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三良

咏三良¹⁶²

◎陶渊明在诗文中对前贤多有咏颂，他尤其赞赏躬耕自乐或功成身退的生活态度。此诗中的“三良”则是忠君而不得善终的教训。

弹冠乘通津¹⁶³，但惧时我遗。

服勤尽岁月，常恐功愈微。

忠情谬获露，遂为君所私¹⁶⁴。

出则陪文舆¹⁶⁵，入必侍丹帷¹⁶⁶；

箴规响已从¹⁶⁷，计议初无亏¹⁶⁸。

一朝长逝后，愿言同此归。

厚恩固难忘，君命安可违？

临穴罔惟疑¹⁶⁹，投义志攸希¹⁷⁰。

荆棘笼高坟，黄鸟声正悲。

良人不可赎，泫然沾我衣¹⁷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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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⁶² 三良：秦大夫子车氏的三个儿子奄息、仲行和鍼虎。《左传》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赋《黄鸟》。”任好，秦穆公之名。

¹⁶³ 弹冠：入仕，为官。通津，通畅的大路。

¹⁶⁴ 私：厚爱。

¹⁶⁵ 文舆：锦绣之车。

¹⁶⁶ 丹帷：此指君王的内室。

¹⁶⁷ 箴规：劝谏。

¹⁶⁸ 初无：从不。

¹⁶⁹ 穴：陵墓。罔惟疑，无顾虑。

¹⁷⁰ 攸：所。

¹⁷¹ 泫然：落泪。

◎译文

人们都追求冠冕为官，

都担心为世所弃。

三良鞠躬尽瘁，

还总担心不够努力。

忠君之情表现得太显豁，

于是被君王注意。

他们出则不离君王左右，

入则亲近宫帏。

君王对他们言听计从，

什么都听他们的。

君王去世之后，

他们也一道归去。

厚恩自不能忘，

王命更不可违。

本来志在于此，

临葬毫无疑惧。

坟头荆棘丛生，

只有黄鸟鸣声令人心碎。

良人死不复生，

泪水打湿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