声，但是人之七情六欲，纷繁复杂，使得他们很难听到正义的呼声。

人会做出不义之事，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有利，他们只求满足自己而不愿满足他人。人们的所作所为，均出于一己之私。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干坏事，必定有某种原因使他要这样做，而这原因，总不外乎利益的考虑。

但真主绝不可能作出任何不义之举。既然假定真主看得见正义，他就必然奉行正义的原则，因为真主一无所需，应有尽有；而如果他不为利益而行不义，那么他就是一切生物中最邪恶的一个。

因此，即使没有真主，我们也必须永远热爱正义，也就是说，尽力使自己和我们理想中最完美的人相像，而如果真有最完美的人，他就必定是正义的。我们即使摆脱了宗教的枷锁，也不应该不受公正无私这个原则约束。

雷迪，上述看法使我想到正义是永恒的，丝毫不取决于世人的习俗；否则，这将成为可怕的真理，而必须规避。

我们四周，强者如林，他们可以以千百种不同的方式来损害我们，而他们这种行为十有八九可以不受到惩罚。但是，我们知道在所有这些人心中，有一内省的原则为我们抵制他们的行为，使我们不受其害，因此我们心中何等安宁！

不然的话，我们难免经常提心吊胆。我们从别人面前走过，就会如同从猛狮跟前经过一样，我们的财产、荣誉和生命也会时时刻刻都得不到保障。

上述种种想法，使我对经师们不满。他们把真主描绘为一个以专横手段行使其权力的人；他们让真主的所作所为，采用了我们因为害怕触犯真主而都不敢采用的方式；他们把一切缺点横加在真主身上，而我们就是因为有这些缺点而受到真主的惩罚的。而且经师们意见矛盾，把真主时而描绘成是个坏人，时而是疾恶如仇、见恶必罚的人。

一个人反躬自省时，如果发现自己有正义之心，这将是多大的快慰！这一乐趣，虽然恬淡，却必然使人怡然自得：他看到自己为人处世优于没有正义的人，就和他看到自己优于虎豹熊罴一样。是的，雷迪，如果我有把握，能永远矢志不渝地遵循着我眼前的公正无私的大道前进，我自信将成为天下第一流的人。

1715年主马达·勒·巫拉月1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