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三十六 孝宗弘治元年戊申至三年庚戌
明通鉴卷三十六
纪三十六起著雍涒滩,尽上章掩茂,凡三年。
孝宗达天明道纯诚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弘治元年
春,正月,已亥,享太庙。丙午,大祀天地于南郊。
己未,始命考察在外镇守武臣,如文官例。是月,以何乔新为刑部尚书。
乔新初为刑部侍郎,以刚正为万安、刘吉所忌。上嗣位,安等拟旨出乔新为南京刑部尚书,借升秩以远之。中官怀恩不平,诣阙正色曰:“新君立,当用正人,何为出何公?”安等默然。
既而刑尚杜铭罢,群望属乔新,而吉代安为首辅,终忌之,久不补。至是以王恕复荐,乃有是命。
御史汤鼐复上书言:“刘吉与万安、尹直,奸贪等耳,安、直斥而吉独进官,不以为耻。请大申黜陟,明示劝惩!”又劾李荣、萧敬而荐谪降进士李文祥为台谏。
是时上更新庶政,封章旁午,言路大开。而鼐意气尤锐,其所抨击、间及海内人望,先后劾马文升、周洪谟、倪岳、张悦
等,浸及王恕,以故大臣多畏之,而吉尤不能堪。【考异】事见《明史·鼐传》、特书于是年之正月,今据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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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三十六 闰月,敕修《宪宗实录》。
诏天下举异才。【考异】《明史·本纪》不载修《实录》、举异材事,今一据《明书》,一据《纪事本末》增。
是月,言官劾两广总督宋旻、漕运总督邱鼐等三十七人宜降黜,中多素有时望者,阁臣刘吉竟取中旨允之,章不下吏部。尚书王恕,以不得其职,拜疏乞去,不许。
时陕西巡抚缺,恕推河南布政使萧祯,诏别推。恕执奏曰:“陛下不以臣为不肖,任臣铨部。倘所举不效,臣罪也。今陛下安知祯不才而拒之?是必左右近臣意有所属,臣不能妄承风旨以固禄位。且陛下既以祯为不可用,是臣不可用也。愿乞赐骸骨。”上乃卒用祯。【考异】王恕论劾、推事,诸书皆不载,据《明史·恕传》,特书于是年之闰正月,今据增。
二月,戊戌,祭太社、太稷。
丁未,耕耤田。礼毕,宴群臣,教坊以杂伎进,都御史马文升厉色曰:“新天子当知稼穑艰难,岂宜以此渎乱宸聪耶!”即斥去之。耕耤之礼,自成祖以后,惟登极一行之,至是始定于每岁仲春,上躬自行礼,定为制。【考异】定耕耤自是每岁躬行,《三编》据《明史·礼仪志》增人,并著之《质实》中,今从之.
丙辰,禁文武大臣请托公事。
是月,封哈密左都督哈商为忠顺王。
哈商既复国,会成化之末,卫喇特扬汗王旧作养罕谋犯边,哈商知之,来告。边将严设备,扬汗不得利去,憾哈密,还兵掠其拉木城。旧作刺木城。甘肃巡抚唐瑜,因请假哈商以名位,使益固臣节。至是其国人复诉卫拉特之逼,欲得中国封以威邻部,乃命哈商仍袭前封。时卫拉特已与哈密和,且约婚不复扰。而土尔番阿哈穆特闻哈商之封,怒曰:“哈商非忠顺族,安得立!”乃伪与结婚而图之。
中官郭镛,请上豫选妃嫔以广储嗣,庶子谢迁上言:“山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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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未毕,谅图之恸犹新,此必宦竖巧为谀词以动上,非陛下本心也。陛下富于春秋,俟祥禫之后,徐议未晚、愿亟寝前命!”诏罢选。
三月,乙丑、命吏、兵二部疏两京文武大臣、在外知府守备以上官姓名,揭之文华殿壁,有迁罢者,易以新除。
癸酉,幸太学,释奠于先师孔子,加币,用太牢、改分献日“分奠”、尚书王恕请之也。
礼毕、御彝伦堂,命祭酒费訚等进讲,訚举《商书·说命篇》敷陈“时宪钦若”之义,词旨了畅。上耸听良久、徐谕日:“《六经》载圣人之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朕与尔师生勉之。”
乙亥,小王子寇兰州、都指挥廖斌击败之。是时伊斯玛音已死,人寇者复称“小王子”云。
丙子,御经筵。【考异】是月乙丑朔,丙子十二日,正后定之讲期,故《会典》据之以为定制
先是吏部侍郎杨守陈,请遵祖制开大、小经筵、日再御朝其略言:“大经筵及早朝,但如旧仪。若小经筵,当择端介博雅之臣以次进讲,必于圣贤经旨,帝王大道、以及人臣贤否,政事得失,民情休戚,讲之明而无疑,乃行之笃而无弊。凡前朝典籍,祖宗谟训,百官章奏,皆当贮文华后殿,退朝披览。日令内阁一人,讲官二人,居前殿右厢,有疑辄问。一日间居文华殿之时多,处乾清宫之时少,则欲寡心清,临政不惑,得于内者深而出治之本立矣
午朝则御文华门,大臣台谏,更番侍直。事已具疏者,用揭帖举崖略口奏,陛下详问而裁决之。在外文武官来觐,俾条列地方事,而陈大要,付诸司议,其陛辞赴任者,随所职任而戒谕之。有大政则御文华殿,使大臣各尽其谋,勿相推避,不当则许言官驳正。其它具疏进者,召阁臣议可否以行,而于奏事辞朝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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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必降词色、详询博访、务竭下情。使贤才常接于目前、视听不偏于左右,合天下之耳目以为聪明,则资于外者博而致治之纲举矣。
如或经筵常朝只循故事,百官章奏皆付内臣调旨批答,臣恐积弊未革,后患滋深。”疏人,上深嘉纳。
丁丑,复命儒臣日讲。时谢迁为讲官,务积诚开上意,每进讲,敷词详切,上数称善。【考异】守陈上疏,据《明史》本传在弘治改元之正月。《三编》书于《开经筵》目中,标以“先是”二字,今从之。
恕言:“正统以来,每日止一朝,臣下进见说事,不过片时,虽圣主聪明,岂能尽识尽察!不过寄聪明于左右之人,左右之人与大臣相见者不多,亦岂能尽识诸大臣之贤否!或得之毁誉之言,或出于好恶之私、未免以直为枉、以枉为直。欲察识之真,必陛下日御便殿,宣召诸大臣,与之讲论治道,谋议政事、或令转对,或阅其章奏。如此、非惟可以识大臣而随才任使,亦可以启沃圣心。”从之。不久,寻罢。
壬午,始视午朝于左顺门,吏部尚书王恕复请之也。
是月,都御史马文升陈时政十五事,曰:“选廉能以任风宪,禁摭拾以戒贪宫,择人才以典刑狱,申命令以修庶务,逐术士以 防煽惑,责成效以革奸弊,择守令以固邦本,严考课以示劝惩,禁公罚以励士风,广储积以足国用,恤土人以防后患,清僧道以杜游食,敦怀柔以安四裔,节费用以苏民困,足兵食以御外侮。"上颇采其言,下所司议行
其节用一事,则云“一应供应之物,陛下量减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言尤剀切。
上之嗣位也,起用言事谪降之林俊、强珍等、命科、道官阙者悉增补。于是南京吏部主事储罐上言:“先朝直谏诸臣,既蒙轸念,起改官资。而前主事张吉、王纯,中书舍人丁玑,进士敖毓元,尚弃岭海蛮瘁之间,臣甚惜焉。又,前进士李文祥,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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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极之初,倡众敢言,冀益新政。大臣厌其少年,阳示培植而阴挫抑之,天下皆知非陛下意。方今增补谏官,乞召此五人,置之风纪论思之地,言论丰采,必有可观。”疏人,上命部臣以次起用。
吉与玑皆以星变言事被谪者,而毓元预焉。纯以抗章留王恕故,文祥以劾万安、刘吉故,安虽死而吉衔文祥次骨。于是史部拟擢官,多为吉所纠驳,颇不尽起用。
夏,四月,甲寅,以天暑录囚。自后岁以为常。
是月,天寿山震雷风雹,楼殿瓦兽多毁。礼部尚书周洪谟上书请修省,上深纳之。
维时庶子张升,亦因天变疏言:“陛下即位,言者率以万安、
刘吉、尹直为言。安、直被斥,吉独为首辅,复义倾身阿佞、取悦言官、昏暮款门,祈免纠劾,许以超迁。由是谏官缄口,廷臣靡然附之、李林甫之蜜口剑腹,贾似道之笼络言路,吉实合而为一。”因数吉十罪,“请亟谴斥,以应灾异,以回天意。”
疏上,御史魏璋等,阿吉意交章劾升、左迁南京工部员外郎。【考异】天寿山簇雷雨雹,《明史·五行志》不载,证之《明史·周洪谟传》,则是年四月事。又,《张升传》亦言“因天变上书”,与《宪章录》、《国史纪闻》、《二申录》所记皆同,今据书于四月下。惟诸书皆作“大风雨雹”、此据《明史·洪谟传》.至此比李林甫、贾似道,则参《宪章录》增
人.
礼科给事中张九功,奏请厘正祀典。下尚书周洪谟等议,以 “释迦、文殊、上清、太上老君,不宜修建斋醮,遣官祭告。古礼幽禁祭星,今北极紫微大帝,像之为人,称之日帝,非典、至风云雷雨,本合祀于南郊,复隆秋报,今徇道家言,又有雷声普化天尊之祀,是渎也。岁以正月十五日为真君张道陵生辰,遣官祭告非制。大、小青龙神、祷雨无应、不足祀。梓潼帝君、背传神姓张,名亚子,蜀人,仕晋战没,人为立祠。唐、宋屡封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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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王,元加号为帝君,景泰中、因京师旧庙新之,岁以二月三日生辰遣祭。神庙食于蜀,宜也,与文昌六星无涉,其祠在天下学校者当毁。永乐中,以道士周思得传王灵官法有验,乃建天将庙祀灵官,谓宋徽宗时有西蜀萨坚授法于林灵素者,其师也,因于庙立祖师殿。宣德中,改大德观,封灵官曰崇恩真君,祖师日隆恩真君。成化初,改显灵宫,岁易袍服,其费不赀。当革灵济宫祀。金阙、玉阙上帝,盖五代时徐温子知证、知谔也。神世系事迹非甚异,其僭号亦当革。”于是祀典为之一正。
洪谟又建议,谓:“元武七宿,不当信道家武当山修炼之说。城隍非人鬼,不当有五月十一日诞辰之祭。东岳泰山既专祭封内,且合祭郊坛,则朝阳门外东岳庙之祭、实为烦渎。”上以崇祀既久,不尽除也。
洪谟矜庄寡合,与万安同乡,安居政府时,颇与之善。至是以言官先后论奏,致仕归,又三年卒,谥文安。【考异】洪谟之卒,《宪章录》系于是年之十月,盖据其致仕牵连并书也。今据《明史》本传,卒在弘治四年。
五月,庚午,太白昼见。
丙子,南京雷震,坏洪武门兽吻,又坏孝陵御道树。
是月,嘉兴盗起。
时嘉兴百户陈辅,以盗贩盐为逻者所发革官,遂招集无赖,作兵器,四出剽掠,郡县吏置不问,辅益恣,与其父端、子文、婿邓夔等率众攻府治,知府徐霖逾墙走。因据府库,纵狱囚,劫军器,执千户白鉴,大掠城中,夺舟趋太湖、官军不能遏。镇守中官张庆以闻。
先是二月间,浙江景宁县屏风山,有异兽万余,大如羊,白色,衔尾浮空去,巡按御史畅亨,请罢温、处银矿,而置镇守太监张庆于法。至是上谕户部曰:“浙江财赋甲天下,有银矿、盐场之利,易以生盗,而官吏怠玩、武备废弛。嘉兴城守辏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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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尔寇贼纵横,则山溪僻县,奸宄潜伏,乘机窃发者,更不可诘。”乃遣刑部侍郎彭韶驰往巡视,偕镇,巡官督诸司讨平之。
六月,癸已朔,日有食之
乙未,小王子率部落潜住大同近边营,亘三十里,遣使千五百余人款关求通贡。巡抚许进以便宜纳之,闻于朝,所上书自称大元汗,时朝廷方务优容,许遣五百人诣京师。【考异】《明史·本纪》不书,今据《明史稿》,系之是月乙未。惟其书寇大同.宣府,证之《鞑靼传》,言“弘治元年夏,小王子奉书求贡,自称大元可汗,朝廷方务优容,许之,”所记与《三编》合,今据《三编》书之。
甲寅,岁星昼见。
是月,清理淮、浙盐法。
淮、浙盐自成化间为势豪乞中者所挠、有司不敢与忤,每事 姑息,以是盐法日坏,商病而课不充,边储匮乏。户部尚书李敏请简风宪大臣整理。上以彭韶方在浙,即命韶理浙盐,而别遣户部左侍郎李嗣清理两淮盐法。嗣至淮,乃建买补余盐之议。
初、洪武创制,商支盐有定场,毋许越场买补,灶户勤者,正课外,有余盐送场司,二百斤为一引,给米一石;其盐召商开中,不拘资次给与。成化后令商收笑,而劝借米麦以振贫灶。至是嗣请令商人买余盐补官引,而免其劝借,且停各边开中。俟逋课完日、官为卖盐,三分价直,二充边储,而留其一以补商人未交盐价。由是以余盐补充正课,而盐法小变。
韶以浙商苦抑配,为定折价额,蠲逋负,悯灶户煎办征赔折 阅之困,绘八图以上,条其利弊,奏行之。
官。
秋、七月,戊辰,减浙江温、处等银课万余两,汰管理银场
是月,文华殿日讲毕,赐讲官程敏政等各织金绯衣金带,上皆呼先生而不名。
南京御史张岗偕同官上言:“迩台谏交章论事矣,而扈跸糾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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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免锦衣捶楚之辱,是言路将塞之渐也,经筵既举矣,而封章屡进,卒不能回寒暑停免之说,是圣学将怠之渐也。内幸虽斥梁芳,而赐祭仍及便辟,是复启宠幸之渐也,外戚虽罪万喜,而庄田又赐皇亲,是骄纵姻娅之渐也。左道虽斥,而符书尚揭于宫禁、番僧旋复于京师,是异端复兴之渐也。传奉虽革,而于户复除张质,通政不去张苗,是传奉复启之渐也。织造停矣,仍闻有蟒衣牛斗之织、淫巧其渐作乎?宝石废矣,又闻有戚里不时之赐,珍玩其渐崇乎?《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愿陛下以为戒。”上嘉纳之,【考异】诸书不载,事见《明史·吴传》.盖是年五月,隅以大风拔孝陵柏树,劾刘吉等十二人。是冬员之被贬、此二事其张本也,今分书之。
御史曹璘上言:“星陨地震及金、木二星昼见,请御经筵,罢斥刘吉等。”又“请罢内史书堂以消天变”。上不怿,降旨谯让。【考异】此亦据《明史·璘传》,特书“元年七月”,今据增.
八月,乙巳,小王子犯山丹、永昌。辛亥,犯独石、马营。
是时小王子又纠其别部日巴延蒙克王,旧作伯颜猛可王,与俱人朝。自是屡以人贡为名,沿边寇掠,且渐往来套中矣。
丙辰,减云南银课二万两。【考异】浙江、云南银课减数,见《明史·食货志》,《明史稿》漏却浙江,《明史》漏却云南,今分系之七、八两月。
是月,张九功复请更正文庙祀典。大略言:“从祀诸贤,如荀况、马融、王弼、皆在所当黜;今之儒臣礼部侍郎薛瑄,在所当人。”少詹事程敏政言:“戴圣身陷赃吏,刘向喜谈神仙,马融为梁冀草诏杀李固,何休解《春秋》,黜周王鲁,王弼、何晏倡为清谈,王肃佐司马昭篡弑,杜预为吏不廉,为将不义,得罪名教,皆宜黜祀。颜子、曾子、子思配享于殿、而父在两庑,非所以明伦;宜别立启圣一祠祀叔梁纥,而以颜无繇、曾皙、孔鲤及孟孙氏配。”祭酒谢铎,则谓“吴澄出处不正,当麟其祀”。俱诏廷臣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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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吴宽,侍郎倪岳,则言“马融、王弼之徒,虽立身不无可议,而《六经》煨烬,赖以守缺抱残,自是唐之《注疏》多祖其言、今之经传多引其说,何可尽废!”于是从祀之议中寝。【考异】据《宪章录》、《明书》请更正文庙祀典,俱系之是年八月,以其与上文厘正祀典同在张九功一奏中也。《明史·礼志》云:“初,洪武时、司业宋濂请去像,设庙主,礼仪乐章亦多更定、太祖不允,成、弘间,少詹程敏政谓马融等八人当斥,给事中张九功推言之,并请罢荀况、公伯寮、蓬瑗等,而进后苍、王通、胡瑷,为礼官周洪谟所却而业。至是以张穗力主,不敢违。毁像盖用濂说,先贤去留略如九功言。”与是年八月事合。至谢铎请罢吴澄从祀,则《明史·铎传》中详之,且言:“铎请进宋儒杨时而罢吴澄、礼部尚书傅瀚持之,乃进时而澄从祀如故。”是又议礼中寝之证也,今据增八月下。
九月,己卯,录囚。
冬,十月,乙卵,振湖广、四川饥。
是月,召南京尚书耿裕为礼部尚书,代周洪谟也。寻又改倪岳为礼部左侍郎。
时裕因灾异,条上时事及申理言官,先后陈言甚众。值公私侈靡,耗费日增,裕随事救正,大都归于节俭。岳好学,博综经世之务,佐理部事。一切礼文制度,裕皆取决焉。
十一月,甲申,妖僧继晓伏诛。
继晓既罢为民归,至是给事中林廷玉复请逮治、乃令有司执送京师。法司论其罪,以犯在赦前,免死,给事中陈谲言“继晓罪大,不当宥”,命弃市。
同时有户部员外郎周时从,疏请“置先朝遗奸汪直、钱能、蔡用辈于重典,而察核两京及四方镇守中官"。诸宦官因摘其奏中“宗社”字不越格,命法司逮治。已而释之。
乙酉,免河南被灾秋粮。
是月,土尔番阿哈穆特潜师至哈密城下,诱哈商旧译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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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编》一作哈尚。盟,执杀之。复袭破哈密城,仍令伊兰据其地,留六十人助之。寻遣使入贡,称与哈密结姻,乞赐蟒服及九龙浑金膝襕诸物。使至甘州,哈密都指挥阿穆呼朗旧作阿术郎告变,朝廷亦不罪番使,但令还谕其主反侵地。阿哈玛特竟不奉命,复遣使来贡,礼官议薄其赏而拘其使臣。
是冬,太监蒋琮劾给事中周纮、御史张昺,阁臣刘吉构之
也。
先是孝陵雷震之异,纮率六科、昺率十三道交章劾吉等十余人,吉衔之。
至是纮、昺奉命阅军,军多缺伍、两人欲劾奏守备中宫,琮 知之,乃先劾二人。章下内阁,吉修隙,拟黜之外,尚书王恕抗章曰:“不治失伍之罪而罪执法之臣、何以服天下!”再疏争,言官亦论救,乃调纮南京光禄寺署丞,吴南京通政司经历。【考异】二人被劾调外事、诸书皆不载。《明史·吴传》书于是年之冬,并著二人被劾之本末,今据增。
擢贵州布政使王诏以右副都御史巡抚云南。
云南土官好争袭,所司人其贿,变乱曲直生边患。诏至,苞 苴不通,绳之以法,且去弊政之不便者。又以前尚书吴云、在洪武中继王祎死事,后祎赐谥、岁祀之,而不及云、诏以为请、乃谥云忠节,并祀,称“二忠祠”。【考异】王祎、吴云并祀京师称二
忠,见洪武八年。此所请乃并祀云南,今据《明史》本传。
是岁、侍讲刘戬,以上即位颁诏安南,由南宁乘传抵其国,交人大惊。戬依旧制,受陪臣拜谒,不交一语,越宿即行,馈遗一无所受;使入要于途,固致之,卒麾去。时与前奉使之徐琦、章敞,并为交人所重云。
二年
春,正月,丁卯、收已故内臣赐田给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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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大祀南郊。
二月,癸巳,截湖广漕米二十万石振四川饥。
时蜀中大饥,先后遣户部郎中江汉、王弘往振,仍发帑金二万,为饥民耕种之具。
先是流民逐食四出,巡抚谢士元,檄所部置广室十余区,作糜食之,且令所在给符遣归,道经郡县,验而廪之粟,乃渐复业。时朝廷虽命转潮广漕,久不至,赖士元区画,民得以济。会 湖广岁亦歉,转漂竞止不发。
四川故多盗,有野王刚者,啸聚且五年矣,劫掠夔州、新宁、往来大宁、大昌诸县,前守臣畏罪、匿不以闻。乘岁饥,土番大小娃复煽乱,士元托行边,驰诣其地,大小娃惧,泥首迓道左,立谕散之。刚更转入湖广竹山、竹溪、据陕西汉中、金州、平利、西乡诸郡县。副都御史戴珊、方抚治郧阳,请集湖广、陕西合四川兵讨之,于是士元亦遣兵会讨。贼闻风溃,珊督潮广兵捣其巢,盗悉平。
是月,兵部尚书余子俊卒。
子俊以先朝旧臣,上待之独厚。改元以来,疏陈十事,已,又上边防七事,多允行,至是疾亟,犹手削奏稿,陈救荒弭盗之策。甫得请而卒,年六十一,赠太保,谥肃敏。
子俊沉毅寡言,有伟略。凡奏疏文移,必自属草,每夜分方寝。尝曰:“大臣谋国,当身任利害。岂得远怨市恩,为自全计!”故榆林始事,怨诺业起,子俊持之益坚,竟以成功,为数世利。
时兵政废弛,西北部落不时窥塞下。文升严核诸将,黯食懦三十余人,奸人大怨,夜持弓矢伺其门,作谤书射入东长安门内。上闻,诏锦衣卫缉捕,给骑士十二人卫出入。文升乞休:慰谕之。
擢马文升兵部尚书,代子俊也,并命兼督十二团营。
文升又请于团营内选马步锐卒二干,遇警征调,且遵洪、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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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五日一操,以二日走阵下营,三日演武。皆报可。
以屠濂代文升为左都御史。
下监察御史汤鼐于狱。
初,鼐与庶吉士邹智、中书舍人吉人、进士李文祥交善,并负意气,裁量人物;刘吉之被劾也,诸人有力焉。而鼐章屡上不已,吉衔之次骨,使人嚼御史魏璋曰:“君能去鼐,行佥院事矣。”璋欣然、日夜伺鼐短,于是吉人之狱起。
时上方遣官振四川饥、吉人上言:“宜遣四使分道振,且择才能御史为巡按、庶荒政有裨。”因荐给事中宋琮、陈璃、韩鼎,御史曹璘,郎中王沂、洪钟,员外郑东思诚,评事王寅,理刑知县韩福及寿州知州刘概可使、而巡按则鼐足任之。璋遂草疏、伪署同官陈景隆等名、言“吉人抵抗成命,私立朋党”。t怒,下人锦衣狱、令自引其党人,以鼐、璘、思诚、概、福对,璋又嗾同官陈璧等,言“璘、福、思诚非其党、其党则鼐、概、文祥、智及知州董杰是也。概尝馈遗鼐白金、贻之书,谓:‘夜梦一人骑牛凡堕,鼐手挽之得不仆,又见鼐手执五色石引牛就道、因解之曰:“人骑牛,国姓也。意者国将倾,赖鼐扶之,引君当道耳。”鼐、概等自相标榜,诋毁时政、请并文祥、智、杰逮治。"疏上,吉从 中主之,遂悉下诏狱。
时概知寿州,鼐里也。上之即位也,概上言:“刑赏予夺,人主大柄。后世乃有为女子、小人、强臣、外戚所攘窃者、由此辈心险术巧,人主稍加亲信、辄堕计中,爱者乘君之喜而游扬之,恶者乘君之怒而微中之,使贤人君子卒受暖昧而去,然后荐易其软美易制者,以行其交通饵引之计。故刑赏予夺,名虽人主独操,实一出于其所簸弄。党立势成,复恐一旦败露,则又极意以排谏诤之士,务使其君孤立于上,耳无闻,目无见,以自便其私,不至其身与国俱败不止。故夫刑赏予夺,必由大臣奏请,台谏集议,而后可行,则谗佞莫能间,而权不下移矣。”会考绩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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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遂遇祸。
杰以进士授外任,方入都谒选,会尚书王恕请暑月辍讲,为 鼐所劾,杰亦杭疏争之。寻授沔阳知州,甫数月、遂就逮。
智与文祥,皆吉所深恨者。时文祥方以王恕荐,召为兵部主事未逾月,吉辄嗾其党魏璋并人二人名。智身亲三木,仅属喘息,慷慨对簿,曰:“智见经筵以寒暑辍讲、午朝以细事塞责,纪纲废弛,风俗浮薄,生民憔悴,边备空虚,私窃以为忧。与丽等往来论议诚有之,不知其他也。”
然是时献者皆承吉意,吉欲以一网尽置之死。赖尚书何乔新、侍郎彭韶力持之,外议亦汹汹不平,乃坐概《妖言律》斩,鼐受贿戍肃州、入欺罔削籍,智、文祥、杰皆谪官。
吏部尚书王恕奏曰:“《律》重妖言,谓造作符谶类耳。概书词虽妄,不过推诩汤鼐等,今当以妖言,设有如造亡秦谶者,更何以罪之?"上得疏意动、命姑系狱、既而热审,乔新等言:“概本不应《妖言律》,且概五岁而孤,无兄弟,母孙氏守节三十年,曾被旌,老病且贫。概死,母必不全,析圣恩矜恤。”乃减概死戍海州。【考异】汤鼐等下狱谪戍,《三编》系之是年之二月,正遣使振四川饥时也。《纪事本末》同,惟《宪章》、《法传》二录皆书于元年之四月。今按王恕请暑月辍讲,鼐上章劾之,事在元年之六月,安得有下鼐等于狱之事?若谓因刘吉之恨牵连并记,则彼时四川之饥报未至,遣振之诸臣无,闻,相差殆及一年,其为舛误明甚,至《宪章录》分书其事,以下狱系之去年,谪戍系之今年,亦非也。据《三编》所记,本之《实录》、下狱谪戍皆在二年振四川饥之后,证之《明史·鼐传》,时事悉符、今据《三编》参《明史》书之.
复起南京御史姜绾之狱。
南京沿江芦场,故隶三厂,给中官采用。成化初,江浦县田多沉于江、而濒江生沙洲六、民请耕之以补沉江田额。洲与芦场近,奸民辄投献守备中官,指为芦场,收其利,民失业而岁额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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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仍责偿之民。上即位,诏势家悉返投献地,县民乃相率诉于朝。下绾覆按,南京守备中官蒋琮,属绾求右已,不应,寻上疏言:“琮以守备重臣,不宜与小民争利。”因历数其变乱成法之十罪。疏人,下南京三法司,请遣官覆治。
先是御史余濬劾中官陈祖生违制垦后湖田,湖为之淤,奏下南京主事卢锦勘报。时锦与给事中方向监后湖黄册,黄册者,洪武中置库于后湖、令主事、给事中各一人守之。而锦故与祖生有隙,向亦尝率同官缪樗等劾祖生及文武大臣不职状,又因雷震孝陵柏树劾大学士刘吉等十一人,而诋祖生益力。祖生衔向次骨,遂讦向、锦实侵湖田。诏下法司勘,勘未上面琮为绾所劾。于是琮、祖生及吉合谋,复陷南京科、道等,请逮治之。【考异】据《明史·姜绾传》,绾劾蒋琮在是年二月。《三编》系之三年正月者,据其被逮下狱之年月也,今分书之。
三月,己未,免陕西被灾秋粮三分之二,
乙丑,寇犯宣府独石。
戊寅,闭会川卫银矿。
是月,以秦纮为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
纮奏“中官奸利及赏功所岁储金钱数万,费出无纪,请从都御史勾稽”,诏从之。
大理寺评事夏𬭤上疏曰:“臣伏见主事李文祥、庶吉士邹智等,皆以言得罪.夫言官无流窜之祸,则不足以彰其誉;有谪徙之名,则愈足以见其难,罪愈重而名愈高。是言者之得罪,虽罗今日之祸,祗成后世之名;所惜者独非人主之福耳。人主知此之故,使言者无其祸亦无其名,而名固归于人主之一身矣。”疏人,留中。𬭤,前四川巡抚埙子也。【考异】 据《纪闻》、《宪章录》、《纪事本末》诸书,皆系之是年汤鼐下狱之后,惟《明史》本传,言“四年、𬭤以进上谒选入都,上书救邹智、李文祥等忤旨,下狱得释。久之,除南京大理评事",与诸书异。并识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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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庚戌,录囚.
丁巳,复减浙江银课.参。
是月,吏部尚书王恕乞致仕,不许;诏免其午朝及风雨朝
恕以请寒暑辍讲经筵为汤鼐等所劾,恕自认过,乞放还,上优诏勉留之,忽感激眷遇、益以身任国事。方以疾在告,闻上颇擢用宦官,至有赐蟒衣、给庄田者,具疏切谏。中官黄复,请起复匠官潘俊供役,恕力言“不可以小臣坏重典”、再执奏、竟报许。而是时刘吉方用事、多尼之.
会两京狱起、吉所构陷之汤鼐、刘概、姜绾及张昺、周幼等,恕皆抗章力救。吉益恨,乃合私人魏璋等共排之,凡恕先后推用之罗明、熊怀、强珍、陈寿、邱鼐、白思明等,咸嗾璋等纠驳。恕自知不得行其志,连章求去,赖中官怀恩数于上前左右之、得不加害。【考异】恕求致仕、诏免个朝等事,皆见《明史》本传。《传》中所记,正汤渊、姜绾狱起之后事,《明书》系之四月,是也。今从
之,并据本传增入.
五月,庚申、河决开封,自原武由开封黄沙冈抵红船湾凡六所,又决埽头五所,东北入沁河,溢流为二:一决南岸、自于家店经兰阳县南,东至归德,由徐、邳人淮;一决北岸、自封邱县之荆隆口,漫祥符,溃仪封县之黄陵冈,东经曹、濮,人张秋运 河。郡邑多被害,汴梁尤甚。
议者讲迁开封城于许州以避患,布政使徐恪持不可,乃止。命所司役夫五万人治之
六月,京师及通州等处大雨,水溢,军民房屋倾倒,人畜多溺死。【考异】此据《宪章录》、《纪闻》等书。《明史·五行志》入之七月,据下诏月分。且是时顺、永、河、保四府州县皆大水,奏报之先后不一,今分月书之。
秋、七月,壬戌,敕两京录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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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京师阴雨,南京风雷,诏“文武群臣勉加修省、政事有阙失当更正者以闻”。
于是给事中韩重等应诏陈四事:“一存敬畏以契天心,一慎用人以奉天命,一祛弊政以消天变,一谨号令以肃天威。”上嘉纳之。
惟御史欧阳旦上言七事,极诋阁臣刘吉不职状,乞罢归田里,上以其妄言,切责之。
户部郎中周轸请革皇庄,言:“天子藏富于民,不宜有庄,与民争利,宜捐付民佃种、责其租税。”疏入,留中。
时尚书何乔新,亦以京城大水请恤被灾民户,又虑刑狱失平、条上律文当更议者数事、悉为阁臣刘吉所格不行。
戊寅,报畿内水灾,给贫民麦种,复遣官分振河间、永平,户给米一石。
八月,丁酉,复四川流民复业者杂役三年。
壬寅,敕孟密归木邦侵地。
时云南守臣奏:“孟密曩罕弄,先后占夺木邦地二十七处,义诱其头目放卓孟等叛,其势非尽吞并不已。乞敕八百宣慰司与木邦和好,互相救援,亦敕木邦宣慰收拾人心,亲爱骨肉,勿使孟密得乘间诱叛、自致孤弱。如孟密听谕,方许暴罕弄孙承袭。”报可,并敕云南守臣亲诣金齿晓谕。复降敕诘责前镇、巡官所以受 赂召侮启衅者。【考异】据《明史稿》、系之八月壬寅,《明史》不载。证之《木邦传》、正在是年,今据增.
己酉,奉宪宗神主祔太庙
初,宪宗既葬,将行升祔礼。而是时九庙已备、议者咸谓“德、懿、僖、仁四庙宜以次奉祧”。
礼部尚书周洪谟、侍郎倪岳议:“国家自德祖以上,世次莫推、则德祖宜视周后稷为不挑之始祖,太祖、太宗,则所谓‘文世室、武世室,者也。今宪宗升祔,当祧懿祖。宜于太庙寝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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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建祧殿,如古夹室之制,岁暮则奉桃主合享,如古袷祭礼。”
时吏部侍郎杨守陈言:“天子七庙,祖功而宗德。祖可比商祖乙、周亚圉,非契、稷比。议者习见宋儒尝取王安石说,遂使七庙既有始祖,又有太祖,太祖既配天,又不得正位南同,非礼之正。今请并祧德、懿、僖三祖自仁祖以下为七庙,异时祧尽,则太祖拟契、稷,而桃主藏于后寝、祫礼行子前殿。时享尊太祖,袷祭于德祖,则功德并崇,恩义亦备。”
上从礼官议、建祧庙于寝殿后,遣官祭告宗庙。上具素服告宪宗几筵、祭毕,奉迁懿祖神主衣冠于后殿,床幔御座仪物则贮于神库,自后奉桃仿此。
九月,以白昂为户部侍郎,修治河道。赐以特敕,令会山东、河南、北直隶三巡抚,自上源决口至运河,相机修筑。【考异】《宪章录》、《纪事本末》等书、皆记命白昂于三年四月河决阳武之下,证之《明史、河渠志》,书河决开封于是年五月,命白昂在九月,白昂上书论治河在明年正月,而明年四月河决阳武则佚之,盖是时昂方修治,功未竟也.至昂之奉命上书,《志》中分书年月皆可考证,今从之。
冬,十月、乙巳,罢浦城银冶。
己酉,录囚。
十一月,戊午,以顺天饥,发粟平粜。
十二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辛卯,赐故少保于谦谥。
给事中孙需上言:“谦功在社稷,宜赐赠谥庙祀,时谦子冕为应天府尹,亦请之。”上曰:“谦能安社稷以遏寇略,其定国捍患之绩著矣。中罗权好之害,虽先帝已尝昭需,优加褒恤,而不使之庙食于后,犹未足为效忠者劝。”乃加赠光禄大夫、上柱国,谥忠愍,立祠墓所,赐额曰“旌功”、学士程敏政为作《旌功录》。祠成,郎中李梦阳为之记。万历中,改谥忠肃。【考异】于忠肃请谥,据《明史·谦传》,用给事中孙需言,《三编》则谓子冕所请,盖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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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是二人先后奏请,今并书之.“忠愍”,《明史》作“肃愍”,《二编质实》亦云据《实录》
焉。
是岁,西域赛玛尔堪旧作撒马几罕人贡狮子,土尔番亦贡
先是土尔番遣将伊兰据哈密,哈密将阿穆呼朗,旧译见上。觇知伊兰势弱,请援于边臣、调赤斤、罕东兵夜袭破其城,伊兰遁去,因命哈商弟恩克保喇旧作奄克学刺袭都督同知,给新印。而阿穆呼朗等以力薄不能守,寻引还,土尔番复据哈密城如故。
至是来贡,上言:“愿献还哈密城印。”礼臣请却其贡,上不从,并敕兵部还其前拘之使臣,命内官张芾护行。谕内阁草敕阁臣刘吉等言:“阿哈穆特背负天恩,杀我所立哈商,宜遣大将直捣巢穴,灭其种类,始足雪中国之愤。或不即讨,亦当如古帝王封玉门关绝其贡使,犹不失大体。今宠其使臣,厚加优待,又遣中使伴送,此何理哉?陛下事遵成宪,乃无故召番人人大内看戏狮子,大赉御品,夸耀而出,都下闻之咸骇叹,以为祖宗以来从无此事。奈何屈万乘之尊,为奇兽之玩,俾异言异服之人、杂遝清严之地。况使臣满刺土儿,即哈商之外舅,忘主事仇,逆天无道。而阿哈穆特方聚人马谋犯肃州,名虽奉贡,意实叵测。兵部议羁其使、正合事宜。若不停张芾之行,彼使臣还国,必谓中土帝王可通情希宠、长番贼之志,损天朝之威,莫甚于此。”疏人,上止芾行,而问阁臣兴师、绝贡二事,吉等以“时势未能,但请薄其赐费。”因言:“饲狮日用二羊、一岁则七百二十羊,又守狮日役校尉五十人,一岁则一万八千人。若绝其喂养,听其自毙:传之千岁,实为美谈。”上不能用。明年、复遣使从海道贡狮子,始却之。【考异】据《明史·本纪》云:“是年,上鲁番人贡,撒马儿罕贡狮子、鹦鹉,却之。"证之《土鲁番》及《刘吉传》,则土鲁番及撒马儿罕俱贡狮子也。且二传俱云“诸臣请却其贡,上不能用”。又,《土尔番传》中已有“召番人人大内看戏狮子”之语,是则《本纪》所载,并明年再贡却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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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连并记耳。又据《上尔番传》,初贡狮子在三年之春,再贡在秋,盖奏报及使至之先后不同耳,非《纪》与《传》之自相矛盾也。今年月据《本纪》参二传书之。
上嗣位、升陕西布政使梁璟以右都御史巡抚湖广。是岁、两京饥,璟奏免南北漕粮八十九万余石,从之。
上登极诏书已罢西方额外贡献,而提督武当山中官复贡黄精、梅、笋、茶芽诸物。武当道士先止四百,至是倍之,所度道童又倍之,咸衣食于官,月给油蜡、香楮及洒扫夫役以千计,璟 奏请停免,多见采纳。
擢太常少卿周经为礼部右侍郎,
时中官请修黄村尼寺祀孝穆太后;土尔番贡狮子,不由甘肃,假道满刺加浮海至广东。经倡议毁尼寺,却番贡不与通。寻改吏部,进左侍郎
通政经历沈禄者,皇后姑婿也。尚书王恕在告,中官传旨擢禄本司参议,经言“非面承旨,又无御札,不敢奉诏”。复与恕疏争之。虽不能止,朝论韪焉.
以邓廷瓒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
初,廷瓒以淳安知县内迁太仆寺丞,时以贵州新设程番府,地在万山中,蛮獠杂居,特擢廷瓒为知府,政平令和。巡抚陈俨上其治行,宪宗令久任。九载秩满、始迁山东参政,寻进布政使。廷瓒自令至守,淹留逾三十年,至是去知府止三岁,遂得开府。寻以母忧归,令服阕还原任。
三年
春,正月,甲子、大祀南郊。
是月,再发仓米三十万石振畿南诸郡县。
下南京御史姜绾等十人于狱,寻贬官。
南京后湖田之狱,会杨守随为应天府尹,勘中官守备蒋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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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且雪方向、卢锦等、琮乃嗾其党郭镛并劾守随。时镛奉使两广,道南京,驾方舟泛湖,御史孙纮以擅游禁地劾之。镛怒,归,诉于上,吉“守随勘向、锦失出,御史不劾奏,独绳内臣”。上乃遣太监何穆、大理少卿杨谧再勘后湖田及绾、琼互讦事。比报、谓“守随失出如镛言,绾、琮互讦皆私忿”。
方绾疏之下三法司也,刑部尚书何乔新请移南京法司勘治,琮因条辨:“绾疏谓己尝奏下李孜省狱,绾与乔新皆其乡人,欲以倾己图报复。”至是谧等因论“琮不应先嘱勘官,后诬指绾与乔新为孜省党。绾等亦不当逞忿渎奏。并宜逮治。”乃褫锦职,谪守随、向有差。于是与绾同官之孙纮、刘逊、金章、纪杰、曹玉、
谭肃、徐礼、余濬及给事中缪樗,皆在逮中,
给事中陈瑀言:“不宜以一内臣而置御史十人于狱。”不省。卒有琮不问,而贬绾等为州判官。陈祖生虽违制垦田,亦获宥。是时大学士刘吉方恶言官、遂结内官频兴两狱,于是两京台署为之一空。尚书王恕言“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李敏亦言“琮,绾同罪异罚失平”,而上先入吉谮,不知也。由是中外恶吉,为之侧目。
户部侍郎白昂上书论治河。其略曰:“臣自淮河相度水势,抵河南中牟等县,见上源决口,水人南岸者十之三,入北岸者十之七。南决者自中牟、杨桥至祥符界析为二支:一经尉氏等县,合颍水,下涂山,入于淮;一经通、许等县,入涡河,下荆山,人于淮;又一支自归德州过凤阳之毫县,亦合涡河人于淮。北决者自原武经阳武、祥符、封邱、兰阳、仪封、考城;其一支决人荆隆等口,至山东曹州,冲人张秋运河;去冬水消沙积,决口已淤,因并为一大支,由祥符翟家口合沁水,出丁家道口下徐州。此河流南北分行大势也。合颍、涡二水入淮者,各有滩碛,水脉颇微,宜疏浚以杀河势;合沁水人徐者,则以河道浅隘不能受,方有漂没之虞。况上流荆隆诸口虽暂淤,久将复决。宜于北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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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七县,筑为堤岸以卫张秋。但原敕山东、河南、北直隶,而南直隶之淮、徐,实河所经行要地,尚无所统。”上乃并以命昂
昂举郎中娄性协治,役夫二十五万,筑阳武长堤以卫张秋,引中牟决河出荥泽,浚宿州古汴河,又浚归德睢河,使河流入汴,汴人睢,睢人泗,泗入淮以达海,南北分治,水患稍宁。【考异】白昂治河在去年九月、此其花事后所上方略。《明史·河渠志》特书于是年之正月,今据之。
二月,壬辰,免河南被灾秋粮,以河决后民困未苏也。
甲午,户部复以“南畿之风阳、淮、扬,湖广之郧、襄及河南南阳诸郡水旱,请免征刍粮及麦丝之税。”诏曰:“凶年当损上益下。必欲取盈,如病民何!部臣言甚称朕旨,亟如所请行之。”
已而潞、沁二卫所屯田被灾。旧制、屯田灾及三分乃免粮,部臣格于例,不敢请蠲,上闻之,曰:“岁饥,方将振之,安可复征!”特免之。【考异】《明史·本纪》:“是月免河南及南畿、湖广税粮。”据《三编》,则户部所请,兼及三省之刍粮、麦、丝及潞,沁二卫屯田之税,皆据《实录》增,今从之。
召后父张峦至京师,
峦以乡贡入太学,上优礼外家、逾年,遂封寿宁伯。
三月,丙辰,命“天下预备仓积粮,以里数多寡为差。凡州县十里以下者积谷五千石,十里以上、二十里以下者积一万五千石、二十里者积二万石,其上以是为差。至八百里以下,限积十九万石,卫千户所积五千石,百户所三百石。考满之日,稽其多寡以为殿最,不及三分者夺俸,六分以上谪官。著为令。”
庚午、赐钱福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甲戌,诏兵部侍郎张海,左通政元守直阅边。
是月、刘吉偕同列上言:“陛下圣质清羸,与先帝不同。凡燕乐游观一切嗜好之事,宜悉减省。左右近臣有请如先帝故事者,当以太祖、太宗典故斥退之。祖宗令节宴游皆有时,陛下法祖宗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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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
是时吉于阁臣居首,而同列徐溥、刘健皆正人,故两人有论建,吉亦署名。
去年二月早、上命儒臣撰文祷雨,吉等言:“迩者奸徒袭李孜省、邓常恩故术,见月宿在毕,天将阴雨,遂奏请祈祷,觊一验以希进用。幸门一开,邀宠召祸,实由于此。”
五月、七月、又以灾异言事,请上修省,慎终如始。是年之春,又以西域再贡狮子,请却番贡。凡此皆不尽由吉,而吉之领袖以窃美名、皆此类也。【考异】事见《明史·刘吉传》、书于是年之三月,并类记前后事,今从之.
中官乞鹰场牧马地千顷,户部尚书李敏言:“场止二百余顷,余皆民业、不宜夺耕种之地以为飞走之所。”从之。【考异】事见《明史·敏传》。《明书》及《纪事本末》皆系之是年之三月、今从之。惟“中官”《明史》作“贵戚”、稍异
夏,四月,丙戌,寇犯宣府独石。
五月,甲子,录囚。
六月,鞑靼别部巴颜蒙克旧译见上遣人贡马。
秋,七月,起侍讲谢铎为南京国子祭酒。
铎两遭亲丧,服除,以亲不逮养,遂不起。上即位,言者交荐,以言官召修《宪宗实录》,至是遂擢是职。上言六事,曰:“择师儒,慎科贡,正祀典,广载籍,复宫馔,均拨历。”其正祀典,则请罢吴澄而进宋儒杨时,为礼部所持,卒不行。明年,谢病去。【考异】 铎请罢吴澄从祀、已见元年厘正祀典下。盖《明史·礼志》因议祀典诸臣并及之也,铎之请,据本传在是华,《宪章录》系之七月。惟《传》言“进杨时而罢吴澄,为礼部尚书傅瀚持之,乃进时而澄从祀如故"。今考瀚为礼尚在弘治十三年,杨时从祀在八年,且铎以是年擺南京祭酒,明年谢病归,十年复起,则时从祀时,铎已去朝,盖建论在先,从
祀在后也,又考《瀚传》,孝宗嗣位,擢太常少卿兼侍读,历礼部左右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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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然则《明史·传》中“尚书”二字,盖“侍郎”二字之误也。今但书“为礼部所持"zz。
九月,庚戌,禁内府加派供御物料。
是月,土尔番使者至京师。
先是土尔番再贡狮子,朝议却之。其使乃潜诣京师,礼官请治沿途有司罪,仍却其使。当是时,中外又安,大臣马文升、耿裕辈,咸知国体,于贡使多所裁损,阿哈穆特始知中国有人,稍稍敛戢。
闰月,癸巳,禁宗室勋戚奏请田土及受人投献。
上.之登极也,诏“势家所受献地悉还之民”,寻有南京芦场之讼,其弊如故。至是刑科给事中胡金复以为言,乃申是禁。然上性宽厚,虽屡申禁,不能尽执法也。
是秋,诏修斋于大兴隆寺。理刑知县王岳,骑遇之,中使捽 辱岳,使跪寺前,御史任仪劾中使罪,姓名偶误,乃并仪下吏,贬知县。
冬,十月,辛亥,录囚。
十一月、戊戌,有彗星见天津南,尾指东北。
大学士刘吉等言:“迩者妖星出天津,历杵臼,近营室,稽之载籍,其占为兵,为饥,为水투、今两京、河南、山西、陕西旱蝗,四川、湖广岁不登,倘明年复然,恐盗贼窃发,祸乱将作。愿陛下节用度,罢宴游,屏谗言,斥异教,留意经史,讲求治道。沙河修桥,江西造瓷器、南海子缮垣墙,皆非急务、宜悉停止。”上嘉纳之。
甲辰、诏停工役及罢内官烧造瓷器。
十二月,戊申朔,彗人营室。
辛亥,以星变,敕“群臣修省,陈军民利病”,吏部侍郎彭韶上言:“宦官太盛,滥授官太多,亟宜裁损,杜幸门,”又请“午朝面议大政,毋只具文”,上善其言而不能用。【考异】《明史·本纪》1010
纪 三十六
书彗见在十二月、据修省下诏之月日也。《天文志》,彗见始于十一月,《三编》据《实录》系之十·月,今分书之。
己未,京师一日地再震。【考异】《三编·目》云是月十二H也.
是月戊申朔。
庚申,彗见天仓,渐没。
壬戌,减供御品物,并敕罢明年上元灯火。
是岁,广西恩城州土知州岑钦攻逐田州知府岑鸿。
初,溥既与钦共诛黄明,事见成化十六年。已,复与钦交恶,钦遂攻夺田州,与其党泗城知州岑应分踞其地。至是总督秦纮以兵入田州逐钦、钦与应复交杀。纮乃还溥于田州,留官军戍之,乱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