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殷晋安别并序

与殷晋安别并序²¹⁵

◎此诗作于晋义熙八年（公元412年）陶渊明四十八岁时。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评曰：“殷先作晋臣，与公同时，后作宋臣，与公殊调。篇中语极低徊，朋友仍敦，而异趣难一也。结句妙，用意忠厚。”此种分寸，正是陶渊明过人之处。

殷先作晋安南府长史掾，因居浔阳。后作太尉参军，移家东下，作此以赠。

游好非久长²¹⁶，一遇尽殷勤。

信宿酬清话²¹⁷，益复知为亲。

去岁家南里，薄作少时邻²¹⁸。

负杖肆游从²¹⁹，淹留忘宵晨²²⁰。

语默自殊势²²¹，亦知当乖分。

未谓事已及²²²，兴言在兹春²²³。

飘飘西来风，悠悠东去云。

山川千里外，言笑难为因²²⁴。

良才不隐世，江湖多贱贫。

脱有经过便²²⁵，念来存故人²²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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²¹⁵ 殷晋安：殷姓的晋安太守，具体名字说法不一，待考。

²¹⁶ 游好：相识交往。

²¹⁷ 信宿：一宿曰宿，再宿曰信。酬，答，交往。清话，清谈，清新高雅的谈话。

²¹⁸ 薄：近。或语助词，用于句首。少时，短时间。

²¹⁹ 负杖：把杖放在肩上。有杖不拄而肩，表明一种快意。肆，纵任。游从，相伴而游。

²²⁰ 淹留：久留。

²²¹ 语默：语和默，指出仕为官和归隐无为。《易·系辞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语或默。”殊势，不同。

²²² 未谓：没想到。

²²³ 兴言在兹春：今春就动身。兴：出发。言：语助词。

²²⁴ 言笑难为因：指彼此相见难。因：因缘。

²²⁵ 脱：假使，如果。

²²⁶ 存：问候，看望。

◎译文

殷（晋安）先前做晋安南府长史掾，因而在浔阳住过。后来做太尉参军，搬家到东边去。作此诗赠之。

虽然我们相识不久，

却是一见倾心。

连着两天的真诚交谈，

你我更加亲近。

去年我住南里的时候，

我们曾短暂结邻。

相伴携杖，快意交流，

我们忘掉了时间，忘掉了晨昏。

出仕和归隐本来是不同的人生之路，

早就清楚你我终将离分。

却未料此事来得那么快，

分别的时刻，就在今春。

风从西边来，吹云向东去，

千里山川阻隔，从此相见难成。

你有济世才，不愿归田亩。

我自甘贫贱，执意素心人。

假使你有机会经过这里，

希望咱们还能见见面，交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