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二疏

◎二疏，西汉时疏广及其兄之子疏受。《汉书·疏广传》：“广字仲翁，为太子太傅。兄子受，为太子少傅。在位五岁。广谓受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今仕宦至二千石，名位如此，不去惧有后悔。’即日上疏乞骸骨，宣帝许之。公卿大夫、故人邑子，设祖道供帐东都门外，送者车骑数百辆。观者皆曰：‘贤哉二大夫！’广归乡里，日令家供具设酒食请族人与相娱乐。”陶渊明在诗中不止一次地提及二疏，可见其对他们生活抉择的推重。参见《饮酒二十首》之“畴昔苦长饥”篇注。

大象转四时¹⁵⁰，功成者自去。

借问衰周来¹⁵¹，几人得其趣？

游目汉廷中，二疏复此举。

高啸返旧居，长揖储君傅¹⁵²。

饯送倾皇朝，华轩盈道路¹⁵³。

离别情所悲，馀荣何足顾。

事胜感行人，贤哉岂常誉？

厌厌闾里欢¹⁵⁴，所营非近务¹⁵⁵。

促席延故老¹⁵⁶，挥觞道平素¹⁵⁷。

问金终寄心¹⁵⁸，清言晓未悟。

放意乐馀年¹⁵⁹，遑恤身后虑¹⁶⁰。

谁云其人亡？久而道弥著¹⁶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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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⁵⁰ 大象：大道之法象。

¹⁵¹ 衰周来：周朝衰败以来。

¹⁵² 长揖：拱手往下深弯身体，表示恭敬。储君，太子。傅，师傅，老师。二疏曾任太子少傅、太子太傅。

¹⁵³ 饯送倾皇朝，华轩盈道路：二疏辞去太子师傅之职归乡时，满朝官员在道路上设帐相送。见《汉书·疏广传》。

¹⁵⁴ 厌厌：安于。

¹⁵⁵ 近务：俗事，指为子孙置办产业。

¹⁵⁶ 促席：把坐席靠近。延，延请。

¹⁵⁷ 道平素：说家常、生平。

¹⁵⁸ 寄心：牵挂俗事。

¹⁵⁹ 放意：开怀。

¹⁶⁰ 遑恤：哪里还考虑。遑，何暇。恤，考虑。

¹⁶¹ 著：光大。

◎译文

大道随时光循环流转，

功成者选择隐退。

借问周衰以来，

有几人同类？

放眼汉代一朝，

只有二疏做得对。

他们潇洒归乡，

辞去太子师傅的高位。

满朝文武相送，道路上豪车成堆。

离别虽然也有不舍，

对这样的荣誉他们头也不回。

他们的事迹震动了许多人，

其贤达又何尝为人们深刻领会？

故乡是欢乐的目的，

子孙的事情不予参与。

摆好酒席请来父老，

纵情畅饮，说说生活的琐碎。

开导乡亲们的世俗用心，

以通达的话语传达智慧。

不必为身后之事烦恼，

余生无多，快乐为最。

谁说二疏已经作古，

时间愈久，愈见出他们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