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祠联额三副
(第五十三回)
说明
贾氏宗祠在宁国府西边的一个院子里。这些联额分别悬于祠堂的大门、抱厦和正殿前,为薛宝琴来贾府后,初次碰上除夕祭祖时所见。
贾氏宗祠(匾额)
肝脑涂地[1],兆姓赖保育之恩[2];
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3]。
星辉辅弼[4](匾额)
勋业有光昭日月[5],
功名无间及儿孙[6]。
慎终追远[7](匾额)
已后儿孙承福德,
至今黎庶念宁荣[8]。
评解
三副对联在贾府表面的盛况开始被明显的衰象所代替的转折时刻介绍,使联额内容与现实情况之间的矛盾引人注目;作为此后贾府失宠于朝廷,积恶于庶黎,终至抄没败家,子孙星散的反衬,嘲讽意味,尤为突出。“衍圣公”所书、“皇上”御题云云,居然史笔!其锋芒所向,直指封建主义政治和思想上的两大偶像。
[1]肝脑涂地:意谓感皇恩而愿以万死效忠朝廷。语出《汉书·苏武传》。
[2]兆姓:万民,百姓。十亿或万亿为兆。
[3]蒸尝:祭祀。冬祭叫蒸,亦作“烝”。语出《诗经·小雅·天保》。这一联庚辰本有批语说:“此联宜掉转。”因为楹联一般上句以仄声字作结,下句以平声字作结,这里相反。这副长联,小说中说是“衍圣公孔继宗书”。衍圣公,封建统治阶级为尊孔给孔子后裔所加的封号,其名称起于宋仁宗至和二年,以后历朝相沿不改。孔继宗之名,当为小说作者所虚拟。程高本为避免“厚诬至圣先师”的罪名,改成“特晋爵太傅前翰林掌院事王希献书”。
[4]星辉辅弼:这是对朝廷重臣的誉词。说贾氏如明星辉耀,辅佐着日月。弼,辅助。书中说额题写在贾氏宗祠院内抱厦中的九龙金匾上,是先皇御笔。
[5]昭日月:明亮如同日月。昭,庚辰本作“照”,今从戚序本。
[6]无间:不间断。及:到。
[7]慎终追远:语出《论语·学而》:“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旧指居丧能守礼法,尽孝道。这里已加引申,其含义不外乎说,要谨慎地保持晚节并教训好子孙,时时回想祖上的功德和所得到的恩荣。书中说额题写在宗祠院内五间正殿中闹龙填青匾上,也是御笔。
[8]黎庶:老百姓。宁荣:指宁国公、荣国公。庚辰本、戚序本作“荣宁”,既为御笔,长、二房次序似不应颠倒。今从程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