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罗马尼亚共产党第二次代表大会

1955年12月上旬，我作为全国人大代表正在上海视察工作。一天下午，突然接到中央办公厅杨尚昆主任打来的电话，要我迅速回京，准备陪同国家副主席朱德出国访问。

这个通知对我来说并不意外，朱老总曾事先向我打过这个招呼。我亦曾向朱老总表示：“我已陪同过任弼时、周恩来、刘少奇、毛泽东等四位中央书记出国，而且不止一次了。只是没有陪同过您出国，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您什么时候走，一声令下我就去。这样，我既可以完成陪同五位中央书记出国、从事国际活动的任务，也可以就此结束我多年来在这方面所负的使命，以后我也就不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出国了。”朱老总同意我的这些想法，杨尚昆也点头称是，表示理解我的心情。

翌日，我乘飞机返京，连家门也没有进，径直去了朱老总家。他告诉我，明天就启程，要我回去准备一下。

临行前，我到周总理那里请示，他对我说：这次朱德出访东欧诸国的主要工作就是游览、参观，没有其他任务。

这个代表团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也是中共中央代表团。在参加皮克总统八十寿辰庆典时，代表团的名称使用前者；参加罗马尼亚工人党第二次代表大会时，则使用后者。代表团团长是朱德，团员为聂荣臻、刘澜涛、曾涌泉（我国驻民主德国大使），我任秘书长，其他工作人员有：王雨田（我国驻波兰大使馆参赞）、于桑（警卫）、廖盖隆（秘书）。

12月11日，代表团启程。周恩来、陈云、彭真等到车站送行。送行的还有当时正在中国访问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总理奥托·格罗提渥和夫人等。

六天以后，我们到了莫斯科。稍事休息后，便乘火车经基辅到罗马尼亚。12月19日，我们在基辅受到了乌克兰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科·伊·基里钦科、乌克兰共和国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米·斯·格列丘哈等的热情接待。基里钦科陪同朱德一行在基辅游览、参观。1920年代我曾在基辅读过书，对基辅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这次是故地重游，我详尽地向大家介绍了基辅当年的情况。不少著名的建筑都毁于法西斯的战火，许多1920年代的建筑和风土人情连基里钦科也不清楚。

1955年的基辅同20年代相比大为改观，它更加美丽壮观。但是战争的痕迹依稀可见，有的地方仍是弹痕累累。罪恶的法西斯不知毁坏了多少城市，给人们带来了多少灾难。特别是乌克兰人民在卫国战争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经历了两次战争的苏联人民自力更生、重建家园的顽强精神实在令人敬佩。

12月21日上午，中共中央代表团抵达罗马尼亚边境城市雅西。罗马尼亚工人党政治局委员阿波斯托尔专程到雅西迎接，并在火车站举行了群众欢迎大会。雅西州委第一书记盖尔捷拉许致欢迎词，朱德团长致答词。在欢迎的人群中，罗方的一位中文翻译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他的汉语讲得非常好，后被派往罗马尼亚驻华使馆工作，在北京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天下午，我们到达首都布加勒斯特，受到罗马尼亚工人党中央第一书记、国务委员会主席乔治乌—德治率领的党政领导人隆重而热烈的欢迎。

罗方对中国代表团的接待规格很高，安排我们住在城里的一所别墅。朱老总被安排住在别墅的主楼里，其他的人各住一幢独楼，楼与楼之间有通道相连。院内有花园，可以散步、赏花，生活上照顾得很周到。

应邀参加罗马尼亚工人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的还有苏联、匈牙利、朝鲜、捷克、阿尔巴尼亚等共产党代表团。苏共代表团比我们到得稍晚，团长就是在基辅接待我们的科·伊·基里钦科。朱德团长要我向苏共代表团打招呼，通报我们拟在罗马尼亚进行的活动。我向他解释说，我们和苏联人都是罗马尼亚的客人，我们的活动无需事先同苏联人商量，因为两党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朱老总批评我说，你这种想法不对头，是骄傲自大。

在大会召开前夕，乔治乌—德治提出要到中共代表团驻地拜访。同我们联系具体工作的一位罗方人员与我很熟悉，曾同我一起在共产国际工作过，他告诉我：乔治乌—德治的来意是向中国同志亲自通报一下大会的筹备情况和主要议程，而且他只向中国、苏联和匈牙利三党代表团通报。

但朱德不同意乔治乌—德治到我们代表团的住地来，他说：“还是我们去拜访他吧！”

我对朱老总说：“客随主便吧。乔治乌—德治是来打招呼、通报有关大会情况的，我们不好拒绝。这与您去拜访是两回事。”

聂荣臻和刘澜涛也劝他：“你什么时候去拜访他？！人家现在这么忙，不好安排。”

朱老总坚持己见，说：“人家是小国，我们是大国，应该处处尊重人家。”大家谁也不便再讲什么。一直到大会闭幕以后，朱德才拜会了乔治乌—德治。

12月23日，罗马尼亚工人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开幕。在代表们通过了大会议程后，乔治乌—德治作工作总结报告。他在报告中特别讲道：“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国际生活的影响一年比一年更加有力地表现出来。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所取得的人民革命的胜利，大大扩大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裂口。在欧洲和亚洲一系列国家中，在斗争的火焰中诞生的人民民主制度已经彻底巩固了。” [1]

12月25日，朱老总在大会上发表了祝词，他的发言先后数次被代表们热烈的掌声所打断。发言结束时，会场上响起了雷动的掌声，代表们热烈地欢呼“毛泽东”，“乌拉”，“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的社会主义阵营各国人民的团结万岁”。

在罗马尼亚期间，我们参观了约·维·斯大林火花大厦印刷厂、革命历史博物馆、石油工业中心、斯大林军事学院等单位。所到之处，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布加勒斯特的革命博物馆中，陈列着罗马尼亚共产党的历史文献，其中有一本小册子讲述了中国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工农民主政权成立的经过，并且称它为当时最具有社会历史意义的事件之一。

当时，罗马尼亚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城市建设也比较落后，比当时我国的上海、南京等城市差得较远，工业建设刚刚起步，到处呈现出一派生气勃勃的建设景象。

12月27日下午，朱德拜会了乔治乌—德治。陪同朱德前去拜会的有聂帅、刘澜涛和我。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双方就无产阶级政党在社会主义时期的任务和经济建设问题进行了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