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王抚军座送客

◎王抚军，时为抚军将军的江州刺史王弘。王弘于浔阳送客，邀陶渊明在座。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评曰：“此仅于词足尽意，而绵邈清绮，一往真味，景与情俱带画意。”陶渊明无论对乡邻还是对官员，都一样以淳和简易的本性待之。

秋日凄且厉，百卉俱已腓²⁰⁶。

爰以履霜节²⁰⁷，登高饯将归。

寒气冒山泽²⁰⁸，游云倏无依²⁰⁹。

洲渚四缅邈，风水互乖违²¹⁰。

瞻夕欣良宴，离言聿云悲²¹¹。

晨鸟暮来还，悬车敛馀晖²¹²。

逝止判殊路²¹³，旋驾怅迟迟。

目送回舟远，情随万化遗²¹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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²⁰⁶ 腓（féi）：病，凋敝。

²⁰⁷ 爰：语助词，起补充音节作用。履霜节，下霜的时节。

²⁰⁸ 冒：覆盖。

²⁰⁹ 倏：飘忽。

²¹⁰ 乖违：分离。

²¹¹ 离言：离别之言。聿、云，语助词。

²¹² 悬车：指夕阳。《淮南子·天文训》：“日出于旸谷……至于悲泉，爰止其女，爰息其马，是谓悬车。”

²¹³ 逝止判殊路：离开与留下的人各有其路。逝，去，离去。止，留。判，不同。

²¹⁴ 万化：大千世界中的万事万物。

◎译文

萧瑟凄厉的秋风一起，百花枯萎凋谢。

在此寒霜降下的时节，我们登上高处，为友人饯别。

寒气覆盖山泽，云儿飘忽不定。

远远地能看到洲渚，风水将把我们分开。

夕阳中的宴席多好，可是离别的话语让人伤悲。

清晨飞出去的鸟儿归巢了，

驾车巡天的太阳收敛起余晖。

去者留者各奔前程，回去的路上，

我满心惆怅，步履迟迟。

目送友人乘舟远去，

我的心也融入万物，廓然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