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七十三 神宗万历三十一年癸卯至三十五年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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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七十三起昭阳单阔,尽强图协洽,凡五年。
神宗显皇帝 万历三十一年
春,正月,复营乾清、坤宁两宫。辅臣沈一贯等入视工程,因亟言“巡漕,巡仓二差及河南、陕西二巡抚缺,应补授差遣”。上颔之。
诏户、兵二部核军实。
时内府供亿浸多,户部困不能支。九边军额八十六万有奇,将弁率以空名支饷,且多克减,边民屡哗。上忧之,乃有是命,然卒不能振刷也。
三月,戊午,吏部奏天下郡守缺者几十之五,请敕吏部推补,不报。
时南北六卿正贰亦多缺者,大学士沈一贯等因言:“各衙门本章,例应三日即下,皇上初年,始有留中之事。至于今日,有奏而不发票者,有票上而不发行者,在皇上盖出详慎不轻之意,且昭操纵不测之权,而人心自此怠弛,政务从而壅滞。且岁月滋久,保无乘机壅蔽,藉手作奸者手!况始于权宜,后遂成例,亦何可昭示万世!请将各衙门章疏可行者即赐允行,不可行者明示改正,必期无一疏不报,无一事不决。”疏人,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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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鉴卷七十三
乙丑,诏公主子孙皆人国学肄业。
是月,辽东大福堡火,焚毁房屋军器无算。又火起地中,大如车轮,高三丈,烟高三丈余。【考异】《明史·五行志》佚,《三编》据《实录》补入三月。
播州余逆吴洪、卢文秀等叛,总兵官李应祥等讨平之。札部尚书冯琦卒。
琦明习典故,学有根祗,数陈谠论,而于矿税及给中使关防,尤力持之。
初,内阁乏人,上已用琦及朱国祚、而沈一贯密揭“二人年未及艾,请先用老成者”,乃复命沈鲤、朱赓。
琦素善病,至是笃,凡十六疏乞休,不允。卒于官,年仅四十六。遗疏“请厉明作,发章奏,补缺官,推诚接下,收拾人心,”词极恳挚。上悼惜之,赠太子少保。
初,以礼部侍郎郭正域署代,未几,以礼部侍郎李廷机易署。【考异】《明史·七卿表》,脱去郭正域署礼部尚书,故李廷机之署代亦无月日。辨见下。
夏,四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是日,当享太庙,礼部侍郎郭正域言:“春秋书灾异,莫大于日食。故礼,诸侯旅见天子,人门不终礼者有四,日食与焉,当祭而日食,牲至未杀则废。况时惟四月,又为正阳,变异非细。是日辰时食至巳时,若救护后午刻祭享,曾未逾时。两兴大礼,精禋不肃。宜以朔且救日,诘朝享庙。”诏改享太庙于初五日。【考异】《明史》正域本传,但育“日食占为用佞人亡国”等语,语侵一贯,而不及请改庙享日期。《三编》据《实录》增入目中,今从之。
丙午,承天府钟祥县地震,自南方起至西北方、屋宇皆震裂有声。
五月,丙辰、阁臣复请热审,不报。戊寅,京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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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七十三 是日,凤阳大雨雹,毁皇陵殿春。六月,黜楚中尉华趆为庶人。
初,楚恭王得废疾,隆庆五年薨,遗腹宫人胡氏,孪生子华奎、华壁。或言“华奎乃恭王妃兄王如言妾尤金梅子,华壁乃妃族人王如綍奴王玉子,内官郭纶取以养之”。仪宾汪若泉尝讦奏、事下抚、按,王妃持甚坚,得寝。万历八年,华奎嗣爵、华壁亦封宣化王。宗人华趆者,素强御忤王,及是遣人讦“华奎异姓子,不当乱宗。”沈一贯纳华奎重贿,属通政使格其疏不上;月余,华奎劾华趆疏至,乃上之,事下礼部。未几,华趆人都,诉通政司邀截实封及华奎行贿状,楚宗与名者凡二十九人。通政司惧,召华趆,令更易月日以上,旨并下部。
署尚书事郭正域、楚人也、颇知假王事;“请勘虚实以定罪案。”一贯右华奎,言“亲王不当勘,但宜体访”;正域以“事关宗室、不经勘问、谁敢分剖!”华奎惧,奉百金为正域寿,且属毋竟楚事,当酬万金、正域严拒之。
已而抚、按行勘、皆言无左验。而华趆妻乃王如言女,持伪王说甚坚,廷议令覆勘;诏公卿集议于西阙门。议者三十七人,各具一单,言人人殊。李廷机以礼部左侍郎代正域署部事,正域欲尽录诸人议;廷机以辞太繁,先撮其要以上。一贯嗾御史康丕扬等劾“礼部壅阏群议,不以实闻”,正域亦发一贯匿疏沮勘及华奎馈遗事。
中旨以“楚王袭封已二十余年,何至今始发?且夫讦妻谮不足凭据。”遂坐华趆等诬奏,降庶人,锢之凤阳。【考异】事见《明史》诸王及郭正域传,皆系之三十一年,盖黜华趆月日也。《三编》、《明鉴》皆系之六月。证之《明史》正域本传,冯琦卒,正域时以礼侍掌翰林院,还署部事,下文楚事之狱,李廷机以左侍郎代正域署部事。《三编》同。据此、则表中漏脱正域,故廷机署代亦无月日也。正域之代,当在三月之后,六月之前,盖正以楚事之狱,沈一贯以其不便而易之也。今据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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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是月,泰安大水,溺死男妇八百余口。
是夏,河决苏家庄,北浸丰、沛、鱼台、单县。
初,杨一魁既罢、上复用吴崇礼议,分设河、漕二臣,以河南巡抚曾如春为工部侍郎,总理河道。如春议开虞城王家口,挽全河东归,须费六十万。未几、是年春,山东巡抚黄克缵,言“王家口为蒙墙上源,上流既达,则下流不可旁泄。宜遂塞蒙墙口。”从之.
时蒙墙决口广八十余丈。如春所开新河,未及其半,塞而注之,虑不任受。有献策者,言“河流既回,势若雷霆,藉其势冲之,浅者可深也。”如春遂令放水,水皆泥沙,流少缓旋淤。至是水暴涨、冲鱼、单、丰、沛间。
如春以忧卒,乃命李化龙为工部侍郎代其任,化龙甫至面河已决。给事中侯庆远因言“泇河成则他工可徐图”,诏部臣详议以闻。
秋,七月,丁丑,京师大雨雹。
时祁州、安肃并大风,雨冰雹,顷刻水深尺余,拔树折木,苗稼尽伤。祁州复大水,田庐尽没,城垣倾坏。【考异】《明史·五行志》但书京师大雨雹。祁州以下,《三编》据《实录》增入目中。
八月,礼部侍郎郭正域罢。
初,正域之入馆也,沈一贯为教习师;后服阕,授编修,不执弟子礼,一贯不能无恨。及一贯为首辅,沈鲤次之,正域与鲤善而心薄一贯。楚王之狱,正域右华趆,积忤一贯。给事中钱梦皋,遂希一贯指,劾“正域陷害亲藩,”杨应文又言“正域父懋,尝答辱于恭王,故正域因事陷之。”正域疏辨,言“恭王卒于隆庆时,臣父方以举人任知州,何由被笞!”留中不报,因乞休去。已而华奎亦奏劾正域,略如应文言,且讦其不法数事,请褫正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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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七十三
诏下部院集议,李廷机谓“正域已去,可无苛求。”给事中张问达,言“藩王欲进退大臣,不可训”。乃不罪正域,而令巡按御史勘王所讦以闻,皆无状。未几而妖书事起。
九月,甲子,江北盗起。
凤阳漕运巡抚李三才言:“乃者迅雷击陵,大风拔木,洪水滔天,天变极矣;赵古元方磔于徐,李大荣旋枭于毫,而睢州巨盗又复见告,人离极矣。陛下每有征求,必曰内府匮乏;夫使内府果乏,是社稷之福也,所谓“貌瘦而天下肥”也。而其实不然,陛下所谓匮乏者,黄金未遍地,珠玉未际天耳。小民饔飧不饱,重以征求,棰楚无时,桁杨满路。官惟丐罢,民惟请死,陛下宁不惕然警悟邪!陛下毋谓臣祸乱之言为未必然也;若既已然矣,将置陛下何地哉!”不报。
既而睢盗就获,三才因奏行数事,部内晏然。【考异】据《明史·李三才传》,特书于是年之九月,与《本纪》“九月江北盗起”合,今类书之。
冬,十月,甲申,停刑。
丙申,河南睢州贼杨思敬作乱,有司讨禽之。
十一月,甲子,复起妖书曰《续忧危竑议》,阁臣朱赓获之于寓门外。其词假郑福成为问答,郑福成者,谓郑氏子福王当成也。大略言:“上立东宫出于不得已,他日必当更易。其用朱赓为内阁者,以'赓”更'同音,寓更易之意。”词极诡妄,时人谓之“妖书”。
上大怒,敕有司大索奸人。沈一贯以楚宗事衔郭正域,又以沈鲤与己地相逼、而正域新罢,欲因是陷之,乃为上言“臣下有欲相倾者为之”,盖微引其端以动上意。亡何,锦衣卫都督王之祯等四人,与同官周嘉庆有隙,乃以妖书有名,指嘉庆为之。东厂又捕获妖人皦生光,巡城御史康丕扬为生光讼冤,言“妖书、楚事同一根柢,请少缓其狱,贼兄弟可授首阙下。”意指正域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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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国子监丞正位。上怒,以为庇反贼,除其名,一贯力救,始免。
丕扬乃先后捕僧人达观、医者沈令誉等,而同知胡化,则告妖书出教官阮明卿手;未几,!卫又捕可疑者一人日毛尚文、数日间,银铛旁午,都城人人自危、嘉庆等皆下诏狱。嘉庆旋以治无验,令革任回籍。令誉故尝往来正域家,达观亦时时游贵人门,尝为正域所搒逐,尚文则正域仆也。
一贯、丕扬等欲自数人口引正域,而化所计明卿则钱梦皋婿。梦皋大恚,上疏显攻正域,言“妖书刊播,不先不后,适在楚王疏入之时。盖正域乃沈鲤门徒,而沈令誉者正域食客,胡化又其同乡同年。群奸结为死党,乞穷治根本,定正域乱楚首恶之罪,勒鲤闲住”。上令正域还籍听勘,急严讯所捕者。而诸人承一贯指,必欲陷正域以及鲤,于是狱久不具。
十二月,丙戌,上召见皇太子子启祥宫,谕曰:“我之慈爱教训,尔宜知之;尔之纯善孝友,我亦知之。近有捏造妖书者,离间我父子,动摇天下,已有严旨缉捕正法。尔宜安心读书,勿存惊惧。”复赐手诏慰谕之。皇太子见上言之泪下,亦含泪叩首辞去。
是月,吏部尚书李戴罢。
时妖书事起,锦衣官王之祯等罗织周嘉庆,下狱穷治。嘉庆,戴甥也,比会鞫,戴引避,上闻而恶之。会以不能箝属官,奉旨谯让,遂勒致仕去。命赵世卿以户部尚书兼署代之。
致仕大学士王家屏卒。
家屏归后八年,储位始定,遣官赍敕存问。及是卒,赠少保,谥文端。
三十二年
春,二月,壬寅,阁臣请补司道,郡守及遣巡方御史,沈一2044
纪七十三 贯拟敕以上、不省。
三月、甲子、乾清宫成,叙赏工部官有差。乙丑,赐杨守勤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是春,始议开泇河。
先是李化龙以开泇河请,下部臣,覆言:“开泇有六善,其不疑有二。泇河开而运不借河,河水有无听之,善一;以二百六十里之泇河,避三百三十里之黄河,善二;运不借河,则我为政,得以熟察机宜而治之,善三;估费二十万金开河六百二十里,视朱衡新河事半功倍,善四;开河必行召募,春荒役兴,麦熟人散,富民不扰,穷民得以养,善五;粮船过洪必约春尽,实畏河涨,运人泇河,朝暮无妨,善六。为陵捍患,为民御灾,无疑者一;徐州向苦洪水,泇河既开,则徐民之为鱼者亦少,无疑者二。”上深然之,令速鸠工。【考异】部覆化龙开泇河疏,据《河渠志》特书于三十二年正月,意开泇河即在是时也。下文云,“八月分水河工成”,即开泇以分黄也。《明史·本纪》系之四月,且以为工成,疑太早,而是时始议开则又太迟。今据《河渠志》书之是春下。
夏,四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是月,大同阳和等处流星大如斗,先白后赤,光芒烛地。阁臣沈一贯等再上疏催补科、道,行取考选吴道行等四员,熊鸣夏等三员,散馆题授王元翰等八员,不报。
磔皦生光于市。
时法司萧大亨等奉严旨拷讯,僧达观受刑死,沈令誉亦几死,皆不承。寻以胡化讦阮明卿,因导之引郭正域及归德。归德,鲤邑名。化大呼曰:“明卿,我仇也,故讦之。正域举进上,二十年不通问,何由同作妖书?我亦不知谁为归德者。”上知化枉,释之。
都督陈汝忠掠讯毛尚文,遂发卒围正域舟于杨村,尽捕媪婢及佣书者男女十五人,与生光杂治,终无所得。拷生光妻妾及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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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儿,以针刺指爪,必欲引正域,皆不应。生光仰视梦皋、丕扬、大骂曰:“死则死耳,奈何教我迎相公指,妄引郭侍郎乎!”久之,狱不能具。
会皇太子在东宫,数语近侍曰:“何为欲杀我好讲官!”诸人闻之皆惧。而陈矩提督东厂,屡会法司拷讯,心念狱无主名,上必怒甚、恐辗转攀累无已,遂与法司归狱生光,磔之,释诸波及者。正域始得归。【考异】据《明史》、《三编》,皆连记此事之本末。而文氏《先拨志始》书上是狱于是年之四月,今分书之。
五月,癸酉,雷火焚长陵明楼。
上以陵灾,下诏咨实政,大学士沈鲤请除矿税,属沈一贯、朱赓各为一疏,俟时上之。一日,大雨,鲤曰:“可矣!”一贯等问故,鲤曰:“上恶言矿税事,疏入多不视。今吾辈冒雨素服诣文华奏之,上讶而取视,亦一机也。”一贯等从其言。上得疏,疑必有急事。启视,果为心动。
会户部尚书赵世卿亦上疏言:“今日实政,孰有切于罢矿税者!
古明王不贵异物,今也取悖入之财,敛苍生之怨,节俭之谓何!是为君德计不可不罢者一。
多取所以招尤,慢藏必将诲盗,鹿台、钜桥,必致倒戈之祸。是为宗社计不可不罢者二。
古者国家无事则预桑土之谋,有事则议金汤之策,安有凿四海之山,榷三家之市,操弓挟矢,戕及良民,毁室逾垣,祸延鸡犬、经十数年而不休者!是为国体计不可不罢者三。
貂珰渔猎,翼虎炰烋,毁掘冢墓则枯骨蒙殃,奸虐子女而良家饮恨,人与为怨,欢噪屡闻。是为民困计不可不罢者四。
国家财赋不在民则在官,今尽括入奸人之室,故督逋租而逋租绌,稽关税而关税亏,搜库藏而库藏绝,课盐荚而盐荚薄,征赎锾而赎锾消,外府一空,可农若扫。是为国课计不可不罢者2046
纪七十三 五。
天子之令,信如四时,三载前尝曰:“朕心仁爱,自有停止之时。'今年复一年,更待何日!天子有戏言,王命委草莽。是为诏令计不可不罢者六。
陛下试思,服食宫室以至营造征讨,上何事不取之民,民何事不供之上?嗟此赤子,曾无负于国!乃民方欢呼以供九重之欲,而陛下不少遂其欲,民方奔走以供九重之劳,而陛下不少恤其劳,民方竭蹶以赴九重之难,而陛下不少恤其难,反之于心,必有不自安者。
今天谴频仍,变不虚生、故欲回天意,在恤民心;欲恤民心,在罢矿税;无烦再计而决也。”
疏入,上优容之,然竟不为罢。
是月,以吏部左侍郎杨时乔署本部尚书,以赵世卿辞,署代之也。
六月,丙戌,诏:“补阙官,恤刑狱。”
是时太白昼见,沈一贯等以灾异频仍,疏“请罢矿税,出系囚、补阙官,发臣下章奏。”上答以“修省实政,俟次第举行。”一贯等又言:“俟之为言,有何底极!臣等非不欲俟,而天下危乱,恐有不能俟者。”上不得已为行二事,面矿税仍不罢。【考异】《明史·本纪》但书“陵灾,诏补阙官”云云。而是月太白昼见,《天文志》亦佚之,《三编》据《实录》增纲目,而以太白昼见为纲,盖是时灾异频仍,不但陵灾一事也,今据书之。
丁酉,昌平大水,坏长、泰、康、昭四陵石渠及陵垣;又虫食长陵松柏几尽。
秋,七月,庚戌,京师大霪雨,凡两月不止,正阳、崇文二门,城垣中陷者七十余丈,民居多坏。辛酉、发太仓银十万两振被水居民。时永平府属诸州县亦大水,溺死男妇无算。
八月,辛丑,九卿、科、道大小群臣伏文华门,公疏“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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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实政”,诏切责其渎扰朝仪。
沈一贯言:“欲朝仪静肃,当收天下之心;欲收天下之心,当恤天下之言。近年天下久罹矿税之害,而又习闻停止之言,跂望恩纶,以日为岁。诸臣千章万牍,总出恳诚,岂可罪之为激为渎乎!”不省。
丙午,分水河工成。
李化龙报“粮艘由泇者三之二”。会化龙丁忧去,总河侍郎曹时聘代上疏颂化龙功。然是时工部尚书姚继可,言“导河浚泇两工须并兴”,从之。役未竟而黄河数溢。【考异】姚继可请兼导河,《三编》据《实录》书之是年开泇河目中,云“四月庚戌”,则是时兴工久矣。《河渠志》书之是春者近之。
是秋,复决苏家庄,丰、沛为灾,黄水逆流,灌济宁、鱼台,单县,于是给事中宋一韩遂诋化龙开泇之误。化龙愤,上章自辨。时聘亦力言“泇河可赖”,因画善后六事以闻。部覆皆从其议,且言“泇开于梗漕之日,固不可因泇而废黄;漕利于泇成之后,亦不可因黄而废泇。两利俱存,庶儿缓急可恃。”因请筑郗山堤,建巨梁、吴冲闸,增三市、徐塘坝,以终泇河未就之功。诏如议。
九月,辛酉、岁星、填星、荧惑聚于危、乙丑,尾分有星如弹丸,色赤黄,见西南方,至十月而没。
闰月,庚辰,陕西巩昌府礼县地震,声如雷,一日十余次,城垣屋宇皆倾。
辛丑,武昌宗人蕴诊等作乱,杀巡抚都御史赵可怀。
先是楚王华奎行贿于沈一贯,遂坐华趆诬奏,而诸宗人俱言其“伪迹昭著,行贿有据,”赴都投揭、皆奉旨切责,罚禄、削爵有差。至是华奎复献万金助工汉阳,宗人疑其输贿,遮夺之。可怀檄有司捕治,宗人方恨可怀治是狱不平,持兵突入抚署,击可怀至死。事闻,诏逮捕诸宗人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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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七十
是月,畿南诸府、州、县水患异常,诏以太仆寺振济余银分振,寻命于顺天、保定等处发通仓米平粜。【考异】《明史·本纪》书振畿南六府饥于九月戊申,《三编》据《实录》改入闰九月,并增人平粜于目中,今从之。
冬,十月、甲寅,始叙平播州功。自李化龙以下、升赏有差。
是役也,刘蜓功为最,陈璘次之。而綎感化龙知遇,遣使赍玉带一,黄金百,白金千,投化龙家,为化龙父所叱;投巡按御史崔景荣家.亦如之;璘亦投贿于化龙家。于是化龙及景荣并奏其事,诏革蜓任;璘亦为给事中洪瞻祖所劾,上以其功多,勿问。至是论功,皆进左都督。【考异】诸书皆系叙平播功于是年正月,盖兵部上功日月,《明史·本纪》则据诏下之月日,今从《明史》。
是月,四川华阳县天鼓大鸣,似雷非雷。改刑部尚书萧大亨于兵部、仍兼署刑部事。三十三年
春,正月,庚辰,故松山部伊勒登岱青旧作银定歹成。犯镇番,总兵官达云遣副将柴国柱击之。
是时寇失松山,走据贺兰山,后连青海诸部寇钞不已,伊勒尤桀骜。至是大败去。
是月,重修京师外城。
三月,辛巳,诏留去年大计被黜之科、道官。
先是杨时乔署吏部,与都御史温纯主察典。时首辅沈一贯欲庇其所私,将令兵部尚书萧大亨主之,次辅沈鲤不可而止。纯积与一贯忤,为其党给事中陈治则、钟兆斗所劾,求去章二十上,杜门九阅月。上雅重纯,谕留之,纯不得已强起视事。
及大计京朝官,与时乔力锄政府私人,若给事中钱梦皋、御史张似渠、于永清辈,咸在察中,又以年例出兆斗于外。一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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愠,密言于上,留察疏不下将半年;主事刘元珍、庞时雍、御史朱吾弼等力争之,谓“二百年来,计典无留中者”。而是时梦皋方假楚王事攻郭正域,谓“主察者为正域驱除”,上意果动。至是下其章、特留梦皋。已,复尽留科、道官之被察者,而严旨责时乔等报复。时乔等奏辨,请罢斥,不问。
夏,四月,辛亥,楚宗人蕴诊等伏诛。
初,宗人杀抚臣,首辅沈一贯以为叛逆,欲发兵围捕,都御史温纯力言:“诸宗无反状。”至是抚、按捕得蕴诊等,凡置重典者六人;余党四十六人,禁锢、闲住有差。
《三编》御批曰:楚宗事暧昧难明。当时之号为正人者,大抵皆右假王之说,究亦未有确凭。而其难端,则始于汪若泉之告讦。若泉为恭王密戚,所言或果有见闻,或妄生觊觎,皆不可知。彼时若即穷究根源,庶可辨其真伪。及事隔数十年,华趆复以挟嫌讦讼,尤不可不明勘虚实,以破疑窦而息群嚣。乃沈一贯独执“宜访不宜勘”之言,委之抚、按,仍归颟顸了事,适足招疑谤之口。于是阁臣、礼臣、互相袒护,攻击纷如,日以报复相寻,转置楚宗曲直于不问。朝局之坏,盖至是时而极矣。
是月,京师雨雹。
以刑部侍郎董裕为本部尚书,仍管侍郎事。五月,丙申、凤阳大风雨,毁孝陵正殿神座。
庚子,大雷电,击毁南郊望灯高杆。杆高十丈余,碎上段三丈余为百数十片,皆有火痕,其下六丈余,左右各有爪损痕。
辛丑,广西陆川县地震,声若颓山,城垣屋宇多坏,压死男妇无算。
是月,京师复大雨雹。【考异】京师四、五两月雨雹,《明史·五行志》佚,《三编》据《实录》增,今从之。
六月,乙巳,以雷警,敕群臣修省。2050
纪七十三
秋,七月,戊戌,复五路台吉贡市。时东部宰桑旧作宰僧,译见前。《明史》—作宰赛。诱杀庆云堡守御熊钥,诏独革之。【考异】革东路市赏,据《明史·鞑靼传》在同时,今分别书之,盖东部贡市三十五年始复也。
是月,泰州天鸣,有声如潮而怒,起自南方,转东而下,数日不止,镇江、宜兴等处亦同时鸣。
巡抚黄汝吉、江防御史李云鹄,各以疏闻,并言“南京兵部尚书与镇江道府诸官久阙,亟请推补”,不报。【考异】《明史·天文志》佚,《三编》是月下据《实录》增纲目,今从之。
左都御史温纯罢。
纯以楚事数忤沈一贯、又因大计黜其所私之钱梦皋等。梦皋、钟兆斗既得留,则连章计纯楚事,谓其“曲庇叛人,且纳贿。”廷臣大骇,争劾梦皋等;梦皋等再疏劾纯,俱留中。已,南京给事中陈嘉训等,极论“二人阴有所恃,朋比作奸,当亟斥之;而听纯归,以全大臣之体。”上竟批人梦皋等前疏,予纯致仕,梦皋,兆斗亦罢归。
纯清白奉公、五主南北京察,澄汰悉当,肃百僚,振风纪,时称名臣。卒,赠少保。天启初,追谥恭毅。
纯既去,以副都御史詹沂兼署。
八月,丙午,镇江西南华山裂开二三尺。己巳、停刑。
九月,甲午,昭和殿灾,下法司治内官罪。丙申,京师地震,自东北向西南,连震二次。
是H,官军于盔甲厂支取火药,药年久,凝如石,以斧劈之,火突发、声如震霆,刀枪剑戟进射百步外,军民死者无算。
冬,十月,浚朱旺口。
自连年河决鱼、单、丰、沛间,平地成湖。是春,李化龙复上言:“自泇河既开,起直河至夏镇,与黄河隔绝,山东、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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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河不能为运河害。独朱旺口以上,决单则单沼、决曹则曹鱼,及丰、沛、徐、邳、鱼砀皆命悬一线,堤防宜急。”至是曹时聘代总河道,遂请大浚朱旺口,诏亟兴工。
十一月,辛已,免淮、扬被灾田租。
是月,皇长孙由校生。选侍王氏出也。【考异】《明史·本纪》及《史稿》系之十二月乙卯,盖颁诏之月日也。诏文言“皇孙生于十一月十四日”,《三编》据《实录》人之十一月,今分书之。
十二月,千寅,诏罢天下矿税。
自矿税使设,廷臣谏者不下百余,悉寝不报。自二十五年至是年,诸珰所进矿银几三百万两,金珠、宝玩、貂皮、名马,杂然进奉,上以为能。
会长至日,沈一贯在告,沈鲤、朱赓谒贺仁德门,上赐食,司礼监陈矩侍。鲤因极陈矿税害民状、且言:“矿使破坏天下名山大川,灵气尽矣,恐于圣躬不利。”矩乃具为上道之,上悚然,遣矩咨鲤所以补救者,鲤言“急停开凿,则灵气自复”,上为首肯。一贯虑鲤独收其功,急草疏上,上不怿,复止。
逾月,始下停矿之命,以税务归有司,岁输所人之半于内府、半户、工二部。然中使不撤,吏民尤苦之,其害遂终上世。丙午,免河南被灾田租。
乙卯,以皇长孙生,诏赦天下。
开宗室科举人仕。以郑世子戴堉之请,至是始行之。罢采广东珠池、云南宝井。
是月,刑部尚书董裕罢,以侍郎沈应文署代。工部尚书姚继可以七月罢,至是起前刑部尚书赵焕代之。
臣十川
春,正月,癸巳,逮陕西咸阳知县陈时济下狱。
时停矿诏已下,税监梁永,坚执咸阳潼关委官不宜罢,益树2052
纪七十三
党播虐、巡抚顾其志,捕恶党置之法,永大恨。寻檄时济取绒毡千五百,时济不予,遂诬时济劫税。诏逮时济,阁臣揭沮之,不报。【考异】据《三编》开矿目中作“陈时济”,《纪事本末》作“宋时隆”。今据《三编》姓名。
二月,庚戌,以皇长孙生,加上皇太后尊号,进封恭妃为皇贵妃。【考异】恭妃至此始进封贵妃,此据《明史·后妃传》增。
辛亥,阁臣沈鲤、朱赓奏言:“臣昨同文武百官齐赴文华门俟驾,见二品班内止户部尚书赵世卿一员,其余尚书左、右侍郎,员缺甚多。官联废阙,一至于此,政务丛脞,谁为修明!理乱所关,良非细故。乞于前后会推人员内亟赐点用,以慰中外之望。”不省。
三月、已卯、云南指挥贺世勋等杀税监杨荣。
初,荣奏开宝井,又胁土司木增献地开采。御史宋兴祖言:“太祖令木氏世守兹土,限石门以绝西域,守铁桥以断土番。奈何自撤藩蔽、生远人心!”不报。
荣由是怙宠益横,番、汉居民恨人骨,相率燔税厂,杀委官、荣犹弗悛,恣行毒虐,杖毙数千人。至是以求马不获,系指挥使贺瑞凤,且宫尽捕六卫官。于是世勋等率冤民万人,焚荣第,杀之,并杀其党二百余人。
事闻,上为不食者数日。欲逮问守土官。阁臣沈鲤揭争、且密嘱太监陈矩剖陈,上乃止诛首凶世勋等。
丁酉,真定,顺德、广平、大名灾,蠲振有差,从直隶巡按御史钱桓请也。
是春,贵州巡抚郭子章讨新添苗贼,平之。
初,新添有东、西二路、苗名日仲家者,盘踞贵龙、平新间,为诸苗渠帅。其在水硍山,界于铜仁、思石者曰山苗,红苗之羽翼也。窥黔自平播后,财力殚屈,有轻汉心,经年剽掠无虚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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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章奏请讨之,仍命总兵陈璘等帅官军五千、土军五千攻水硍山,败之。会监军布政赵健率宣慰土兵万人至,两路会师,凡九十余日,克之。璘复率汉、土兵移营新添,进攻东路苗。不一月,复克其六箐,诸苗尽平。【考异】《史稿》,平诸苗在正月,《三编》据《实录》改入三月,盖奏报月日也。今书之是春下。
夏,四月,癸亥,朱旺口河工成。
先是总河曹时聘言:“旧河既疏,决口已塞,势必沛然东下。新挑之河、其深广仅半上源。则放水之后、行堤亟宜补筑。即曹县之王家口、曹家楼,仪封之小宋集,兰阳之铜瓦厢,祥符之张家湾,比之伏秋防守,更宜加谨。其最险要者、王家大坝、黄坝新堤,皆汹溜经行之处,令管河各官,储料集夫,时刻防备勿懈。”
时工部又奏:“总河大挑之役,业已奉旨兴工矣。朱旺口二股,原系黄河中路;北股出浊河者,再疏再壅;南股出小浮桥者,地形卑下;可因就下之河形,复已湮之故道。其间义安之建坝,徐州之砌堤,正使水不旁溢,滔滔东注,弗蹈往者黄堌、符离之故辙,为泗、滨忧。盖济运护陵,未始不两利而兼成耳。今如前议疏浚,引水东注,或于南岸倍加帮筑,勿令侵溃,仍将下流分水之说,详求至当以底成功。”诏下时聘如议行之。
是役也,凡役夫五十万,六阅月工竣。自朱旺达小浮桥,延袤百七十里,渠广堤厚,河归故道焉。
五月,癸酉,河套部复犯延绥中、西二路,官军分道遮击,生禽其将萨赖,旧作沙赖.余败走。
六月,癸卯,缅甸攻木邦,陷之。
初,木邦土舍罕拔告袭,未及请,缅人诱而杀之。及官兵破缅于姚关,事在万历十二年。立其子钦。钦死,其叔罕溘约暹罗攻缅,缅恨之。至是缅以三十万众围其城,请救于内地,不至,城陷。缅甸立孟密思礼领其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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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七十号
事闻,黜总兵官陈宾。【考异】《史稿》作“陈寅”,今据《明史·上司传》。木邦遂亡。
是月,畿内顺天、文安、永清、三河、宝坻诸县皆大蝗,自春正月至夏不雨故也。
秋,七月,癸未,阁臣沈一贯、沈鲤并致仕。
时淮抚李三才,以皇孙生,恩诏并矿税,释逮系,起废滞,补言官,既而皆格不行,诋一贯甚力。上怒,切责三才,夺俸五月。已,给事中陈嘉训,御史孙居相、交章诋“一贯奸贪”,一贯愤,求去。上为黜嘉训,夺居相俸,而允一贯归。
一贯数与鲤忤,惧去后鲤为己忧,因密倾之。上亦嫌鲤方鲠,会鲤同时乞休,遂并罢,而一贯独得温旨焉。
鲤遇事秉正不挠,压于一贯,志不尽行。而是时一贯数被论,引疾杜门,鲤乃得行阁事,多所匡正。云南杀税监之狱,以鲤请,诛其为首者,余皆免逮。而同时陕西税使梁永求领镇守事,亦以鲤言罢。辽东税使高淮,假进贡名,率所统练甲至国门,鲤中夜密奏其不可,诏责淮而止。时一贯虽称疾杜门,而章奏多即家拟旨,鲤力言非故事,是以一贯密倾之。
鲤既归,至家疏谢,犹极陈怠政之弊,以明作进规。年八十,遣官存问,赉银币。鲤奏谢,复陈时政要务。又五年卒,年八十五。赠太师,谥文端。
一贯辅政十有三年,当国者四年,枝拄清议,好同恶异,与前后诸臣同治楚宗、妖书、京察三事,独犯不韪之名,论者丑之,虽其党不能解免也。一贯归,言者追劾之不已,其乡人亦多受世诋谋云。
丙戌,京师大雨雹,平地水深数尺,又大风拔朝日坛树。九月,甲午,诏陕西四镇严饬边备。
释御史曹学程于狱。
学程久系狱,慈圣太后怜其母老,为言于上,侍郎朱赓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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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谪戍宁远卫。久之放归。
是秋,工科给事中王元翰极陈时事可痛哭者八。
略言:“辅臣,心膂也,朱赓辅政三载,犹未一觏天颜,可痛哭者一。
九卿强半虚悬,甚者阖署无一人,监司、郡守亦旷年无官,或一人绾数符,事不切身,政自苟且,可痛哭者二。
两都台省,寥寥几人,行取人都者累年不被命,庶常散馆亦越常期,御史巡方事竣,遺代无人,威令不行,上下胥玩,可痛哭者三。
被废诸臣,久沦山谷,近虽奉诏叙录,未见连茹汇征,苟更阅数年,日渐销铄,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可痛哭者四。
九边岁饷缺至八十余万,平居冻馁,脱巾可虞,有事怨愤,死绥无望,塞北之患未可知也。京师十余万兵,岁糜饷二百余万,大都市井负贩游手而已,一旦有急,能驱使赴敌哉!可痛哭者五。
天子高拱深居,所恃以通下情者,祗章疏耳。今一切高阁,慷慨建白者,莫不曰'吾知无济,第存此议论耳'。言路惟空存议论,世道何如哉!可痛哭者六。
榷税使者满天下,致小民怨声彻天,降灾召异,方且指殿工以为名,借停止以愚众。是天以回禄警陛下,陛下反以回禄剥力民也。众心离叛而犹不知变,可痛哭者七。
郊庙不亲,则天地祖宗不相属;朝讲不御,则伏机隐祸不上闻;古今未有如此而天下无事者。且青宫辍讲,亦已经年,亲宦官宫妾而疏正人端上,独奈何不为宗社计也!可痛哭者八。”
疏入,不省。
冬,十月,丙申,停刑。
十一月,已巳,朵颜纠鞑靼诸部台吉等,以万骑迫山海关,总兵官姜显谟御却之。长安即长昂。复以三千骑窥义院界,侦边2056
纪七十三 将有备,乃引去。
长安不久死,诸子稍衰,于是三卫始靖。
十二月,壬子,南京妖贼刘天绪谋反,事觉,伏诛。
天绪,凤阳人,以妄言法术为军士所告。南京兵部尚书孙矿,发兵捕获四十九人,磔一人,斩一人,余充成,遂平之。
是月,弃宽甸等六堡。
初,六堡既筑,生聚日繁,至六万四千余户。至是李成梁以地孤悬难守,与总督蹇达、巡抚赵楫建议弃之,尽徙其居民于内地。居民悬恋家室,其有不从者,则以大军迫之,死者狼籍。给事中宋一韩,力言“弃地非策”,御史熊廷弼亦以为言,上用成梁议。自是辽左藩篱尽撤。
成梁再镇辽,会诸寇桀黠者相继死亡,而开原、广宁之间,复开马、木二市,以故八年辽左少事。
以工部侍郎刘元霖署本部尚书。赵焕以正月请终养归,至是始署代。
是岁,以平杨应龙功,赐贵州宣慰使安疆臣增官进秩。
疆臣之请讨播也,巡抚郭子章许还播所侵水西地。初,应龙之祖以内难走水西客死,宣慰万铨挟之索水烟天旺地,听还葬,其地遂为水西所据。及播州平,分其地为遵义、平越二府,分隶蜀、黔,以渭河中心为界,总督王象乾代李化龙,命疆臣归所侵播州地。
子章奏言:“侵地始于万铨而非疆臣;安氏迫取于杨相丧乱之时,相,即杨应龙之祖客死水西者。非擅取于应龙荡平之日。且臣曾许其裂土、今反夺其故地,臣无而目以谢疆臣,愿罢去。”象乾疏言:“疆臣征播、歼应龙子惟栋不实。至佯败弃阵,送药往来,欺君助逆,迹已昭然。今还侵地,不咎既往,已属国家宽大。若因其挟而予之,彼不为恩,我且示弱。疆臣既无功,不与之地正所以全抚臣之信。宜留抚臣罢臣,以为重臣无能与蕞尔苗噂沓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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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于是清疆之议累年不决。
兵部责令两省巡按御史勘报,而南北言官交章诋象乾“贪功起衅”,科臣吕邦耀复劾“子章纳贿纵好”,子章求去益力。象乾执疆臣所遣入京行贿之人与金以闻子朝,然议者多右疆臣。
巡按李时华言:“征播之役,水西不惟假道,且又助兵,矧失之土司、得之土司,播固输粮,水亦纳赋,不宜以土地之故伤字小之仁,地宜归疆臣。”于是尚书萧大亨主之,遂有是命,并赐祭疆臣母。水西尾大之患于是不可制矣。【考异】《通纪》系疆臣增秩于是年,证之《明史·土司传》同,盖疆臣死在三十六年也,为数年后奢崇明作乱张本。
三十五年
春,正月,辛未,给事中翁宪祥,言“抚、按官解任,不宜听其自去。”是时官方多滞,抚,按官候代,或十余年不归,部郎俸深,多借差以出。会有江西巡抚许宏纲,以父艰告归,荐陆长庚、王佐自代,不复俟命,解组而去。宪祥因言:“故事,正郎不奉使,抚、按必俟代。今皆反之,宜申明旧制。”疏入,不报。时大僚多缺,宪祥以为有伤国体,因复陈补阙官、起遗佚数事,报闻而已。
二月,戊戌,安南贼武德成犯云南,总兵官沐睿御却之。
是时黎维潭卒,子维新嗣,遣使人贡,命授都统使。而莫氏宗党多窜处海隅,往往僭称公侯伯名号,侵轶边境、维新亦不能制。守臣檄问,数发兵夹击,虽应时破灭,而边方颇受其害云。
三月,辛巳,赐黄土俊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夏,四月,乙未,复东部宰桑贡市。
戊戌,伊勒登岱青复连兵犯凉州,总兵官达云率副将柴国柱及副总兵官秉忠逆战,大破之。寇屡被挫,悉遁去。
壬子,顺义毛彻哩克卒。即扯力克,译见前。未有嗣,忠顺夫2058
纪七十三
人率所部仍效贡职。时东、西诸部沿边抄掠,布色图即卜失菟,译见前。欲婚于忠顺,忠顺拒之。其所部萨囊、旧作素囊。乌鲁木,旧作五路。诸路台吉等各不相下,封号久未定。
五月、戊子,以前礼部尚书于慎行及礼部侍郎李廷机、南京吏部侍郎叶向高并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时二沈同罢,内阁惟朱赓一人。上命增置阁臣,廷推慎行等三人,遂并用之。
慎行家居十余年,始起掌詹事府,疏辞,留中。至是复以廷推阁臣及之,再辞、不允,乃就道。
已丑,复召致仕大学士王锡爵,三辞,不允。
时言官方厉锋气,锡爵密揭力诋,中有“上于章奏一概留中,特鄙夷之如禽鸟之音”等语。言官闻之大愤,交章论劾。锡爵阖门养重,竟辞不赴。
六月,湖广黄州府、蕲州、黄冈、黄梅、罗田等处大水,漂没庐舍。武昌、承天、郧阳、岳州、常德等府,先各亢旱,人夏大雨,民舍漂没凡数千家。南直隶宁国、徽州、太平等府,山水大涌,繁昌、黟县、南陵等县,溺死男妇无算。浙江严州山水大涌,建德、桐庐、淳安、遂安、分水等县,漂没者数千户。【考异】见《明史·五行志》。《三编》复据《实录》增人各省县分、今据书之。
闰月,甲戌,复朵颜贡市。辛巳,尽复河套诸部贡市。
时总督徐三畏言:“河套部与河东部不同。东部事统于一,约誓定,历三十年不变;套部分四十二枝,各相雄长、布色图徒建空名于上。而东、西诸部争为监市,与三卫绰哈朋逞抢攘,已非一日。然众号十万,分为四十二枝,多者不过二三千骑,少者一二十骑耳。宜分其势,纳其贡,俾先至者获赏,后至者拒剿,仍须主战以张国威。”诏如其议。于是套部及朵颜之等悉复之。
是月,京师大水,长安街水深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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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庚子,京师久雨,沟洫皆壅闭,昼夜如倾、坏庐舍,溺人民,东华门内城垣及德胜门城垣皆圮。
礼科右给事中汪若霖疏言:“雨者阴气,水者阴象;阴盛则雨灾见,其应在禁闱及臣下有邪谋。今东宫五年不学,诸臣悠悠,莫以为意、大臣比周,私相植党。诗云:“不令不宁,百川沸腾。”其咎乃在皇甫卿士。今日之事,诚足寒心,未可仅以斋祷为文而已。”户科给事中江灏亦陈郊庙、朝御、日讲及听言、求人、理财六事,以为消弭之方,皆不报。刑部请发热审疏,亦不报。
丙辰,诏太仆发银十万两,振被压穷民。是月,逮陕西咸宁知县满朝荐。
初,税监梁永,纵其下劫诸生橐,朝荐捕治之,永怒,劾其擅刑税役,诏镌一官。大学士沈鲤等论救,不听。会巡抚顾其志极论永贪残状,乃复朝荐官,夺俸一岁。
无何、巡按陕西余懋衡,奏“永辇私物于畿辅,多役夫马”。永大恨,使其党乐纲贿膳夫毒懋衡,再中毒,皆不死。事觉.朝荐捕获膳夫,将置之法,永惧,率众擐甲入县庭,吏卒早为备,无所掠而去。城中数夜惊,言永反,或谓永“宜自明”,永遂下教,自白不反状,然蓄甲者数百。而朝荐助懋衡操之急,诸恶党多亡去,朝荐追之渭南,颇有所格伤。
永惧,使使系书发中,入都讼“朝荐劫上供物,杀数人投尸河中”,上震怒,立遣使逮治。既至,下诏狱搒掠,遂长系。中外论救,自大学士朱赓以下百十疏,皆不省。
八月,辛酉朔,彗星见于井度,色苍白,尾指西南,约长二尺,渐向西北行。
丙寅,命五城御史查勘灾荒,先京城,次及直隶各府,酌量重轻,一体振恤.并令外省各抚、按官搜括库藏及预备、义社等仓,振济饥民。【考异】《明史·本纪》系振畿内饥于八月丙寅,《史稿》系之七月丙辰。证之《三编》所据《实录》,则先振压伤贫民,后振京师及2060
纪七上三
畿内,凡两次也。其发银发仓谷之等,皆据《实录》详书之。丁丑,彗星历房。
兵科给事中宋一韩上言:“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孛见者一,终纲目之世,彗见十七。今彗星复见东井,其咎安在?臣谨按星野,东井秦分,彗尾指西南,渐往西北,又指秦地,秦其急乎!今套虏久留青海,傥有阴谋,必且波及内地。又土官鲁光祖,势重气骄,锄之不动,其心愈肆。兵争之端,必起于此。
且彗者,扫除之象,刑人之职也,小人用之以扫除为职,君子用之以除旧布新。今李凤鲸噬于粤东,潘相蝮螫于江右,其他诸处内使,其为扫除之役等耳,宜因此变悉撤之。因而一新旧令,勤政讲学,亲贤远奸;复三朝之制,补九列之班;平积薪之叹,沛赐环之诏;作台谏之气,决章疏之壅;慎节钺之选,惩债帅之风;出禁藏之储,杜冏寺之借;释诏狱之冤,纾都民之困。”不报。
九月,甲午,停刑。
是秋,江西参政姜士昌赍表人都,上疏曰:“皇上听沈一贯与鲤并去,舆论无不快一贯而惜鲤。然廷臣竟无一人以鲤.一贯之贤奸为皇上正言别白者,臣窃痛之。
且一贯之用,由王锡爵所推毂;今一贯去,以锡爵代首揆,是一贯未尝去也。锡爵素有重名,非一贯比;然器量褊狭,嫉善如仇,高桂、赵南星、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高攀龙、孙继有、安希范、谭——召、顾宪成、章嘉祯等,一黜不复。顷闻锡爵有疏请录遗佚,谓宜如其所请,召还诸臣,然后敦趣就道,不然,恐锡爵无复出理也。至论劾一贯诸臣,如刘元珍、庞时雍、陈嘉训、朱吾弼,亦亟宜召复,以为尽忠发奸者之劝。至于他臣,以触忤被中伤,异同致罢去者,请皆以次拂拭用之。
说者谓'皇上于诸臣虽三下明诏,意若向用,实未欲用者'。臣独以为不然。皇上初尝罢傅应祯、余懋学、邹元标、艾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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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孝、吴中行、赵用贤等,后又尝谪魏允贞、李三才、江东之、李植等,旋皆擢用;顷年改调铨曹邹观光、刘学曾等于南京,亦俱渐还清秩。而邹元标起自戌所,累蒙迁擢,其后未有一言忤主,而谓皇上忽复怒之而调之南,而锢不复用,岂不厚诬皇上也哉!盖皇上本无不用诸臣之心,而辅臣实决不用诸臣之策也。说者谓'俗流世坏,宜用洁清之臣表率之'。然古今廉相,独推杨绾、杜黄裳,以其能推贤荐士耳;王安石亦有清名,乃用其学术,驱斥诸贤,竟以祸宋。为辅臣者,可不鉴于此哉!”
其意以阴讽李廷机。廷机大恚,疏辨曰:“人才起用,臣等不惟不敢干至尊之权,亦何敢侵吏部职!”士昌见疏,复贻书规之,廷机益不悦,然上尚未有意罪士昌也。
会朱赓亦疏辨,如廷机指,上乃下士昌疏,命罪之。吏部侍郎杨时乔、副都御史詹沂请薄罚,不许;诏镌三秩,为广西佥事。御史宋焘论救,复诋一贯,刺廷机,上益怒,谪焘平定判官,再谪士昌兴安典史。
士昌好学,励名检,居恒愤时疾俗,欲以身晚之,故虽居散僚,数有论建,竟龃龉以终。
冬,十月,癸酉,山东饥。
各属以旱灾告,其被灾最重者禹城、濮州、临邑、陵等二十六州县,次重者商河、平原、邹平、德平等二十三州县,又次者沂州、宁阳、长清、德州、肥城等十二州县,俱酌量振济蠲免有差。
十一月,壬子,大学士于慎行卒。
慎行奉召就道,已得疾;及至京师,廷谢拜起不如仪,上疏请罪,归卧于家。遂草遗疏,请上“亲大臣,录遗逸,补言官”。数日卒。
慎行学有原委,神宗时,词馆中,与冯琦文学皆为一时冠。在礼部,明习典制,诸大礼多所裁定。赠太子太保,谥文定。2062
纪七十三 十二月,丁卯、金沙江蛮阿克叛。
初,朝廷平武定,改设流官,犹不欲绝凤氏后,讨凤继祖事,见嘉靖四十五年。授凤历子思尧为经历。历以思尧不得知府怨望,复谋作乱,诛死,凤氏土职遂绝。至是凤继祖之孙阿克,徙居金沙,江有马头四十八人,而郑举称首,剽悍多力,富于财。知府陈典收禁之,举以兼金置鱼腹中馈典获免;已,复收之如是者再四。举恶其无厌,乃诱阿克作乱,阴结会川诸蛮,攻陷武定,大肆劫掠,连破元谋、罗次诸城,索府印,会知府携印会城,不能得,乃劫推官,直抵会城请冠带印信,镇抚以征兵未集,遣人以府印授之。贼退人武定,立阿克为知府。庚午,贼始退。甲戌,复陷嵩明,吏目韦宗孝、学正龙旌死之。又陷禄丰,知县苏梦旸死之。是时官吏多为贼杀,诏逮失事诸臣。【考异】陷武定及别陷嵩明、禄丰,《明史·本纪》汇记于是年十二月,而《史稿》具有月日,故《三编》统人之明年九月平武定目中。今据《史稿》,仍增死事诸人。
是月,安南贼复犯钦州。


纪七十二 神宗万历二十七年已亥至三十年壬寅纪七十四 神宗万历三十六年戊申至四十一年癸丑

纪七十三 神宗万历三十一年癸卯至三十五年丁未|明通鉴纪|明通鉴 - (清)夏燮著,李一平、李珽、李秉乾等校点|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