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四十五 武宗正德八年癸酉至九年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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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鉴卷四十五
纪四十五起昭阳作噩,尽阏逢掩茂,凡二年。
武宗毅皇帝 正德八年
春,正月,癸酉,以右副都御史俞谏代陈金讨江西贼。初,金及张勇讨姚源之贼,狼兵受赂,纵贼,复主招抚。贼渠王浩八阳听约,未几复叛,率五峒蛮兵与东乡贼分劫州县。言官交章劾金,乃召金还。
辛巳,宣府守臣奏送降虏托克托泰旧作脱脱太等至京,命充御马监勇士。尚书何鉴等言:“汉、魏徙氐、羌于关中,郭钦.江统皆劝晋武以蚤绝乱阶;苻坚处鲜卑于塞南,苻融亦虑其窥伺虚实以生边患;此既往之明验也。今使降虏出人禁闼,万一结外寇以为内奸、将来之患、可勿深虑。仍乞徙之远方,以杜后患。”不听。
鞑靼小王子犯大同,命宣府、延绥及山西诸镇兵御之。壬午,大祀南郊,
乙酉,以边将江彬、许泰分领京营,皆赐国姓。是时,边军调集京师,而神周坐罪谪,夤缘人豹房复官。已而复召刘晖。寻设勇士营,周、晖分领之,又立东、西两官厅军,彬、泰分领之,名“四镇兵”,又名“外四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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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命户部右侍郎丛兰以右佥都御史巡视西路,自居庸关至龙泉;右佥都御史陈玉巡视东路,自山海关至古北口。以大同之警故也。
是月以旱灾,免陕西、西安、延安等府、南直隶凤阳等府被灾州县税粮。追恤狼山阵亡之石头港巡检温聪等三百九十二人。
二月,辛丑,以四川贼复炽,罢总兵官杨宏。时宏为言官所劾,遂继洪钟召还。宏怯懦寡谋,数为贼败。或传其在德阳贼缚之树而殴之,宏急示以印,乃引去,宏仅以身免。士民多怨之,竟免于罪云。
甲辰,赠西安后卫指挥使云海为都指挥同知。初蓝廷瑞等劫掠川、陕,海领兵与战,身先赴敌,射杀数十人。贼围之数重,海提刀力战而死。至是奏闻,始赐赠恤。
乙巳,以浙江水灾,灶丁多溺死者,巡盐御史林季琼,奏“请免岁办盐课八千九百余引,仍令巡视都御史量为振济”,从之。
丙午,以平贼功,封太监谷大用弟大亮、陆訚侄永皆为伯。时大用等欲如宁夏例求封,兵部执不可,谓:“仇钺独建奇谋,削平祸乱。今群贼殄灭,乃诸将并力,非一人之功。且诸将如刘晖、郤永、时源,皆出万死一生,而大亮、永藉父兄之势,坐而得之,其谁不解体!”上令再议,兵部复请“比朱宁例,加升至右都督而止”。仍不许。寻内批竟封之,赐诰券,岁食禄千石。
癸亥,江西纪功给事中黎奭奏:“姚源贼王浩八等劫弋阳,上饶等县,寻人浙江开化境上。”时上命镇守徐、邳总兵官李宏协同俞谏提督江西军务,令统所部大同官军一千人,副总兵李瑾统湖广官军二千人会剿。诏“俟俞谏及宏等至,分道讨之”。
三月,戊子,置镇国府,处宣府官军。
癸巳,逮四川巡抚高崇熙至京师,以廖麻子复叛也。崇熙既主抚,遣张敏处贼于临江市、买田安置。比敏至新宁,贼以为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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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执之,屠杀数百人。言官劾“崇熙不俟命罢兵”,遂就逮。寻调延绥兵千八百人,以指挥同知杭雄统之。宁夏、庆阳、固靖三镇兵共千五百人,以署都指挥佥事杨义统之。仍听彭泽、时源节制。擢马昊四川巡抚,代崇熙。
甲午,以今春少雨,风薶屡作,令英国公张懋祭告天地社稷。敕百官修省。
夏,四月,壬寅,平镇箪叛苗。初,镇箪、五寨、平头、乌罗等处苗贼龙童保、龙麻阳等连年构乱。湖广、贵州镇、巡官调土、汉各军攻之,禽麻阳以归。至是,都御史沈林、总兵李昊,率都指挥张泰等分四路攻之,破其砦,禽童保等六十余人,平九十七寨。捷闻,赐敕奖励,守臣请增设镇算守备一人,从之。
癸丑,姚源贼首王浩八等聚众万余,屯开化,分掠婺源、休宁诸县。有章仁者,故石埭诸生也。少习妖书,为群盗亡命,与浩八合。诏“巡按御史张缙购悬赏格,有能禽斩浩八、仁,及贼徒自禽斩以献者,俱授正千户,赏银千两。”
庚申,上御经筵。以讲官修撰何瑭语触忌讳,传谕内阁,欲挞之,阁臣杨廷和等委曲申救,乃以举止不恭,谪为开州同知。【考异】事具《明史·瑭传》。而《实录》谓其“敝衣垢面,言词蹇涩,几不能终篇”,盖修《实录》者误信中官传谕之词。而是时江彬被宠,瑭进讲时必有指摘,故史以为“触忌讳”者,此《实录》也。今仍据本传书之。
乙丑,总制四川军务彭泽等败贼于剑州。廖麻子之叛也,泽尚未至,至是与总兵时源屡战败之。麻子众溃,奔罗江,马昊以五千骑与泽败之。游击将军阎勋追及于剑州之青林口,贼弃马登山拒战。勋射而颠,边军黄回儿等争扑之,斩麻子首,以捷闻。既而纪功给事中王萱言:“勋之禽贼,由龙州土官把事王臣实为向导,且用铁爬击仆之,回儿等始争取首级以去。”兵部请覆勘,不许。
是月,副都御史俞谏,督江西、浙江、福建诸军讨贼。先是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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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参政吴廷举,从陈金破贼于姚源。王浩八乞抚,许之,既而复叛。又有胡浩三者,亦降而复叛,廷举乃以单骑人浩三营抚谕之,为所执。廷举居三月,尽得其要领,因识其左右有谋勇者,阴结之,使为内应,竟送廷举归。
贼之入开化也,副使胡世宁、佥事高宾,以听抚贼艾茹七等二百人为新兵,而茹七所过,纵兵虏掠,执安仁县官氏二女,欲污之,不屈,俱赴水死。给事中黎奭劾世宁等,并及廷举,诏以“廷举方被拘执、世宁亦讨贼有劳,令停俸戴罪自赎”。会谏至,与世宁画讨贼之策,乃檄都指挥白宏、参将李隆与嘉兴同知伍文定等,分道进兵。
五月,辛巳,小王子犯大同,由白羊口入,掠平虏、井坪、乾河等处,官军败绩于黄土岭。寇解去,遂趋朔州,犯马邑。巡抚都御史高友等,乞命将出师以彰天讨,诏“咸宁侯仇钺充总兵官,统京营军六千人,会镇、巡官御之”。
癸巳,都御史俞谏等破姚源之贼。先是贼屯开化,谏檄白宏与湖州知府黄衷军马金镇,李隆、伍文定与佥事储珊、都指挥江洪军华埠。贼党刘昌三等冲入马金,破之,执宏,军士死者十余人。王浩八突华埠,文定击败之,斩汪十二及其党二十入。隆、珊追至池淮,捣其巢,斩首百七十二级。而江洪以奇兵深人,贼佯败走,以金帛掷地,众兵竞取之,贼遂反攻,执洪及指挥张琳等。文定等殿后,得还,暮抵华埠。而是时贼势亦衰,遁归江西德兴、以所执宏、洪等为质,求抚于按察使王秩,秩受之,为传送姚源,浩八等卒不降。【考异】姚源之贼,王浩八为首,而吴廷举被执之贼为胡浩三,《明史·廷举传》可证,而《三编·目》中则云“有贼渠胡浩三者,廷举往谕,为所执。”是胡浩三亦浩八之党,而实二人。《纪事本末》以为廷举被执之贼即王浩八固误,野史又有以为胡浩八者亦误也。“池淮”,《明史·伍文定传》作“地淮”,误也,《实录》作“池淮”。《三编·质实》云“池淮,溪名。有二源,一出歇岭,一出开化。县西百里大榕岭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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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县西三十里滕岩下之池淮畈,曰池淮溪。”皆本之《一统志》,今据之。
六月,戊戌朔,河决黄陵冈。廷议以“其地界大名、山东、河南,守土官事权不一,请专遣重臣”。乃命管河副都御史刘恺兼理其事。恺奏:“率众祭告河神,越二日,河已南徙。”尚书李链因请祭河,且赐恺羊酒。恺于治水束手无策,特归功于神,曹、单间被害日甚。
庚子,巡抚山东都御史赵璜奏:“霸州贼之乱,曲阜县治被贼残破,而阙里庙廷又在旷野。请移县治就阙里,并为一城,庶易守。”从之。
丙午,给事中潘埙等复劾奏:“游击江彬讨流贼,次新河县苏添村不进,乃杀其居民康强等四十一人。阚学等九人耦而耕,又召而杀之。都指挥张铭亦于巨鹿韩家塞杀耕夫赵五汉等二十八人,至隆平又杀六人,以冒首功。请行勘按治。”诏令彬等停俸,竟不之罪也。
乙卯,俞谏破贼于贵溪。时王浩八等至姚源,仍不受抚。复奔据贵溪之裴源山,余众复集,连营十里。谏檄按察使王秩、副使胡世宁、参政吴廷举等列屯要害,断其归路,躬与都督李宏乘夜冒雨潜进,大破之,俘斩数千人,遂禽浩八。捷闻,赐敕奖励。然是时贼党溃走玉山,而有司急于报功,仍议招抚。越两月,而势复炽。
辛酉,江西丰城县西南陨火星如斗,光赤。明日火起,既灭复作者累日,焚官民庐舍二万余间,死于火者三十余人。户部以火灾异常,请敕巡抚官查勘被火之家,分别振之。
是月,户部尚书孙交、礼部尚书傅珪皆致仕,二人均以忤中官罢之也。时征讨流寇,调度烦急,加以岁凶,正用不足,交区画必先其急者。四方告饥,辄请蠲振,以故民不至甚敝,而小人用事者皆不便之。云南镇守中官张伦请采银矿,南京织造中官吴经奏费乏,交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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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之扰河南也,太监陆訚谋督师监神枪军,廷议莫敢先发,珪厉声曰:“师老民疲,而贼日炽,以冒功者多、偾事者漏罚,失将士心。今贼横行肘腋间,民嚣然思乱,祸旦夕及宗社。吾侪死不偿责,诸公安得首鼠两端!”由是议罢。疏上,竟遣訚,而中官皆憾珪。珪奏灾毕,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灾变六十九事。今自去秋来,地震天鸣,雹降星陨,龙虎出见,地裂山崩,凡四十有二,而水旱不预焉。灾未有若是甚者。”极陈时弊十事,语多侵权幸,权幸益深嫉之。至是遂传中旨,与交同罢。两京言官交章请留,不省。以户部侍郎王琼为本部尚书,吏部左侍郎刘春为礼部尚书。
是夏,北部额布勒旧作亦卜刺与小王子仇杀。初,额布勒窜西海,阿尔托苏旧作秃厮与之合,逼胁洮西属番,屡入寇,巡抚张翼不能制,渐深人。至是拥众来川,遣使诣翼所,乞边地驻牧修贡。翼啖以金帛,令远徙,额布勒遂西掠乌斯藏,据之。自是洮、岷、松潘无宁岁。
秋,七月,总制四川彭泽奏:“廖麻子之党有喻老人,王长子等二百余人,自昭化渡江,袭杀都指挥姚震,百户周增。转入通巴,利州判官曾琏、井研主簿张岐,力战遏贼、死之。贼复谋趋陕,越宁羌,犯略阳,夜走,度广元,为官军所遏。还趋通巴招余党,总兵官陈珣不敢击。”诏逮珣,且责马昊刻期灭贼。
八月,丁酉,免南畿水灾税粮。
戊戌,总兵官仇钺奏“小王子等寇万全卫沙河境,督参将昌佐等与战,斩首三级”,以捷闻。时阵亡官员二十余入,马百四十余匹。论者谓是役也,所失十倍所获,钺威名以是顿减。
庚子,王浩八之党刘昌三、蔡六二、柳三十等,奔据玉山县之怀玉山寺,列险屯栅,俞谏会巡抚南赣周南,江西巡抚任汉、都督李宏等,集三省兵四路邀击,前后斩首二百余级,生禽五百余人。昌三等走匿西源,为知县陈揽所获,余贼千余复奔姚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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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追赠江西瑞金知县万琛为光禄寺少卿。初,琛知瑞金,剧盗大至,县人汹汹逃窜。有劝琛亟走者,琛斥之,率民兵数十人相持至明日,力屈被执,骂不绝口。贼攒刺之,乃死。同时有广昌知县王祐者,贼至民尽逃,援兵又不至。祐拔刀自刲其腹曰:“有城不能守,何生为?”左右奔夺其刀。后援兵集,贼稍退。越七日,复突至,祐仓皇赴敌,死之。事在弘治之末,至是始得旨赠恤。【考异】事见《明史·忠义传》。琛死事特书于弘治十八年之正月,《实录》纪于是年之八月,据请赠恤之年月书之也、今据《实录》,仍追记其死事于弘治之末。
是月,东乡,万年之贼复起,先是陈金所抚东乡贼,隶胡世宁部下为新兵,以所过残掠,为言官所奏,乃下令散遣。于是贼艾茹七、乐庚三等惧罪复叛,众至二千余,人万年界。万年虽立县,贼尚众,吏胥多贼党,官府动息必知。副使李情治峻急,众欲叛,畏都督李宏在余干,不敢发。会是月十六日,铵疽发背卒,于是万年县贼王垂七、胡念二等乘间起,杀县丞马环、主簿冬祯、典史孔卓于菱塘,纵火毁公私廨宇殆尽,遂杀情及浙江督捕指挥邢世臣、饶州通判陈达、秦碧、千户许政,隶卒死者甚众。事闻,命镇守山东右都督刘晖往代铉。【考异】《实录》记李锘卒于十月乙巳,据奏报之月日也。其奏称铉以八月十六日疽发背卒,于是万年贼起云云。又据六月所载:“俞谏破贵溪之贼,有司仍议招抚。越两月,而变复作。”即指是月玉山、东乡、万年之役也。又据《明史·本纪》,“十月丁未,俞谏破贼于东乡”,是《实录》据其奏捷之日追书之明矣。今仍据奏报中语,系之八月下。
土尔番复据哈密。初,哈密巴尔济之立也,部人不顺。会土尔番莽苏尔嗣,其弟展特穆尔尚在甘州。弘治之末,莽苏尔遣使求展特穆尔,廷议持不可,以甘州守臣言送之还,遂输边情于莽苏尔。于是莽苏尔复有吞并哈密之志。而哈密巴尔济心怵国人害已、莽苏尔因数以甘言诱之。至是巴尔济竟弃其国奔土尔番。莽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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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尔夺其印,遂遣和卓塔实鼎旧作火者他只丁据哈密。【考异】哈密上尔番事,见弘治十七、十八两年。旧译俱见二十五卷,巴尔济即拜牙即,莽苏尔即满速儿,展特穆尔即真帖木儿也。今悉据《三编·目》中书之.
九月,甲戌,俞谏破贼于姚源。【考异】此据《明史稿》。在是月.按《史稿》前作“姚源”,此作“桃源”,与《地理志》合。先是姚源贼胡浩三送吴廷举还。其党不协,浩三遂杀其兄浩二,官军乘间攻之。谏遂会李铉督廷举及参政王子言、副使李情、佥事李嘉言等合剿,禽浩三等,俘斩四百余人。会徽州知府熊桂等亦破贼于休宁、婺源,遂以捷闻。
癸未,以旱灾免大同州、县、卫、所夏税之半,又免河南开封等府、睢阳等卫夏税有差。
乙酉,巡视江西右佥都御史王哲卒。哲为御史有风裁,巡按江西,劾“镇守太监董让,怙势骄纵,讳盗不闻”。擢临清副使,外夷来朝贡者私市盐事发,哲请没入之而返其直,入称得柔远体。及巡视江西,病不能事事,而宁王宸濠屡以计去守臣不附已者。哲自濠所宴饮归,以病暴卒,时以为濠毒之云。【考异】明所设巡按、巡抚外仍有抚治,巡视名目,但不常设耳。哲以正德五年三月巡视南贛,而是时南赣巡抚则周南,江西巡抚则任汉。似是时哲仍系巡视,而诸书及《实录》皆作“巡抚”,今仍据《本纪》五年所命巡视之官书之。再,哲以宴归暴卒,《实录》系之是年九月乙酉,而据《明史·孙燧传》,言“宁王恶哲不附已,毒之,得疾,逾年,死”,与《实录》小异。附识于此。
冬,十月,丁未,俞谏讨东乡贼,平之。先是艾茹七等之叛,守臣匿不以闻。临川县民陈琦等连章上诉,且言:“茹七等各有窝主,潜为间谍,不尽诛之,乱无已时。”诏“俞谏等相机抚剿”。至是,谏遣参将桂勇、李隆等分道进兵,大败之。遂禽茹七、庚三等,及其家属、窝主十九人,俘斩三百余人,又禽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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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首王垂七等,送京师伏诛。江西遂平。
方事之殷也,谏惩陈金失,一意用兵。而巡抚任汉巽懦,先为布政使,尝赞金主抚,亟上首功,追贼遂缓,以致余党复炽。至是言官劾汉,并及谏、南赣巡抚周南。兵部请“召汉还,命谏兼领巡抚”。
甲子,江西新淦县贼张元二等作乱,知县刘天锡、县丞朱公俶等率兵剿之。而公俶通贿于贼,弃兵逃去;天锡伤于贼,几死。寻获公俶,巡抚任汉请治其罪。诏逮公俶,仍令都御史俞谏会镇、巡官克期剿灭,以靖地方。
十一月,已巳,江西纪功给事中黎奭奏:“姚源之贼尚有数千,时怀反侧,东乡诸处仍宜防御。而温、处、南赣之兵多病死逃回,所恃者惟边军,然止长于骑射,未能舍马而战。请增调附近永顺,保靖等处精锐土兵三千人,相为掎角,以殄残贼兵。”部议以“苗、蛮反覆,征调非宜,必不得已,则福建浦城县民快,亦骁勇可用。”从之,诏选浦城土兵一千,选二司官一人统领,仍听俞谏等调遣,
薛应旂日:正德间,平中原盗用边兵,平蜀盗用苗兵,平江西盗用狼兵,而两京十三省之兵、举无一可恃。自是以后,不但边兵日益骄悍,而福建省城之兵亦效尤矣。
癸未,以灾伤免浙江宁波府五县、衢州府四县及衢州守御千户所秋粮十八万石有奇。
是月,兵部尚书何鉴致仕。鉴以谏召边兵、设勇士忤上意,中官尤忌之。宁王宸濠谋复护卫,鉴力遏之。都督白玉以失事罢,厚贿豹房诸幸臣,求复。鉴执不从。至是幸臣嗾诇事者,发鉴家僮取将校金钱,言官交章劾鉴,遂罢归。以左都御史陆完代之。完有才智,急功名,善交权势。刘晖、许泰、江彬、皆其部将,后并宠幸用事,完遂得其力。又与宸濠素善,濠久萌异志,至是闻完掌本兵,致书盛陈旧好。逾年,遂请复护卫。宸濠乱阶1214
纪四十五 始此。
都御史李士实致仕,以侍郎石玠代之。
十二月,辛丑,吏部尚书杨一清论救逮问下狱之巡按陕西御史刘天和、王廷相。二人者,太监廖镗构之也。初,镗镇守陕西,诛求无厌,天和、廷相相继按其地稍裁抑之,遂致怨。镗之弟,指挥使鹏时谄事中官钱宁,拜为恩父。宁每自豹房归,辄过鹏家止宿。会镗以事谪南京闲住,因鹏求解于宁,遂复职。未几,镗奉旨兰州采办,宜关白巡按,天和以兰州为马溥然所辖,辞不往。洛川妖民邵进禄谋为乱,事觉,自首于官,廷相释之。镗遂摭奏天和违命,并及廷相释贼事,诏遣官校械系二人至京师,下镇抚司拷讯,狱久不释。先是有巡按云南御史张璞,为镇守云南太监梁裕所构,逮问,死狱中。一清等因言:“巡按御史责在振风纪,禁奸贪,否则人将指而议之。且镇守内臣纵皆安静,其随从官舍头目人等,岂能尽循礼法。今以小加裁抑,即成大隙,信口摭拾,何患无词!迩闻璞已死狱中,天和等或疾疫相染,或惊忧不测,传之中外,未免骇动人心。又恐此后巡按官相率隐忍,因之风纪扫地,奸贪肆行,其所关系,实非浅鲜。伏望特敕有司将天和等早具罪状,奏请发落,以全大体而安人心。”疏人,诏“即鞫实勘处以闻”。久之,狱乃具,降天和为金坛县丞,廷相赣榆县丞。【考异】天和、廷相事,弇州《中官考》系之九年,据其谪降之年月也。证之《实录》,一清等论救在是年十二月辛丑,今据之。“镗”,《明史》作“堂”。
总制四川都御史彭泽奏:“廖麻子之党喻老人等为官军所败,
率数十人走匿大巴山。川、陕之兵已足搜捕,请罢边兵还。”从之。
甲辰,遣南京刑部侍郎邓璋振江西。先是巡抚任汉奏:“江西自夏徂冬不雨,省城内外并各府县火灾屡发,延毁民居,不可胜计。加以温疫流行,寇盗为害、乞蠲粮税,仍振之。”乃命璋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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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预备仓,及两淮、浙盐课银十万两备振。
辛亥,追赠诚意伯刘基太师,始赐谥曰文成。礼部议并及翰林学士承旨宋濂、国子祭酒宋讷皆赐谥。于是谥濂日文宪,讷曰文恪。【考异】《明史·基传》,赐谥在正德九年,盖以八年之冬议赐谥,九年始奉旨得之。今据《实录》书于是月辛亥。
癸丑,以水灾免陕西平凉等六州县夏税一万六千三百石有奇。
是冬,祈雪。 九年
春,正月、乙丑朔,进右副都御史周南为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
丁卯,南京十三道御史罗凤等上言:“宁王自交通刘瑾,陈乞护卫,愈生骄恣,侵夺腴田,掊克富室。自省城以至乡境,利之所在,百计牢笼,商旅不敢出入,舟楫不敢停泊,民之受害,何可胜言。抚、按、三司为其所饵,莫敢喙息,宁负君恩,不敢贾奇祸以忤宗室。高煦、寘镭,可深鉴也。伏望谕令宁王改过自新,无预有司之事。仍榜谕江西百姓,凡被王府侵占田产房舍者,俱准诉复。及令本省镇、巡、三司各官,谒见有时,宴饮有节,非礼馈送,不许接受。王府人役有生事扰民者,执治其罪,以消祸患之萌。”疏人,不报。
丁丑,大祀南郊。
庚辰,乾清宫灾。上每岁张灯,费浮数万。及是,宁王宸濠别为奇巧以献,令所遣人人宫悬挂,多著柱附壁以取新异。上复于庭轩间依栏设毡幕,贮火药其中,偶不戒,延烧宫殿。乾清以内皆烬焉,上往豹房临视,回顾光焰烛天,犹笑语左右曰:“是一棚大烟火也。”壬午,以灾御奉天门视朝,撤宝座不设,遂下诏罪已,并谕文武百官,同加修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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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大学士杨廷和等以宫灾自劾,奏“请援汉廷策免例,各赐罢归,别简贤能,以充委任。并请陛下念皇天付托之重,祖宗创业之艰,天下生民仰戴之切,早朝宴罢,以延接群臣,深居简出,以颐养圣体。九庙之蒸尝,必亲其事,两宫之孝养,必致其诚;经筵勤日讲之御,殿廷复面奏之规;大开言路,以达下情,遣还边兵,以防外患;革禁中市肆,以肃内,令出西僧于外,以绝异端;罢皇店之设,以通商贾,停不急之工,以纾民力,减免各处织造,以节民财。任用正直忠良之士,亲信老成持重之人,夙夜孜孜,勤求治理。将见人心感悦,天意可回”。疏入,上优诏褒答,谕令仍旧供职。而疏中所陈,惟“皇店欲严禁下人,工作织造令所司条陈缓急来奏”,姑取一二事勉徇所请而已。
户科给事中吕经言:“乾清宫者,陛下之正寝,祖宗之意,欲万世圣子神孙,法天之行而永清海内也。陛下舍乾清宫而远处豹房,忽储贰而广蓄义子,疏儒臣而昵近番僧,弃文德而宠用边戍,轻朝政而创开酒店,信童竖而日事宴游。君臣暌隔,纪纲废弛,是以天心赫怒显示谴告。陛下震惊不安,悔悟求言,臣望乘此悔悟之机,痛惩往日之弊。数诏儒臣,讲求消复之道;退朝之暇,端处寝宫;四时庙享,必亲其事;义子番僧,边戍童竖,俱宜罢遣;豹房酒店,俱宜拆毁。政事委诸六部,各省委诸抚按;谗谀贿赂、奸贪不法,委诸科、道、法司;仍令各以职掌详陈利病之源,且以考验各官忠佞而进退之。将见元首既明,股肱自良,庶事皆康而灾变自可弭矣。”
河东巡盐御史张士隆上疏曰:“陛下前有逆瑾之变,后遭蓟盗之乱,犹不知警。方且兴居无度,狎昵匪人;积戎丑于禁中,戏于戈于卧内;彻旦燕游,万几不理;宠信内侍,浊乱朝纲。致民困盗起,财尽兵疲,祸机潜蓄,恐大命难保。惟陛下深鉴之!”
工科给事中潘埙上疏曰:“陛下莅阼九年,治效未臻,灾祥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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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臣愿非安宅不居,非大道不由;非正人不亲,非儒术不崇;非大阅不观兵,非执法不成狱;非骨肉之亲不干政,非汗马之劳不滥赏。臣闻陛下好戏谑矣,臣以为入而内廷,琴瑟钟鼓,人伦之乐,不必游离宫以为欢,狎群小以为快也;出而外廷,华裔一统,莫非臣妾,不必收朝官为私入,集远入为勇士也。闻陛下好佛矣,臣以为南郊有天地,太庙有祖宗,锡祉迎庥,佛于何有。番僧可逐而度僧可止也。闻陛下好勇,好货,好土木矣,臣以为诛奸遏乱,大勇也,不须驰马试剑以自劳;三军六师,大武也,不须边将戍军以自拥;任土作贡,皇店奚为!阛阙骈阗,内市安用!阿房壮丽,古以为金块珠砾也,况养豹乎!金碧荧煌,古以为涂膏衅血也,况供佛乎!是数者之好,岂非可已而不已哉!”是时先后应诏陈言者,部臣则杨一清、刘春等,翰林则修撰吕楠上言六事、编修王思言三事,科道则十三道御史罗缙等言六事,监察御史施儒等言八事。户科给事中石天柱、雷雯及户部主事冯驯、中书舍人何景明等,语皆切至。而天柱则以“前星未曜,储位久虚,陛下既不常御宫中,又不预选宗室,何以消祸本而永灵长?”景明亦言:“圣躬单立,皇储未建,内无手足相倚之亲,外无肺府可托之戚。”上不怿,悉以烦渎置之,皆不报。
是月,起致仕南京右副都御史陈寿为右都御史,巡抚陕西。时太监廖堂(校者按:此廖堂即前八年十二月辛丑记之廖镗,自此以下均作廖堂。)镇守陕西,以贪暴著,尚书杨一清以寿刚果,特请起之。
二月,乙未朔,南京十三道御史汪正等疏言:“陛下嗣位九年,储位尚虚,请择宗室幼而贤者一人,置之左右,以代宗庙之礼,尽晨昏之职。俟皇子诞生,遣之归国。”不报。【考异】据《实录》,在是年二月,据奏至之月日也。诸书有系之八年十二月者,自南京奏也.
庚子,上始微行,夜至教坊观乐。1218
纪四十五
辛丑,以兵部右侍郎邓璋为右副都御史,总制陕西、延绥、宁夏、甘肃等处军务。时小王子、北部皆犯边,诸番部落为所侵扰,往往寄寓甘肃城外,居民惊窜,耕牧皆废。廷议“请增设总制大臣”,乃命璋往。时璋奉使振江西,命大理寺卿燕忠兼理代之。
甲辰,南京礼部尚书乔字等疏言:“近见邸报,知乾清宫灾。累朝列圣寝息之所,一旦荡为灰烬,臣等不胜惶惧。历稽前代,如鲁新宫灾,汉凌室灾,未央宫罘罳灾,史备书之以示警戒。今日之灾,更有甚焉。谨按《五行传》王者向明而治,贤佞分别,官人有序,率由旧章,礼重功勋,则火得其性。若信道不笃,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自上而降,乃滥炎妄起,燔宗庙,烧宫室。京房《易传》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故灾变之发,所以明教诫也。惟率礼修德,可以攘之。敬天以实不以文。近年以来,陛下视朝勤政、不无疏阔;经筵讲学,未见频繁;国本当建,而宗藩之简注不闻;名分当正,而义子之宠荣益盛;番僧异端,常留禁寺;优伶贱役,尚侍起居;皇店设立,盈耳嗟怨之声;边兵拘留,驰心战斗之事;京师土木之繁兴;南京织造之工费。凡此十事,皆今日之重且急者。陛下思所以消弭天变,莫先于此。伏愿复视朝之常规,举经筵之旧典,选宗室之贤以备眷注,黜义子之名以别嫌疑;逐番僧,斥优伶,罢皇店,遣边兵;停止京师土木之役,取回南京织造之官。而又简任贤能,修举职业。若臣等瘰旷,宜先赐罢以谢天谴。庶可化灾为祥,转祸为福也。”疏人,不报。
丙午,以礼部尚书靳贵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贵以官僚旧臣,故有是命。《三编·质实》“按王琼《双溪杂记》云:“内阁刘忠去位,杨廷和欲引门生靳贵代之,朝廷以礼部尚书费宏代,贵憾之,后谗,斥罢宏,仍以贵代宏。然考《明史·武宗纪》及《明实录》,宏以五月乙丑致仕,在贵既人阁之后,并非以贵代宏,且宏之去位,以却宁王护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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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事见《明史·宏传》,亦非由贵谗构。琼之所记,皆不得其实也。”今按双溪,盖以此诋廷和,因及靳贵耳,弇州《考误》极为廷和辩,而此一事偶遗之,《三编》之论是也。
癸丑,彭泽讨四川贼,平之。先是喻思俸即喻老人等奔人通巴,仅百余人。据险,时出虏掠,泽会总兵时源督诸军围之,贼穷蹙,降败略尽。思俸复率其党走匿西乡山中,官军追至木竹沟,夜,禽之,并斩其党数十人,思俸创重死,遂以捷闻。于时泽驻汉中,请班师,命未下而内江贼骆松祥、荣昌贼范藻等复炽,泽又移师讨之,禽松祥等,再请班师,巡按御史王汝舟请暂留泽镇抚。诏泽移驻保宁,寻进泽左都御史、太子太保。初,泽将西讨,问计于大学士杨廷和,廷和曰:“以君才,贼不足平,所戒者班师早耳。”泽后平鄢本恕等,即请班师,而余党复猬起不可制,泽既发复留,乃叹曰:“杨公先见,吾不及也。”【考异】《宪章录》系平川贼于正月,《纪事本末》系平骆松祥于八年十二月,平范藻于本年正月。《实录》盖据奏报月日也。
是月,大学士杨廷和、费宏、梁储再请致仕,皆慰留之。三月,丙子,江西副使胡世宁上疏曰:“江西之盗,剿抚二说相持,臣愚以为无难决也。已抚者不诛,再叛者无赦,初起者亟剿,如是而已。顾江西患非盗贼。宁府威日张,不逞之徒群聚而导以非法,上下诸司承奉太过。数假火灾夺民廛地,采办扰及旁郡,躁藉偏于穷乡。臣恐良民不安,皆起为盗,臣下畏祸,多怀二心,礼乐刑政渐不自朝廷出矣。请于都御史俞谏、任汉专委一人,或别选公忠大臣镇抚。敕王止治其国,毋挠有司,以清乱源,消意外变。”章下兵部,尚书陆完议“以抚剿事宜委之于谏。至所言违制扰民,疑出伪托,宜令王约束之”。得旨报可。
辛巳.赐唐皋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是月,宁王宸濠请复护卫屯田。初,陆完迁兵部尚书,宸濠贻书欲复护卫屯田,完答书令以祖制为词。宸濠遂遣人辇金帛巨1220
纪四十五
万,寓所善教坊臧贤家,遍遗用事贵人,属钱宁为内主,完应之。事既成,大学士费宏从弟寀,其妻与宸濠妃,兄弟也,知之,以告宏。宏人朝,完迎谓曰:“宁王求护卫,可复乎?”宏曰:“不知当日革之何故!”完曰:“今恐不能不予。”宏怫然曰:“公自任之!”会宏充廷试读卷官,月之十五日,宁王奏至,中官以疏下内阁拟旨,竟许之,宏不知也。
是时大学士杨廷和在内阁,不能力争,时论以是惜之。【考
异】《宪章录》谓“复护卫事,票旨实出廷和,故中官持奏过东阁,言:“只请扬师傅到阁,诸公不必动劳。'弇州《史乘考误》谓此出《双溪杂记》之说。宁王请复护卫,阁臣惟铅山一人持正不予。若杨新都为首辅,自有不能辞其咎者,第不得以污名蔑之耳。”今按《实录》中亦无此语,故《三编》据书之,但云“中官赍奏诣内阁,宏执不予”。而《明史·诸王传》亦但言“乘宏读延试卷,取中旨行之”,不及廷和票旨之事。此得其实,今从之.《明史·本纪》系复护卫于四月丁酉,据诏下之月日。诸书系之三月,据下内阁之月日也。今仍书之三月下,为复护卫张本。
是春,江西巡抚俞谏击临川贼,斩其魁陈九、谭懿昌等,遣参将李隆等击新淦贼。贼踞万山中,僭称王且八年。隆等深入,悉就禽,俘斩千七百余人。
先是有剧贼徐九龄者,初啸聚建昌、醴源,已,出没江湖间积三十年,黄州、德安、九江、安庆、池州、太平咸被其害,命谏移师讨之。【考异】平临川贼,《明史·俞谏传》书于是年,诸书皆系之三月。而平徐九龄,《纪事本末》系之八年十二月,据《实录》则十年七月事也,《明史》因平贼前后事汇记耳。今分书之.
夏,四月,丁酉,诏复宁王护卫,并屯田予之。六科给事高涝、十三道御史汪锡等【考异】“锡”,《明史·陆完传》及《实录》作“赐”。《三编》改作“锡”,注:“仁和人。”今据之。力争,章并下部,而陆完从中庇之,久不覆。
丙午,南京礼科给事中徐文溥复上疏曰:“自古亲亲莫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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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然必以义制之者,所以防其过而全之也。秦针以多车出奔,郑段以贰鄙自蹙。汉文之时,七国方睦,而贾谊,晁错切切为帝言之、卒有吴濞等之变。曩者宁藩不靖,英庙革其护卫屯田,及逆瑾乱政,重贿谋复。瑾既伏诛,陛下又革之,正所谓制之以义而安全之也。乃日'躯使乏人。'夫晏居深邃,靡征讨之劳,安享尊荣,无居守之责,何所用而乏人?且王暴行大彰,剥削商民,胁制官吏,招诱无赖,广行劫掠,致舟航断绝,邑里萧条,万民莫不切齿。及今止之,犹恐不逮,顾可纵之加恣,假翼于虎乎?贡献本有定制,乃无故驰骋飞骑,出入都城,伺察动静。况今海内多故,天变未息,意外之虞,实未易料。宜裁以大义,勿徇私情,罪其献谋之人,逐彼侦事之使。宗社幸甚!”时宸濠奥援甚众,疏人,人咸危之,上但责其妄言而已。又请择建储贰、不报。
五月,甲子,振顺天、河间、真定、保定、大名、广平等被灾州县饥,发存留本年起运京边粮十之二三以备振济,又减免逋税。
乙丑、大学士费宏致仕。宏以持宸濠复护卫屯田事,权幸之受宁府贿者交衔之。钱宁数侦宏事,无所得,以御史余珊尝劾“宏当国,其从弟寀宜引避,不得留翰林。”寀亦尝峻绝濠使,宁遂以此谮于上,责宏陈状。宏自伏,乞休,并寀罢归。恩礼无所及,惟给驿而已。
癸酉,罢江西布政使郑岳,斥为民,江西提学副使李梦阳冠带闲住。
初,梦阳提学江西。令甲,副使属总督,而梦阳与陈金抗礼,金恶之。监司五日会揖巡按御史,梦阳不往揖,又谕“诸生毋谒上官,即谒,长揖毋跪”,于是御史江万实亦恶之。淮王府校与诸生争,梦阳笞校,王怒,奏之,下御史按治,梦阳恐万实右王,讦万实。诏下金行勘,金檄岳勘之,梦阳伪撰万实劾金疏1222
纪四十五
以激怒金,并构岳子沄通贿事。时梦阳为宁王撰《阳春书院记》,王亦恶岳,乃助梦阳劾岳。万实复讦梦阳短及伪撰奏章事,遂谢病去。而参政吴廷举、吉安知府刘乔素与梦阳有隙,廷举因奏梦阳侵官,寻亦乞休,不俟命径去,梦阳再劾乔受赇事。是时金以军事繁,又梦阳方善于宁府,乃请付巡抚任汉勘理。汉时已谢病、乃命大理卿燕忠会纪功给事中黎爽勘理。于是给事中王炉言:“江西多事之秋,各官不能协济时艰,乃逞其私忿,自相搏噬,均宜究治。”故岳既得罪,而梦阳亦以陵轹同列,挟制上官。忠既往鞫,羁梦阳广信狱中。诸生万余为讼冤、不听。时梦阳以党于宸濠,亦干清议,遂坐废。【考异】梦阳、郑岳事,俱见《明史》本传。而胡世宁奏宁王事,已为郑岳讼冤,故《实录》系以“初”字叙其颠末。至此事处分,《实录》系之是月癸酉,今从之。梦阳党于宸濠,《明史·传》中但摘其为撰《阳春书院记》,而《实录》则谓其刚愎险薄,又藉宁府以报仇、由是得罪公议,无复有齿录之者。”语虽过当,亦非尽诬。今仍据《明史》本传书之。
已丑,命右都御史彭泽提督甘肃军务,经理哈密。初、土尔番既据哈密,复遣使赴甘肃,言“巴雅济旧译见前。不能守国,故遣将代守,乞犒赐。”总制邓璋,甘肃巡抚赵鉴以闻,且请遣大臣经略,阁臣杨廷和等交章荐泽。泽时驻四川保宁,数请班师,方召还,未行而有是命。泽久在兵间,厌之,以乡土为辞,且引疾,推璋及咸宁侯仇钺可任。上优诏慰勉,乃行,督延绥、宁夏、固原军,驻甘肃。
六月,壬辰朔,宁王宸濠奏请铸护卫及经历、镇抚司,千、百户所印,凡五十有八,诏予之,仍致书子王。于是宸濠益自恣,遣承奉刘吉等招江湖剧盗杨清、李甫、王儒等百余人入府,号曰“把势”。
乙卯,开云南银矿。时有云南澜沧卫军丁周达奏:“云南如大理、楚雄、洱海、临安等处,皆有银场,可采办以益国课。”下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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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议,“银矿之弊,多派贫民赔纳,而利归奸徒。况近年久已封闭,岂可复开?”并请治达罪,诏不许,乃以太监梁裕等理其事。丙辰,罢工部署员外郎韩邦靖为民。初,邦靖言:“廷臣顷因灾变,极陈阙失,未见听纳。前后以言得罪者,未蒙召用。乞开延揽采择之门,以收人心。”上怒,遂下锦衣狱。会以天热,疏遣狱囚、而不及邦靖,给事中李铎等言:“邦靖虽狂妄之见,出于忠恳之诚。乞原情听断以全国体。”乃付法司拟罪。诏“邦靖出位妄言,罢为民。”且谕吏部:“自今凡言事黜谪者,毋再起用。”【考异】韩邦靖,《三编》作“兵部员外郎”。证之《实录》,盖工部主事署员外郎,疑即本部也,今从《实录》。
秋,七月,乙丑,小王子犯大同、宣府。先是小王子与官军战于万全卫,得利去,总兵官仇钺以捷闻,而寇益深入肆掠。至是连营数十,复入宣、大塞,而别遣万骑掠怀安。总制丛兰告急,京师戒严。乃命太监张永提督宣府、大同、延绥等处军务,都督白玉充总兵官,发京营官军二万人,以都督金事昌佐、指挥姜义充左、右参将统之。又发宣府京营诸军凡六千二百四十人,命太监张忠监督,而以都督温恭充副总兵官,仍听永节制。
戊辰,寇自怀安掠顺圣川,游击将军张勋,守备田埼、广彪,皆力战死之。御史于鏊参劾总兵宫刘淮、副总兵陶杰等,请逮治。兵部议,以“临敌易将,兵家所忌,俟事平勘处。”从之。丙子,以旱灾免顺天、河间、保定三府所属州县税粮。
壬午,巡按湖广御史王相奏:“致仕兵部尚书刘大夏,历官中外四十余年,关节不通,门无私谒,天下高之。今年逾八十,家徒壁立,乞如例优其廪隶,并录其子。”下户部议覆,谓“宜从公论,特加优礼。”未几,忽传内旨已之,盖大夏主兵部时,于中人多所裁抑,故复为所沮云。
是月,加陆完太子太保,中官钱宁力也。
初,鞑靼别部额布勒、阿尔托苏等旧作阿尔秃厮。避小王子,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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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甘肃塞上,渐深人,攻破堡寨五十三,杀掠官军居民一千二百有奇,孳畜器械粮饷亡失,以数万计。巡抚张翼等匿不奏,袭取塞上老弱残病,及小王子所败亡者,断其首冒为首功,凡一千九百余级,其所斩获不及二百。以捷奏者先后十一次,每奏辄赐敕奖励,至增禄米,赐蟒衣,而寇炽如故。
至是巡按御史成文纪验功次,因劾翼等欺蔽状。会佥事张琎亦与翼讦奏,翼疑文主之,乃与总兵王勋摭奏文事,因辨其验功之枉。诏复遣给事中邵锡、刑部郎中闵槐往勘,具得其实,内批“且宥之”。盖翼等皆有内援故也。
八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癸巳,宁王宸濠奏:“迩者宗枝日繁,多以选用仪宾、点检、校尉为由,巧索民财,肆其横暴。乞降敕痛惩前弊。其有怙恶不悛者,许臣系治。”尚书陆完等誉其忠勤,请“如奏戒敕榜谕,及许王并治其不法者。”于是优诏褒答,并通行各省巡抚一体禁约。是时宸濠逆焰方张,其为此奏,一以掩饰已罪,沽取美名;一以束缚宗支,肆其吞噬。而上不之觉也。
丁酉,以灾伤免山西平阳府各州县税粮。辛丑,以灾伤免真定等四府税粮之半。
小王子寇白羊口及浮图峪,连营数十里,诏保定副总兵张勇、游击将军刘实驰往御之。
乙巳、京师地震。岁星昼见凡十日。
己未,小王子入宁武关,掠忻州、定襄。宁化守备指挥陈经率官兵三百余出城鏖战,久之矢尽,持刀奋击,力尽死之。三百人几歼焉。巡按御史劾“副总兵神周屡遭挫衄,请逮治。”诏周停俸戴罪。经及死事军士赠恤有差。
以灾伤免陕西西安府蒲城等二十一州县税粮。
九月,壬戌,小王子率五万余骑自宣府万全卫新开口人,逾怀安,趋蔚州等处劫掠。又三万余骑入平虏城。南都御史丛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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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兵官白玉等领兵追击,潜使人于田间置毒饭中如农家饷,而设伏以待。敌至中毒,伏猝发,多死者,乃引去。
癸亥,以旱灾免庐、凤、淮、扬等府县夏税。
庚午,上以狎虎被伤,逾月不视朝。先是上观搏虎。一日,虎迫上前,江彬趋扑乃解,上戏曰:“吾自足办、安用尔!”至是,
果为虎所伤,编修王思疏言:“孝宗皇帝子惟陛下一人,当为天下万世自重。近者虎逸于柙、驾及圣躬。臣闻之,且骇且惧。陛下即位以来,于兹九载,朝宁不勤政,太庙不亲享,两宫旷于问安,经筵倦于听讲。揆厥所自,盖有二端:嗜酒而荒其志,好勇而轻其身。由是戒惧之心日忘,纵恣之欲日进。好恶由乎喜怒,政令出于多门,纪纲积弛,国是不立。上天示警,日食,地震,宗社之忧,凛若朝夕,夫勇不可好,陛下已薄有所惩矣。至于荒志废业,惟酒为甚。陛下露处外宫,日湎于酒,厮养杂侍,禁卫不严。即不幸变起仓卒,何以备之?此臣所大忧也。”疏入,留中者数日。忽传旨,降远方杂职。遂谪为三河驿丞。前此言事谪官者,率有谴责语,至是不言,讳之也。思为吏部尚书王直之曾孙,人以为无忝厥祖云。
是月,镇守陕西太监廖堂,进上用铺花毡幄一百六十二间。先是传旨,以纸式尺寸令堂及巡抚陈寿依式制造,重门、堂庑、庖湢、户牖之属,无不悉具。自是上出郊祀,陈设幄幕,不复宿斋宫矣。堂以此朘削,赢金数万,将遗权幸。寿檄所司留备振,堂衔之,谋倾寿。未几,寿调南京兵部侍郎。
冬,十月,甲午,刑部主事李中上言:“曩者逆瑾窃弄威权,陛下悟而诛之,天下莫不仰陛下之圣武。夫何今日大权未收,储位未建,义子未革,纪纲日弛,风俗日坏,小人日进,君子日退,士气日靡,言路日闭,名器日轻,贿赂日行,礼乐日废,刑罚日滥,民财日殚,军政日敝。瑾既诛矣,而善治一无可举,盖陛下之惑于异端也。夫以禁掖深严,岂异教所得杂,今乃于西华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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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豹房之地建护国佛寺,延进番僧,日与起处,忠言日远,邪说日滋。臣愿陛下毁佛寺,出番僧,以谨华夷大防;又妙选儒臣,朝夕进讲;则以上诸弊可以次第革矣。”疏入,不报。寻谪广东驿丞。
已酉、工部以修乾清、坤宁宫上请,命尚书李链督营建,工部侍郎刘内总督四川、湖广、贵州采木,而以署郎中主事伍全于湖广,邓文璧于贵州,李寅于四川分理之。又遣官于浙江、江西、直隶、徽州等处收买竹木。既而传旨令太监谷大用、张雄总理,皆赐之敕。
戊午,敕左都督刘晖充总兵官,镇守山西地方兼提督三关,从兵部议也。
降吏科给事中张原为贵州新添驿驿丞。原上疏言六事:“一汰冗食,一慎工作,一禁贡献,一明赏罚,一广言路,一进德业。”时原拜官未数月,传旨:“原骤升言路,辄摭往事奏扰。”遂有是谪。
十一月,庚申,命兵部选团营官军六千人,分前、后二营与勇士并四卫营,营各三千人,以右都督张洪、都指挥桂勇、贾鉴、李隆分领之,于西官厅操练。洪勇士营,勇前营,鉴后营,隆四卫营。
辛酉,废归善王当沍为庶人。王,鲁荒王裔孙,庄王阳铸幼子也。初,流贼攻兖州,当沍率家众乘城,取护卫弓弩射却贼,赐敕奖谕,遂以武健闻,数与卒袁质、舍人赵岩校射。质、岩家东平、武断为乡人所恶,同里吏部主事梁谷,少不检,颇倚质等为助。既贵,厌苦之,又与千户高乾有怨。会有衔质、岩者,诳谷云:“质、岩且为乱。”谷心动、因并指乾等,告变于尚书杨一清,兵部议“以大兵驻济南伺变”。而当沍父鲁王,人长史马魁谮,言“当沍结质、岩欲反”,虑祸及,奏于朝。上遣司礼太监温祥、大理少卿王纯等往按问。围当沍第,索其兵械,则前射贼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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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半敝,谳谷所指皆平人。魁惧事败,乃讽所厚陈环及术士李秀佐证之,复以书及贿抵镇守太监毕真,使逮二人诘问。已而二人以实对,及书贿事为真所发,于是御史李翰臣劾谷、魁诬罔。而近幸方欲邀功、责翰臣为叛人掩饰,下之狱,谪德州判宫,而释谷等不问。御史程启充疏言:“谷、魁煽惑流言,死不蔽罪。纵首祸而谪言者,非国体。”不报。
廷臣议当沍罪,卒无所坐,乃以藏护卫兵器违祖制,废当沍为庶人。戍质等肃州,所连逮多瘐死,魁坐诬当斩。中官送当沍之高墙,当沍大恸曰:“冤乎!”触墙死。闻者伤之。【考异】事见《明史·鲁王传》中。《明史·本纪》系之是月辛酉,据《实录》也、今从之.
《三编·发明》曰:赵岩、袁质,隶卒贱人耳,而当沍与之善。其武断乡曲,亦未必不倚藩府为声势,当沍岂得为无过!然不过交游之滥,诬以作乱,初无实据。而兵部张皇其事,即议驻兵何变,遂至马魁挟怨而售谮,鲁王惧祸以证子。迨按问无状,谳讯已明,当沍卒无所坐之罪,而以射贼既敝之弓弩,摭拾以断斯狱。在近幸,贪功而乐祸,固不足深责。彼廷臣既正魁罪,则宜为当沍昭雪其诬,而复废为庶人,仍使含冤而死于非命,岂得谓持谳之平哉!
庚午,小王子等人花马池,掠牧放官马五百三十二匹。参将尹清追之,兵出百余里,与寇战于方山,中流矢死。陕西总制邓璋以闻,诏巡按御史查勘。
癸未,以灾伤免河南开封等府、阳武等二十四州县秋粮。是月,晋杨一清少傅兼太子太傅。时给事中王昂以选法不公劾一清,奉旨切责。一清上书自劾而保留昂.不许,谪昂休宁县丞。昂不避权贵,一清能受尽言,时两贤之。
十二月,壬辰,太白昼见,自上月甲申至是凡九日。
甲寅,工部奏:“营建宫室,庀材鸠工,计直白金百万两。请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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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南、北直隶及天下各府州县加赋于民,岁征十之二。恐征输不及,暂于内帑借其半以给用。”上终不欲动内帑,乃令于一岁中尽征之。自是催科旁午,海内骚然矣。【考异】《明史稿》:“是月甲寅,加两畿,浙江赋一百万两,建乾清宫。”考《明史》则云:“建乾清宫、加天下赋一百万两。”据此,则一百万之赋,乃加之天下,非独两畿、浙江也。证之《实录》:“甲寅,工部奏营建宫室料价工役当用银百万两,宜派浙江等布政司并南、北直隶府州县均赋于民,每年带征十之二。”《史稿》所记,似即本此。然既云“浙江等布政司”,则不但浙江也。《明史》改为“加天下瞪骊
赋”,此得其实。故《三编》亦据之,《目》中言“帝终不欲假用内帑,令于一岁中尽征之。”《明史·食货志》不具,今据《三编》书之。
是岁,乾清宫灾,廷臣应诏言事者后先相望。
会昆山周广自莆田、吉水知县以治最征授御史,乃疏陈四事。其略曰:“三代以前,未有佛法。况刺麻又释教所不齿者,耳贯铜环,身衣赭服,残破礼法,肆为奸邪,宜投之四裔以御魑魅。奈何令近君侧,为群盗与兵口实哉!昔禹戒舜曰:毋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周公戒成王曰:毋若商王纣之迷乱,酗于酒德。今之伶人,助慢游迷乱者也。唐庄宗与伶官戏狎,一夫夜呼,仓皇出走。臣谓宜遣逐乐工,不复籍之禁内,所以放郑声也。陛下承祖宗统绪,而群小献媚荧惑,致三宫锁怨,兰殿无征。虽陛下春秋鼎盛,独不思万世计乎?中人积有资产,犹畜妾媵以图嗣(绩)〔续〕,未有专养螟蛉,不念祖宗继嗣者也。义子钱宁本宦竖苍头,滥宠已极,乃复攘夺货贿,轻蔑王章,甚至投刺于人,自称“皇庶子',僭逾之罪,所不忍言。陛下何不慎选宗室之贤者,置诸左右,以待皇嗣之生。诸义儿养子,夺其名爵,乃所以远佞人也。”末复言:“近今讨贼不效如陈金、陆完辈,宜加切责、令克期成功以赎前罪。”宁见疏大怒,留之不下,传旨谪广东怀远驿丞。主事曹琥论救,亦被谪。宁怒不已,使人遮道刺广,广知之,易姓名变服,潜行四百余里,乃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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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鉴卷四十五
武定侯郭勋镇广东,承宁风旨,以白金试广,广不受。伺广谒御史,摄致军门,箠击几死,御史力救之,始解。【考异】事见《明史·广传》,《传》中不言因灾变陈言,而疏中所论皆近日事,今增系之是年之末。


纪四十四 武宗正德六年辛未至七年壬申纪四十六 武宗正德十年乙亥至十一年丙子

纪四十五 武宗正德八年癸酉至九年甲戌|明通鉴纪|明通鉴 - (清)夏燮著,李一平、李珽、李秉乾等校点|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