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鸟

◎此诗作于陶渊明归田之初。陶渊明的作品中有许多归鸟的意象，是他不喜仕途显达、乐于回归平凡宁静生活的象征。

翼翼归鸟，晨去于林¹³⁴。远之八表，近憇云岑¹³⁵。

和风不洽，翻翮求心¹³⁶。顾俦相鸣，景庇清阴¹³⁷。

翼翼归鸟，载翔载飞¹³⁸。虽不怀游，见林情依。

遇云颉颃¹³⁹，相鸣而归。遐路诚悠，性爱无遗¹⁴⁰。

翼翼归鸟，驯林徘徊。岂思天路¹⁴¹，欣反旧栖。

虽无昔侣，众声每谐。日夕气清，悠然其怀。

翼翼归鸟，戢羽寒条¹⁴²。游不旷林，宿则森标¹⁴³。

晨风清兴，好音时交。矰缴奚施，已卷安劳¹⁴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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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³⁴ 翼翼归鸟，晨去于林：振翅归巢的鸟儿，它们是清早离开林子的。翼翼，扇动翅膀飞翔的样子。去，离开。

¹³⁵ 八表：四方。云岑，高耸入云的山。

¹³⁶ 和风：好风，比喻良好的际遇。洽，和谐。翻翮（hé），掉转翅膀。

¹³⁷ 顾：顾盼。俦，同伴。景，通“影”。

¹³⁸ 载翔载飞：载（zài），语助词。

¹³⁹ 颉颃：上下翻飞。

¹⁴⁰ 性爱：天性喜欢。无遗，不丢弃。

¹⁴¹ 天路：天空。

¹⁴² 戢羽：收敛翅膀。寒条，寒枝。

¹⁴³ 旷：远。森标，高枝；森：树木丛生繁貌状；标：树梢。

¹⁴⁴ 矰缴：射鸟的箭。矰（zēng），短箭。缴（zhuó），系在箭上的丝绳。卷，同“倦”。安劳，何劳。

◎译文

清晨，鸟儿振翅，离开树林。

它们有时飞到远方，有时栖息在云中的山岭。

这个世界并没有按照它们的意愿出现，

于是它们只能回归自己的内心。

这有多么快乐，大家鸣声相和，栖身树荫。

归家的鸟儿，扇动羽翼。

抛却了远游之念，树林就是我的依归。

我们唱着歌儿回家，在云中上下翻飞。

无论路途多么遥远，我们都要把家回。

鸟儿飞翔，在林子周围飞来飞去。

快乐地回归旧巢，将远大的志向抛弃。

没有了旧日的联系，开心于乡里乡亲的寻常话语。

每天在清爽的环境中，内心是那么欢喜。

归林的鸟儿，栖息在寒枝。

夜晚住在树梢，白天也不远离。

清晨的风儿吹来，众鸟齐鸣。

我们已然抛却功利，想害我们的人大可将我们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