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题解】

本章主要阐述反战思想。老子的反战思想与墨子的“非攻”主张十分相似，他们都反对不义的侵略战争，而对反侵略的行为采取支持态度。本章中的“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为千古名言，此后许多大臣都用这句话去反对君主的穷兵黩武。

【原文】

以道佐人主者①，不以兵强天下②。其事好还③：师之所处④，荆棘生焉；大军之后⑤，必有凶年⑥。

善有果而已⑦，不敢以取强⑧。果而勿矜⑨，果而勿伐⑩，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⑪，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⑫，不道早已⑬。

【注释】

①以道佐人主者：遵循大道去辅佐君主的人。以，按照，遵循。佐，帮助，辅佐。人主，君主。

②不以兵强天下：不依仗武力在天下称王称霸。以，凭借，依仗。兵，兵器。代指武力。强，逞强，称王称霸。

③好还：很快就会得到报应。好，甚，很。高亨《老子正诂》：“好者，甚也。今俗谓‘甚大’曰‘好大’，‘甚长’曰‘好长’，……殆亦古之遗言耳。”还，还报，报应。

④师之所处：军队驻扎过的地方。这里泛指发生战争的地区。师，军队。处，驻扎。

⑤大军：大部队。这里代指大的战争。

⑥凶年：灾荒年。

⑦善有果而已：只要很好地取得胜利就罢手。果，胜利。《尔雅·释诂》：“果，……胜也。”

⑧以：凭借。后省略“兵”字。取强：逞强，称王称霸。

⑨勿矜（jīn）：不要自大。矜，自大。

⑩伐：夸功。

⑪果而不得已：胜利之后还要感到自己是出于不得已才打的这次胜仗。换言之，这次胜仗是在敌人威逼下迫不得已打的。

⑫是：代指求强求壮。不道：不符合大道，不符合正确原则。

⑬早已：很快就会灭亡。已，停止。这里指灭亡。

【译文】

遵循大道去辅佐君主的人，是不会凭借武力去逞强于天下的。用兵打仗的事很快就会得到报应：战争发生过的地区，荆棘丛生；大战之后，必有一个灾荒年。

只要很好地取得胜利就罢手，不敢依仗武力称王称霸。胜利了而不自大，胜利了而不夸耀，胜利了而不骄傲，胜利之后还要感到自己是出于不得已才打的这次胜仗，胜利了而不逞强。事物强盛了就会走向衰败，求强求壮的做法是不符合大道的，不符合大道就会很快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