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三十九 孝宗弘治十二年已未至十五年壬戌
纪三十九起屠维协洽,尽玄默掩茂,凡四年。
孝宗敬皇帝 弘治十二年
春,正月,辛未,大祀南郊。免庆成宴。
是月,辽东总兵官李杲等诱杀朵颜三卫人,以捷闻。
初,三卫自成化末为鞑靼所逼,走匿边塞,势衰久不振。自小王子及和硕即火筛,译见前相倚日强,为东西诸边患,辽塞屡失事。果与巡抚张玉、镇守中官任良,欲冒功掩罪,策三卫积弱可欺,乃令都指挥崔鉴、王玺、鲁勋设酒席,诱其来市者三百余人,尽杀之,而诡称“三卫分道入寇,官军败之”,遂以捷闻。廷臣以三卫安辑久,颇疑呆等诈,顾未有以发也。既而朵颜诸部来贡,诉其事,乃命副都御史顾佐往核之。
二月,壬辰,免山东被灾夏税。戊申,严左道惑众之禁。
三月,戊辰,太白昼见,凡五日。
丁丑,赐伦文叙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
是科礼部之试士也,大学士李东阳、礼部侍郎程敏政为考试官。举人徐经、唐寅,预作文与试题合,给事中华昶劾敏政鬻题,乃下经、寅及昶于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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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榜未揭,诏敏政毋阅卷。其已录者,令东阳会同考官覆核,二人卷皆不在所录中。东阳以闻,上意欲置之,而给事中林廷玉复攻敏政可疑者六事,敕廷臣会鞫。
夏,四月,癸巳,敕宣、大、延绥备边。是月,免湖广、江西被灾税粮。
下程敏政及林廷玉等狱。坐徐经尝贽见敏政,寅尝从敏政乞文,皆黜为吏,敏政勒致仕。而昶以言事不实,与廷玉俱调谪。
敏政出狱,愤恚发疽卒。后赠礼部尚书。
或言敏政之狱,傅瀚欲夺其位,令昶奏之,虽事秘莫能明,而敏政自言夙构试题,为其家僮窃卖,则瀚之构衅,亦敏政自有以取之云。《三编·质实》“按《明史·选举志》,程敏政、唐寅传,具载此狱。《志》于寅有惜词,《敏政传》于此狱有疑词.惟《唐寅传》云江阴富人徐经齋题于敏政家僮',然言之不详。盖由《明孝宗实录》极诋傅瀚、华昶,以为瀚嫁祸于敏政,故《明史》存疑而不详其颠末,《敏政传》所谓事秘莫能明'者,亦以此也。”考雷礼《列卿记》载礼部尚书徐琼事迹,附记此狱颜悉,又王世贞《史乘考误》,则谓《实录》所载,乃焦芳为敏政掩覆之词,今并录以备考。《列卿记》云:“琼于已未知贡举,是年,主考为李东阳、程敏政。敏政发策,以刘静修《退斋记》为题,人罕知者,其昵幸门生徐经,平日独伺得之,尝与南畿解元唐寅陈说。至是果以发难,举答无遗,二子矜夸雀跃。舆论沸腾、谓敏政卖题受贿。给事中华昶劾之,琼关知,敏政在闱,皇惑无措。自言'夙构试目,为家僮窃卖。乃翻阅试卷,凡知策问出处者俱黜落。揭晓后,给事中林廷玉复疏言:敏政受贿虽无指实,而自言家人窃卖、迹有可疑。诏逮敏政、经等俱下狱。经服称*平日尝以双绮馈敏政,敏政受之,出人门下,夙构试目,实从家人购得之。狱成,敏政勒致仕,经、寅俱黜为吏。”《史乘考误》云:“焦芳修《孝宗实录》,谓'博瀚嫁祸程敏政,后果代其位。时刘健当国,既偏溺于恚怒,莫之能辨。适大学士谢迁、谕德王华俱憾敏政,而都御史闵珪,与迁,华皆同乡、乃属科、道数辈,内外并力交攻,罗织成狱.而华昶之甘心鹰犬1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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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足道也。世贞按,傅文穆有倾程之意,人亦知之,至于家僮鬻题,事已彰著,且与刘、谢不相关。盖芳乃李南阳贤门客,程则南阳婿也,故颇为掩覆。而刘、谢与芳有隙,遂肆其丑诋若此。”按《三编》所载,全据《明史·敏政传》而发明中谓“敏政有自取之咎”,今从之。
前礼部主事杨循吉上言:“建文君乃高皇帝嫡孙,躬受神器。后太宗人继大统,削其位号、百余年来,未蒙显复,夫建文虽以左右非人,得罪社稷,而实则生民之主也。请复尊号如景皇帝故事,庶几裨益先圣,有光大孝。”下礼部议,仍格不行。【考异】诸书但载六年吴世忠请恤建文诸臣,而是年循吉请复建文位号事轶之。《三编》增入《目》中,并及六年事,今分书之。
五月,戊寅,免南畿被灾秋粮。六月、甲辰,阙里文庙灾。
户部郎中陈仁,疏请修省,给事中吴世忠,亦因灾陈八事,时不能尽用。
秋,七月,己卯、遣太常卿李杰诣曲阜祭告先师、并敕山东抚按官重建。【考异】《明史·本纪》统书于六月甲辰下,《明史稿》别系遣官祭告于七月、盖奏报在先,遣使在后也。今据分书之。
八月,复免南畿及河南被灾夏税。九月,壬午,普安贼妇米鲁作乱。
米鲁者,沾益州土知州安民女,普安司土判官隆畅妻也。【考异】《三编》引《实录》,以米鲁为隆畅之妾,《实录》前以鲁为安民女,后又言“鲁匿其侄安民家”,是又以米鲁为安民之姑,盖奏报异词也。今据《明史·土司传》。
初,以罪为畅所出,居其父家。畅老,子礼袭。有营长曰阿保者、与米鲁通,因讽礼迎归,同烝之。畅闻,怒,诛礼,毁阿保寨。阿保挟米鲁与其子阿鲊等攻畅、畅走云南。时东宁伯焦俊为总兵官,与巡抚钱钺和解之。既归,米鲁于道中鸩畅死,遂与阿保据寨反。畅别有妾曰适乌,生二子,出居安南卫,阿保欲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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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之,筑寨围其城。又别筑三寨于普安,而令阿鲊等防守,名所居寨曰承天,自号无敌天王,出人乘黄纛,官军不能制。镇巡官以闻,乃发诸卫及土兵万三千人,分道讨之。
甲申,重建清宁宫成。
上孝事两宫太后甚谨,而两宫皆好佛老,至是宫成,命灌顶国师设坛庆赞,又遣中官赍真武像建醮武当山,使使诣泰山进神袍,或白昼散灯市上。大学士刘健等力谏,而上重违太后意,曲从之,但优诏褒答而已。
是月,小王子人居河套。
初,小王子通贡,遂驻牧套中,然冰坚则来,冰泮则去,虽出没为寇,犹不废朝贡。寻以人贡赏薄,益大肆虏掠。至是人居河套,延绥之间益为敌冲矣。【考异】小王子人贡在元年,人套驻牧在八年以后,皆见《明史·鞑靼传》。惟复入河套,《纪》、《传》皆书于十三年之冬,《三编》改系之是年之九月,盖本《实录》,今从之。
冬,十月,已亥,录因。是月,命采珠于廉州。
旧制,广东珠池十年一采,而守珠中官,英宗始设。天顺间,尝——采之,至是以中官请,复有是命。【考异】采珠见《明书》及《法传录》,在是年之十月,今据增。
十一月,乙丑,太皇太后还居清宁宫。
太后弟长宁伯周彧,家有赐田,有司请厘正之,上未之许。太后曰:“奈何以我故骫皇帝法!”卒使归其地于官。【考异】太后以是年清宁宫成还居之,见《明史·后妃传》,其月日据《明书》增入。
十二月、吏部尚书屠蒲、兵部尚书马文升等请罢传奉官。
上初即位,罢成化时传奉官。寻修京城河桥成,从太监李兴请,授工匠四人官。已,又传升通政司经历沈禄为参议,王恕、周经争之不能止。嗣后传奉渐多,及是一月中升授二百余入。滽言:“传升文职过多,请惜名器之滥,究夤缘之奸。”文升言:“祖宗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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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武阶以待军功,非有临战斩获不得轻授,实欲奔走天下豪杰,责其效死以报国家。今传奉指挥张玘辈,特画工耳,岁有俸,月有给,亦既可偿其劳。或优宠之,赏以金帛,荣以冠带,足矣。乃竟概铨武职,悉注锦衣,准其袭替,则介胄之士,冲冒矢石著绩边疆者,陛下更何以待之!幸门一开,恐不足为天下劝。”不报。
是时言官亦皆上疏极谏,而给事中张弘至,陈初政渐不克终八事,其言尤切。曰:“初汰传奉官殆尽,近匠官张广宁等一传至百二十余人,少卿李纶、指挥张玘等再传至一百八十余人,异初政者一。初僇方士李孜省,斩僧继晓,近则烧炼斋醮不息,异初政者二。初去万安、李裕辈,朝弹夕斥,近被劾数十疏如尚书徐琼者,犹腼然居位,异初政者三。初尝谕有大政召大臣面谕,近自十年三月召见文华殿,不复再召,上下否隔,异初政者四。初停增设内官,近已还者复去,已革者复增,异初政者五。初慎重诏旨,左右不敢妄干,近陈情乞恩,率奉俞允,异初政者六。初令兵部由旧章,有妄乞升武职者奏治,近乞升无违拒,异初政者七。初节光禄供亿,近冗食日繁,移太仓银赊市廛物,异初政者八。”章下所司而已。【考异】此据《三编》在是年十二月,据《实录》
也。《明鉴》系之十一年十二月,盖《明鉴》漏去十二年不书,其所记此事
及王守仁疏陈边务,此二条实十二年事也。今据《三编》书之。
是岁,余姚七守仁成进士,奉使治王越葬还。
时朝议方急西北边,守仁条八事上之:“一曰蓄才以备急。聚公侯之子教之武学生,岁升其超异者,兵部两侍郎更迭巡边,择科道二三人以从,使周知虚实,则一旦有急,不患无人。二曰舍短以取长。边将骁勇者,多以过失摈弃,诚使立功自赎,贤于不知地利者远矣。三日简军以省费。边将之请京军,徒以事不济则责有所分耳,诚以赏京军者赏边卒,数万之锐卒可立致也。四日屯田以给食。三边之戍,不辍耕农,诚使京军分屯,各食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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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少息输馈也,五日行法以振威。边将失机,立正军法,则军威肃矣。六曰敷恩以激怒。兵方失利,士气销沮,诚恤其孤寡.宣以国恩,喻以复仇,则气可奋矣。七日损小以全大。小有剽掠,一以为当救,一以为可邀,遂以疲劳致败,今许以便宜、惟责大效而小挫不问,则我师常逸矣。八曰严守以乘蔽。婴城固守,使食足威成,然后出奇制胜,所谓立于不败之地而后能败敌也。”疏上,授刑部主事。【考异】《明鉴》书守仁陈边务,上文漏去”十二年”字,辨见上。盖守仁以是年成进士,王越以去年十二月卒,《明史》本传谓“治王越葬还”,正十二年事也。今据《明鉴》,仍改人是年之末。起丁忧布政使雍泰为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
泰莅任,参将王杰有罪,泰劾之,下泰逮问。泰又请按千户八人。上以泰屡抑武臣,方诏都察院行勘。而参将李稽坐事,畏泰重劾,乞受杖,泰取大杖决之。稽乃奏泰凌虐,上遺给事中徐仁偕锦衣千户往按。杰复使人走登闻鼓下,讼泰妄逮将校至八十六人,并及其婿纳赂事,法司核上,褫为民。【考异】据《明史·泰传》,泰抚宣府在是年,其劾参将被逮事当在次年。今类记于是年之末。
初,田州土知府岑溥,以岑钦等既死,命复还田州。事见弘治三年。九年,总督邓廷瓒请复溥职,令带土兵赴梧州听调。是年,溥为子猇所弑,猇亦自杀。次子猛方四岁,溥母岑氏及头目黄骥护之,赴制府告袭。未几,骥争权首乱,又党于思恩土官岑濬,攻劫田州,杀掠万计。廷瓒奏:“请治濬罪,而田州岑猛,亦宜乘此区画,降府为州,毋基异日尾大之患。”从之。然是时濬方据旧田州,不果行。
十三年
春,正月,乙丑,大祀南郊。已卯,禁民间收鬻军器。
二月,戊子,免山西被灾税粮。9901
纪三十九 庚寅,诏更定刑部条律。
初、洪、永间定制,法司断狱,一依律拟议。英、党以后,巧法之吏,往往舍律用例,于是条例日繁。五年,以鸿胪少卿李隧请,命刑部尚书彭韶删定问刑条例。
及是给事中杨廉复言:“高皇帝肇造之初,特命刘基、陶安等详定律令,且谕之曰:立法贵简,若条例繁多,可轻可重,吏得因缘为奸。圣祖重律轻例之意见矣。百三十年来,律行既久、条例渐多,近令法司详议,汰其繁琐。臣以为非深于经者不足以议律、非深于律者不足以议例。望特选素有经术深明律意者专理其事,以太祖立法贵简之意为主,一切近代冗杂之例,悉为革去,俾以例通律之穷,不以例淆律之正,庶刑官有所遵守。”上嘉纳之。乃下尚书白昂会九卿定议,择条例可行者二百九十余事,与律并行。诏如所请,颁之中外。
时上所任前后刑官,如何乔新、彭韶及昂、闵珪,持法皆平、会情比律,一归仁恕,天下翕然称颂焉。
乙未,严旌举连坐之法。是月,检讨陈献章卒。
献章自序其为学,言:“年二十七,始发愤从吴聘君学,其于古圣贤垂训之书,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比归白沙,杜门不出,专求所以用力之方。既无师友指引,日靠书册寻之,忘寝忘食。如是者数年,而未得此心此理之凑泊处。于是舍彼之繁,求吾之约,静坐久之,然后见吾此心之体,隐然呈露。以之应物,种种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衔勒也;以之认理、稽诸圣训,各有头绪来历,如水之有源委也。始涣然自信曰:“作圣之功,其在是乎!”
张元祯叙其学,谓其“静坐之久,乃大悟广大高明、不离日用;一真万事,本自圆成,不假人力。无动静,无内外,大小精粗,一·以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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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之论者,以为实开姚江之宗派,而于禅学亦遂不能无疑云。【考异】据《宪章录》,在是月,稽之《明儒学案》,则二月十日也。今据系于二月之末,
夏,四月,甲午夜,彗星见室、壁间,芒尺许,渐长至三尺余。
给事中屈伸上言:“灾异频仍,边方多警,愿惕然敬畏以应天,赫然震怒以御侮。”纳之。
庚子,岁星,太白同昼见,凡六日。和硕寇大同。
先是寇自大青山数道入威远卫,游击将军王杲登城望之,见敌骑不多,易之,曰:“失此不击,令他入分吾功!”都指挥邓洪固止之,不听,遂帅兵出。寇佯走,杲驰赴之。既,见敌骑渐众,知堕计,急驻兵。伏骑七千余噪而出,冲突官军,阵离为五。裨将死者五十二人,军士失亡千余人,战马兵仗称是。时副总兵马升,参将秦恭,分兵列营,距果战所仅十里许,逗留不敢进,呆孤军无援,遂大败。守臣讳,不以实闻,命给事中许天锡往勘。乙巳,以平江伯陈锐为靖虏将军,充总兵官,太监金辅监军,户部侍郎许进提督军务御之。
寻天锡还,言状,论果、恭、升罪死,总兵王玺谪戍,巡抚洪汉夺官。
庚戌,录因。
壬子,召阁臣议军政。
先是大同之警,京师戒严。兵部请甄别京营诸将,上乃召刘健、李东阳、谢迁至平台,出英国公张懋等自陈疏,面议去留,乃罢遂安伯陈韶、成山伯王镛、宁晋伯刘福三人。【考异】议军政事,见《明史·刘健传》,特书“是年四月”。《三编》据《实录》,在是月壬子,盖二十九日也。
五月,甲寅朔,日有食之。1068
纪三十九
丙辰,复召刘健等三人面议朝政。上亲书手敕,召镇远侯顾溥督团营。
时上视朝颇晏,健等复以为言,颔之而已。【考异】据此,则召阁臣面议,自十年二月以后,至此始连月行之,以边警故也。然孝宗之倦勤,亦于此见矣。
癸亥,和硕复寇大同。
时寇以威远得志去,乃复拥五万骑人大同左卫纵掠。游击将军张俊,【考异】俊,《明史·本纪》作“浚”,《三编》据《实录》及《明史》本传改,今从之。遣兵三百邀其前,复分兵三百为策应,而亲率军出击,面被数箭,犹力战,敌乃却。
时陈锐为大帅,怯懦无将略,副总兵刘宁从锐军,虽宿将,顾已老病,又与锐不协,敌至,锐令诸军坚壁毋出战,故敌所向无阻。俊独奋击之,以少却众,为一时奇功。上闻,大喜,立擢都督金事,顷之,代王玺为总兵官。
辛巳,夜,彗由太微垣人紫微垣,逾月而灭。
是月,吏部尚书屠滽,户部尚书周经,礼部尚书徐琼,刑部尚书白昂,工部尚书徐贯,皆以星变请致仕,许之。滽加柱国,经、琼加太子太保,昂、贯太子太傅,赐敕驰驿。
廷臣争上章留经,一时中外论荐者至八十余疏,咸报寝,以右都御史侣钟为户部尚书,礼部侍郎傅瀚为本部尚书,左都御史闵珪为刑部尚书,工部侍郎曾鉴为工部尚书。
起侍郎刘大夏为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
敕使及门,携二僮行。广人故思大夏,鼓舞称庆。大夏为清吏治,捐供亿,禁内外镇守官私役军士,盗贼为之衰止。【考异】据《明史》大夏本传,“以上年移疾归,越二年,起总督两广。”《宪章录》系之是年之五月,今从之。
六月,甲申、免江西被灾秋粮,停山、陕采办物料。
庚子,言官劾陈锐、金辅等玩寇无功,并及许进,皆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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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寻致仕去。
复益兵,改命保国公朱晖为靖虏将军,太监扶安监军。是月,召南京吏部尚书倪岳为吏部尚书。
屠蒲既罢,廷推马文升掌吏部。御史魏英等言“兵部非文升不可”、上亦以为然,乃命岳代,而加文升少傅以慰之。
召南京刑部尚书戴珊为左都御史。又以侍郎史琳为右都御史,经略紫荆关。
秋,七月,已巳,京师地震。【考异】《三编·目》云:“是月十七H已已夜也。”是月癸丑朔。
八月,辛卯,江西复以水灾告,诏巡抚等官发粟振之。九月,下行人司行人王雄于狱。
时上方召还陈锐,代以朱晖,出师御寇。雄上言:“克敌在将得其人,选任不可不慎。比者寇入大同,廷臣首推陈锐,以众之死生,国之存亡,试之谋勇无闻之人,寇益猖獗。今斥锐而用朱晖,特以晖从父征伐,尝经战阵。顾锥之处囊,末犹未见,安知晖之多于锐耶!愿陛下及晖未发而止其行,责前日举锐之罪。然后拔其生长边陲、久历行阵者,俾专阃外,勿署监军提督以挠之。今之监督,即唐观军容使与监军之任也,以郭子仪、李光弼之勇略,而鱼朝恩为观军容使,九节度皆溃相州,况其下乎!”上以雄妄言,下狱,谪县丞。
比晖至,寇已退,乃还。
冬,十月,丁未,太白昼见,凡三日。
戊申,两京地震,凤阳亦同日震。【考异】凤阳震见《明史·五行志》,今据增。
是月,小王子诸部复寇大同。
十二月,辛丑,和硕寇大同,南掠百余里,张俊亦竟不能御也。
是岁,小王子以居河套,犯延绥神木堡。1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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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廷议用兵延绥,吏部尚书倪岳论西北边患。
其略曰:“近年来寇屡人边,盖缘河套之中,水草甘肥,易于屯牧,故敌频据其地,拥众寇掠。诸将怯懦,率婴城自守,遇敌骤至,既莫敢折其前锋、又不能邀其归路、致命将徂征,四年三举,曾无寸功。且军旅一动,辄报捷音以希爵赏,甚至妄杀平民、谬称首级。功赏所加,非私家子弟,即权门厮养,而什伍之卒,转饷之民,则委骨荒城,膏血野草,天怒人怨,非细故也。京营素号冗怯,留镇京师,犹恐不及,顾乃轻于出御,用亵天威,为敌人所侮。
且延绥边也、去京师远;宣,大亦边也、去京师近。彼有门庭之喻,此无陛楯之严,可乎?顷兵部建议,令宣府出兵五千,大同一万,并力以援延绥,而不虑其相去既远,往返不逮,人心苦于转移,马力疲于奔轶。夫声东击西者,寇盗之奸态也;批亢捣虚者,兵家之长策也。精锐既尽于西,老弱乃留于北,万一北或有警而西未可离,必至首尾衡决,远近坐困。
至于延绥,士马屯集、粮饷不赀。乃以山西、河南之民任飞刍转粟之役,徒步千里,夫运而妻供,父挽而子荷,道路愁怨,并落空虚。幸而得至、束刍百钱,斗粟倍直;不幸遇寇,身且不保,他何足云?输将不足,则有轻赍,轻赍不足,又有预征。水早不可先知,丰歉未能逆卜,如何其可预也?又令民输粟补官,输粟给盐,官爵日轻,盐法日沮,而边储之不充如故也。
又,朝廷出帑藏给边,岁为银数十万,山西、河南输轻赍于边者,岁又数十万。银日积而多,则银益贱;粟日散而少,则粟益贵。而不知者遂于养兵之中寓养狙之术,或以茶盐,或以银布,名为准折粮价,实则侵克军需。故朝廷有糜廪之虞,军士无果腹之乐,罔上行私,大率似此。
及访御敌之策,则又议论纷纭,有谓'复受降之故城,守东胜之旧镇'。然塞外既无屯兵,出孤远之军,涉荒漠之地,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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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累,馈饷之艰,设遇抄掠,进不能战,退不得归,一败而声威大损矣。
又有谓'统十万之众,裹半月之粮,奋扬武威,扫荡窟穴,使河套一空'。事非不善也,然帝王之兵,以全取胜,孙武之法,以逸待劳。今乘危履险以觊万一之幸,一旦情见势屈,为敌所困,既失坐胜之机,必蹈覆没之辙。
其最无策者,又欲弃延绥勿守,使兵民息肩。不知一民尺土,受之祖宗,向失东胜,故今日之害萃于延绥,而关、陕震动,今弃延绥,则它日之害踵于关、陕,而京师震动;寇愈近而祸愈大。”
因陈“重将权、增城堡,广斥堠,募民壮,去客兵,明赏罚,严间谍,实屯田,复边漕”数事。时兵部方主用兵,不能尽用也。【考异】倪岳论边患事,见《明史》本传,在任吏尚之后,而岳以明年十月卒。《通纪》系之是年之末,今据之,中间预征一段,与成化七年谏大举搜套语复,盖据《三编》所载,乃岳为侍讲时所上,此因论西北用兵,复申言耳。今分书之。
延绥、大同之役,兵科给事中吴世忠上言:“国初设七十二卫,军上不下百万,近军政日坏,精卒不能得一二万人,此兵足忧也。
太仓之储,本以备军,近支费日广,移用日多,倘兴师十万,犒赐无所取给,此食足忧也。
正统己巳之变,尚有石亨、杨洪,迩所用李杲、阮兴、赵昶、刘淮之属,先后皆败,今王玺、马升又以失事告,此将帅足忧也。
国家多事,大臣有以镇之,迩者忠正多斥,贪庸获存,既鲜匡济之才,又昧去就之节,安能摧强敌,振国威!此任人足忧也。
政多乖舛,民日咨怨,京军敝力役,京民苦催科,畿甸觊恩1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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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切,顾使不乐其生至此,临难谁与死守!此民心足忧也。
天变屡征,火患频发,云南地震,压万余家,大同马灾,踣二千匹,此天意足忧也。
愿顺好恶以收人心,肃念虑以回天意,遣文武重臣经略宣、大以饬边防,策免不职诸臣,而起素有才望如何乔新、刘大夏、倪岳、戴珊、张敷华、林俊诸人以任国事,则寇将望风远遁,而边境可无忧矣。”
上以言多诋毁,切责之。然已起用大夏、岳、珊等,如世忠呲。
副都御史顾佐勘三卫还,奏“李杲等诱杀冒功属实”,乃取任良回,镌崔鉴、王玺、鲁勋各一级,杲及张玉俱令致仕。
时科、道交劾“杲、玉欺饰,罪当显戮,而优以致仕之礼,恐三卫闻之,积愤反侧,非所以儆边臣,惩有罪”。上不问。
朵颜诸部恨次骨,遂北结和硕谋复仇,数寇广宁、宁远诸卫所。由是辽塞益报警矣。
福建建安书林火。
吏科给事中许天锡言:“去岁阙里孔庙灾,今兹建安又火,古今书板,荡为灰烬。阙里,道所从出,书林,文章所萃聚也。《春秋》书'宣榭火',说者曰:榭所以藏乐器也。天意若曰:不能行政令,何以礼乐为!礼乐不行,天故火其藏以示戒也。'顷师儒失职,政教不修;上之所尚者浮华,下之所习者枝叶。此番灾异,似欲为儒林一扫积垢。宜因此遣官临视,勘定经史有益之书,其于培养人才,实非浅鲜。”章人,下所司议,从之。【考异】建安灾事,见《明史·天锡传》,在是年。《五行志》有“十二年建阳书坊火”,未知是一事二事,年分偶差否?今按许天锡疏中,言“去年阙里孔庙灾”,则建安书林灾在十三年,今据天锡本传。
1073 明通鉴卷三十九
十四年
春,正月,庚戌朔,陕西延安、庆阳二府,同华诸州,咸阳、长安诸县,潼关诸卫,连日地震,有声如雷,朝邑尤甚,频震。十七日,城垣民舍多摧,压人畜死甚众,县东地坼,水溢成河。
于是兵部尚书马文升言:“陕西与敌为邻,延、庆二府、尤密迩河套。乃地震不已,此外寇侵凌之兆。今小王子部落日众,精兵数万。其酋长和硕,枭雄桀黠,往往以诈计败我官军,其患非小。且海内民困财竭、兵衰将懦,文恬武嬉,法令不振,正安内攘外之时,修德弭灾之日。伏乞行仁政以养民,讲武备以固圉,节财用,停斋醮,止传奉冗官,禁奏乞闲田,撤还陕西织造内臣,振恤被灾之家。”上从其言。
南京操江御史林俊,疏述古宫闱、外戚、内侍、枋臣之祸,“乞罢斋醮,减织造,清占役、汰冗员,止工作,省供应,简赏赐,戒逸欲,远佞幸,亲贤人。”又请豫教皇储,因荐“侍郎谢铎、少卿储瓘、杨廉、致仕副使曹时中、处士刘闵堪辅导”,报闻。
俊以成化中请斩僧继晓被谪,寻复官、改南京。上即位,累迁云南副使按察使。九年,引疾,不待报径归。久之,荐起广东布政使,不拜。寻起是职,累疏乞休,荐时中自代,不许。
是日,河南之永宁、卢氏,山西之蒲州、安邑,同时地震。己未,大祀南郊。
二月,乙未,蒲州地复震,逾月方止,凡二十九震。已亥,罢陕西织造中官。
是月,寇犯榆林。
三月,鸿胪卿陈寿,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
先是寇犯神木堡,乘胜掠紫陌沟。镇巡官不以实闻,为言官1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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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劾、上命给事中艾洪、刑部郎中黄往勘。至是洪等还,言:“总兵官陈瑛,退避玩寇;巡抚王嵩,坐视蒙蔽;宜治其罪。”乃逮嵩等下法司,以寿代。
寿至,蒐军实,广间谍,分布士马为十道,使互相声援,军势始振。
保定武臣献白鹊,以为瑞,礼部尚书傅翰劾其不当奏,诏斥遣之。
是春、吏部侍郎王鏊上御边八策:“一日定庙算,二曰重主将,三日严法令,四曰恤边民,五日广招募,六日用间,七日分兵,八日出奇。”又言:“今日和硕、小王子不足畏,而嬖幸乱政,功罪不明,委任不专,法令不行,边圉空虚,深可畏也。比年边将失律,率令戴罪杀贼,人心日懈,士气不振。望陛下大举乾纲,有罪必罚,有功必赏,专主将将权。起致仕尚书秦竑为总制,节制诸边,右都御史史琳,坐镇京营,遥为声援。厚恤沿边死事之家,召募边方骁勇之上。更请仿前代制科荐举之例以收异材。”时不能用。【考异】王鏊上边策事、见《明史·鞑靼传》,特书“是年之春”,盖大同之役以后,延绥之役以前,今据之,并参王鏊本传增入后段语.
夏,四月,庚辰,以寇入延绥,命工部侍郎李键督军饷。戊子,命朱晖仍为总兵官,史琳提督军务,太监苗逵监军,分道御之。
先是小王子、和硕诸部连兵大举,自红盐池、花马池入,纵横数千里,延绥、宁夏皆告警。巡抚陈寿,督兵捍御。寇先以百余骑来诱,诸将请击之。寿不可,自出帐,拥数十骑,据胡床指挥饮食,寇望见疑之,引去。诸道乘势袭击,斩获甚多,会朝廷遣晖等帅重兵至,则寿已奏捷。上嘉之,加禄一等。
方寿之奏捷也,或劝其注子弟名籍、寿不可,曰:“吾子弟不知弓马,宁当与血战士同受赏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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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朱晖统都督李俊、李澄、杨玉、马仪、刘宁五将往,比至,寇已入宁夏饱掠,又分掠固原而去。
戊戌,免山西、陕西一切物料。甲辰,录因。
五月,庚戌,振大同被兵军民,免其税粮。辛酉,免陕西被灾税粮。
戊辰,遣使修阙里文庙。并命各布政司上所属地里图。是月、云南参议郭绪,谕孟养降之。
初,孟密宣抚司之设也、实割木那宣慰司地。既而孟密思揲复于界外侵木邦地二十七所,屡谕之还,不听,乃调孟养宣抚思禄兵胁之,思揲始还所侵地。然多杀孟养兵,思禄仇之,发兵越金沙江,夺木邦故割孟密地十有三所。
两酋构怨不已,巡抚陈金,承诏遣绪与副使曹玉往谕。旬余,抵金齿、参将卢和先统军距所据地二程而舍,遣官驰驿往谕,皆留不报。和惧,还军至干崖,遇绪语故,戒勿进,绪不可。玉以疾辞,绪遂单骑从数人行。旬日至南甸,峻险不可骑,乃斩棘徒步引绳以登。又句日至一大泽,土官以象舆来,绪乘之往,行毒雾中,泥沙踸踔。又旬日至孟赖,去金沙江仅二舍,手自为檄,使持过江,渝以朝廷招徕意。蛮人相顾惊曰:“中国使竟至此乎!”发兵率象马数万,夜渡江,持长棚劲弩,环之数重。从行者惧,请勿进,绪拔刀叱曰:“明日必渡江,敢阻者斩!”思禄既得檄,见警晓祸福甚备,又闻至者才数人,乃遣酋长来听令,且致馈。绪却之,出敕谕宣示。思禄亦继至,绪先叙其劳,次白其冤状,然后责其叛。诸酋闻,咸俯伏呼万岁,请归侵地。绪索前所留使人,乃尽出而归之。和及玉闻报驰至,则已归地请降矣。【考异】事见《明史·郭绪传》,特书云:“时弘治十四年五月也。”《三编》书之十六年正月下,盖据其人贡归侵地之年月耳。今从本传分书之。
六月,甲申,贵州官兵讨普安贼妇米鲁,败绩。1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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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米鲁作乱,敕镇、巡官帅土兵进讨,事见十二年九月。并责安民献米鲁,民乃攻斩阿保父子。米鲁亡走,而安民阴资鲁兵五百,袭杀适乌及其二子,据别寨杀掠,又自请袭为女土官。镇、巡官受鲁赂,请宥鲁,严旨切责,必得鲁乃已。
会焦俊卒,曹恺代为总兵官,遂与巡抚钱钺、中官杨友等发兵进讨。而副使刘福阴索赂于米鲁,故缓师,贼益炽,官军败绩,都指挥吴远被掳,普安几陷。友等请济师,从之。【考异】《明史·本纪》但书是年七月命王轼讨米鲁事.《明史稿》则于六月分书遗云南,贵州守臣讨米鲁,盖先命守臣率官兵进讨,逾月始命将也。证之《土司传》,是时官兵已败绩,普安几陷,是命云,贵守臣讨米鲁又当在命王轼之前,又证之《三编》据《实录》所载,特书“是年六月官兵败绩”云云、据此,则是因败问至始命王轼也。今据《三编》及《明史·土司传》,分书于六月,为下文用兵张本。
戊戌,寇犯延绥清水堡。
是月,陕西巡抚熊翀,以鄠县民所得玉玺来献,谓秦玺复出也。礼部尚书傅瀚率同列言:“秦玺完毁,具载简册。今所进形色篆纽皆不类,盖后人仿为之。且帝王受命,在德不在玺。太祖制六玺,列圣相承百三十余载,天休滋至,受命之符不在秦玺明矣。请姑藏内府。”上是其言。【考异】《明书》系之十三年七月,今据《辑览》。
秋,七月,丁未,泰宁卫人犯辽东。
时海西有僧格者,旧作尚古。以不得通贡怨中国,数以兵阻诸蕃入贡,诸蕃并衔之。总兵官蒋骥、巡抚陈瑶,旋招僧格议款,于是卫人以僧格为词,驻兵塞下,攻辽阳迤东诸堡,分守副总兵孙文毅等,帅官军四千御之。敌窥迤西无备,乘虚毁边墙四十余道、拥骑八千,分道直人长胜诸堡,辽东大震。
镇、巡官讳之,巡按御史车梁以闻,遣给事中钟渤等往勘状。渤等还奏如梁言,且劾“骥、瑶纳侮邀功,致寇深人”。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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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议,会广宁复败,骥、瑶伪以捷闻,给事中屈伸、御史耿明等,交章劾其欺罔,乃下巡按御史核实。刑部请逮骥、瑶廷鞫,乃召骥等还。【考异】据《明史·本纪》及《三编》所记,皆泰宁卫人寇事。《明史·三卫传》、仅记尚古纳款,而人寇辽阳不载。其攻毁边墙及深人长胜本末,乃于《鞑靼传》中淆人此事,以为小王子之等,殆误也。今据《本纪》,参《三编》目中语书之。
癸亥,命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兼左副都御史,提督军务,讨贵州贼妇米鲁。
是时贵州守臣请兵,上以命轼。轼未至而杨友等议招抚、贼扬言愿降,益拥众攻围普安安南卫城,断盘江道,又乘间劫执友,右布政使闾钲、按察使刘福、都指挥李宗武、郭仁、史韬、李雄、吴达等皆死焉。于是贼势益炽。
丁卯,朱晖、史琳等袭寇于河套,以捷闻。
是时寇已徙帐,不在套中,晖、琳及中官苗逵,率刘宁等大发兵,由红城子墩直捣其巢,无所遇。遂还,以斩首三级闻,驱孳畜千余归,赏甚厚。
庚午,分遣给事中,御史清理屯田。
闰月,乙酉,小王子以十万骑从花马池入,官军败于孔坝沟,都指挥王泰死之。
时寇分道散掠开成、宁夏境,戕杀惨酷,关中震动。镇将婴城不敢出,而朱晖等又逗遛不急赴,奉旨切责。
戊戌,振两畿、江西、山东、河南水灾。八月,丁未,和硕诸部犯固原。
己酉,免河南被灾税粮。
辛亥,寇复分道散掠韦州、环县、萌城,灵州,皆自花马池人。诸路官军先后得敌人首级十二,复以捷闻。
己已,减光禄寺供奉悉如元年初制。
时上以军兴缺饷,屡下廷议。大学士刘健等言:“天下之财,1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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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生有限。今光禄岁供增数十倍,诸方织作,务为新巧,斋醮日费数万。太仓所储,不足饷战士,而内府取人动四五十万,宗藩、贵戚之求土田夺盐利者亦数千万计。土木日兴,科敛不已。传奉冗官之俸薪,内府工匠之饩廪,岁增月积,无有穷期,财安得不匮!愿陛下绝无益之费,躬行节俭,为中外倡,天下幸甚!”上纳之。
初、成化时,光禄寺增坐家长随八十余员,传添汤饭中官百五十余员,天下常贡不足于用,乃责买于京师铺户,价直不时给,市井负累。兵部尚书刘大夏亦因天变言之,乃裁减中官,岁省银八十余万。
是月,和硕诸部复犯宁夏东路。九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丁亥,遣大理丞刘宪、太仆少卿王质募兵于延绥、宁夏、甘、凉。
时有建募土兵之议者,故有是命。
甲辰,召史琳还。起秦纮为户部尚书兼副都御史代之。
纮以十一年引疾归,至是廷臣荐纮虽老可用,乃起纮总制三边。
纮至,按行败所,躬祭阵亡将士,掩其骼,奏录死事指挥朱鼎等五人,劾治败将杨琳等四人罪,更易守将,练壮士,兴屯田,申号令,军声大振。
初,寇既徙出河套,平凉、开成皆内地无患。自小王子诸部复往来驻牧,开成当兵冲,为平庆、临巩门户,而城隘民贫,兵力单弱,商贩不至。纮乃拓治城郭,招徕商贾,改开成为固原州。以州境迤北延袤千里,屯田数十万顷,其旷野近边无城堡可依者,议于花马池迤西至小盐池二百里,每二十里筑一堡,堡周四十八丈,役军五百人。固原迤北诸处亦各筑屯堡,募人屯种,每顷岁赋米五石,可得五十万石。诏令规画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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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戊午,录因。辛酉,南京地震。
是月,吏部尚书倪岳卒。
岳状貌魁岸,风采严峻。善断大事,每盈廷聚议,决以片言,闻者悦服。及长吏部,严绝请托,不徇名誉,铨政称平。赠少保,谥文毅。岳父谦,累官至南京礼部尚书,卒,谥文僖。明世父子官翰林俱谥文自岳始。
改马文升为吏部尚书,代倪岳也。寻召刘大夏为兵部尚书。文升在班列中最为耆硕,上推心委任,特敬礼之,岁时赐赉,诸大臣莫敢望也。
大夏自两广至,再以疾辞,不允,仍趣之入见。既至,问曰:“朕召卿,卿数引疾,何也?”大夏顿首对曰:“臣老且病。窃见天下民穷财尽,脱有不虞,责在兵部。度力不办,故辞耳。”上默然。
十一月,癸巳,分遣刑部侍郎何鉴、大理寺丞吴一贯往振两畿、山东、河南饥民。【考异】《明史·纪》,“闰月振两畿、江西、山东、河南水灾。”此复书者,先命有司自振,至此复遣使也。江西但命有司振恤,不遣官,故不再书,统见于《三编》十一月《目》中。
十二月,戊辰,辽东大饥,命户部发帑金五万振之。是岁,免畿内、山东、山西、湖广、江西被灾税粮。
刘大夏之内召也,以南京刑部侍郎潘蕃为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帐下上旧不下万人,蕃悉汰之,才给使令而已。
起前南京祭酒谢铎为礼部侍郎,管祭酒事。
铎谢病家居将十年,荐者益众。至是廷议,两京国学当用名儒,遂起铎。及南监缺,议以章懋补之。
懋自成化初改官南京评事,迁福建佥事,满考,致仕归,屏迹不人城市,奉亲之暇,读书讲学,从游者日众,海内称枫山先生。中外交荐。以亲老,辞不赴。及是奉命,方遭父忧,不就。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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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南监阙司业且二十年,诏特以罗钦顺为之。命南侍郎杨守阯摄祭酒,而虚位以待懋,时以为异数云。【考异】《宪章录》系起谢铎.章懋于是年,证之《明史》本传,铎以四年谢病归,至此已十年。懋以十六年服阕莅任,则起用正在是年。今并系于是年之末。
十五年
春,正月,丙子,朱晖帅师还。
晖本非制胜才,师行纡回无纪律,边民死者遍野。转输征发动数十万,而先后仅获首功十五级。时寇已出套,晖留兵三千,以参将杨玉领之,遂引兵还。都给事中屈伸,疏劾:“晖等西讨,无功班师。命甫下而将士已人国门,不知奉何诏旨?且此一役,糜京帑边储共一百六十余万,而首功止三级,是以五十余万易一无名之首也。所上有功将士至万余人,假使歼一渠魁如和硕,或斩级至千百,将竭天下财不足供费,而报功又不知几万万也!请置晖等于重典。”不报。
时所上捣巢有功将士万余,尚书马文升、大学士刘健持之。上先人苗逵等言,竟录二百十人,署职一级,余皆被赉。及班师,上犹遣中官资羊酒迎劳。
晖以十三年命督三千营、领右府事,至是言官交劾,不问,仍督团营如故。
丙戌,大祀南郊。
是月,吏部考察朝觐官,举治行卓异者六人,浙江按察使朱钦预焉。未几,佥都御史林俊又举钦自代,乃迁湖广左布政使。
江西盗起,新昌王武为首。巡抚韩邦问不能靖,命操江御史林俊巡视。俊身人武巢,武请自效,悉禽贼党。
诏即以俊代邦问,俊引朱熹代唐仲友、包拯代宋祁事力辞,不允。乃更定要约,庶务一新。
王府征岁禄,率倍取于民,以俊言大减省。宁王宸濠贪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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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屡裁抑之。王请易琉璃瓦,费二万,俊言宜如旧,且引叔段、吴王濞故事以戒。王怒,伺其过,无所得。会俊以圣节按部,遂劾奏之,停俸三月。寻以母忧归。【考异】俊治江西盗事,见《明史》本传。《宪章录》、《明书》皆系之是年正月,今从之。
二月,癸丑,免河南被灾税粮。
是月,傅瀚卒。以礼部侍郎张升为本部尚书代之。三月,癸未,罢饶州督造磁器中官。
先是即位之初,以浮梁景德镇所造御用磁器最多且久,费不赀,命督造中官还。寻复遗之,至是复撤。
庚寅,赐康海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夏,四月,壬寅,振京师贫民。
乙丑,录囚。
五月,庚子,免湖广被灾秋粮。
是月,以灾异修省。诏群臣言时政阙失。
大学士刘健,请“早朝以勤政,日讲以视学,节俭以省费,刚断以决事”。上纳之。【考异】《明史·本纪》不载,见《刘健传》,特书“是年四月”。《三编》系之五月,据《实录》也。盖诏下在先,上书在后,本传牵连并记耳。今从《三编》。
六月,岁星连日昼见。
秋,七月,己卯,录刘基九世孙瑜为指挥使。
初,景泰中,录基七世孙禄与颜、孟二氏后并为翰林《五经》博士,至是给事中吴仕伟,言诚意伯乃功臣,其后裔不当为博士,乃命瑜为处州卫指挥使,予世袭。【考异】录刘基裔孙,诸书皆系之六年录开国功臣子孙之后。《三编》据《实录》系之是年七月,今从之.
己丑,王轼平普安,斩贼妇米鲁。
先是轼至师,以便宜调广西、湖广、云南、四川官军、土军八万人,合贵州兵,分八道进。是年正月,参将赵晟破其六坠1082
纪三十几
砦,贼遁,过盘江,都指挥张泰等渡江追击,指挥刘怀等遂进解安南卫之围。贼复还攻平夷卫及大河、扼勒诸堡,都御史陈金以云南兵御之,贼遁归马尾笼寨。至是官军环攻益急,佥事王懋中、土官凤英等追及之。英临阵格杀米鲁,余党遂平。用兵凡五阅月,破贼砦千余,斩首四千八百有奇。
捷闻,赐敕嘉劳。寻召还,录功,加太子少保。已,改南京兵部尚书、参赞军务。【考异】《明史·轼传》,特书正月破米鲁事,盖据赵晟等之捷及解安南卫之围,而贼之攻平夷卫又在其后。故《传》言“用兵凡五阅月”,是正月至五月,贼党已平,《本纪》书之七月,又据其奏报之月日也。今牵连记之。
辛卯,命各边卫设养济院、漏泽园。
八月,庚戌,以南畿灾,遣官祭告孝陵、太庙及皇陵。辛亥、敕两京群臣修省。
先是六、七两月,南京、凤阳淫雨,江溢,又大风连日摧孝陵神宫监及懿文陵树木。吏部尚书马文升,请“减膳撤乐,修德省愆,御经筵,绝游宴,停不急务,止额外织造,振饥民,捕盗贼”。时河南、湖广亦大水,京师苦雨沉阴,兵部尚书刘大夏,请“凡事非祖宗旧而不便于军民者,悉条上厘革”。上皆褒纳之。【考异】《明史·本纪》系之是月,据遣官祭告之月日也,证之《五行志》,书于六、七两月,并参《列传》增入。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考异】《宪章录》于是年五月、九月皆书“庚午朔日食”,《二申录》同,盖“五月”误也,今据正史.
丙戌,南京、徐州、大名、顺德、济南、东昌、兖州同日地震。
丁亥,录因。
戊子,放减内府所蓄鸟兽,从光禄寺卿王珩之请也。
珩列上内外官役酒饭及所畜鸟兽料食之数凡百二十事,及降旨,有仍旧者,有减半者,有停止者。于是放去乾明门虎,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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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猫,西华门鹰犬,御马监山猴,西安门犬、鸽等,各减省有差,存者,减其食料。
冬,十月,癸卯,罢明年上元灯火。
先是太监李兴请办明年上元灯火,有诏裁省;至是因礼部尚书曾鉴奏,尽罢之。
丁卯,南京地复震。
是月,户部上天下会计之数。
尚书佀钟言:“常入之赋以灾伤渐减,常出之费以请乞渐增,入不足当出。正统以前,军国费省,小民输正赋而已。自景泰至今,用度日广,额外科索,河南、山东边饷、浙江、云南、广东杂办,皆昔所无。民已重困,无可复增。往时四方丰登,边境无调发,州县无流移。今太仓无储,内府殚绌,而冗食冗费日加于前。愿陛下惕然省忧,力加撙节,且敕廷臣共求所以足用之术。”吏部左侍郎韩文亦以为言。上乃下廷臣议。
议上十二事,其罢传奉冗官,汰内府滥收军匠,清腾骧四卫勇士,停寺观斋醮,省内侍、画工、番僧供应,禁王府及织造滥乞盐引,令有司征庄田租,皆权幸所不便者,疏留数月不下。钟乃复言,他皆报可,而事关权幸者终格不行。【考异】事见《三编》、盖据《明史·钟传》。而韩文之奏《明鉴》采之,所论冗食冗费,语意略同,今据增人。
十一月,壬申,琼州黎贼作乱。
初,前任琼州知府张桓,贪财私敛、继以余濬,贼虐尤甚。黎人苦之,遂有符南蛇等聚众为乱,镇兵讨之不能下。
户部主事冯颙上言:“琼州在大海中,周三千里。其五指山,林箐深密,川泽险阻,兵不可入。黎众聚散无常,攻之则巢穴难穷,置之则侵掠无已。乞勾考熟知夷情者,令各集土兵,听巡守官节制,有能禽斩首恶者,复其祖职。此以夷攻夷,数月间当见俘获。不然,师旅之兴无时已也。”上是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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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潘蕃总督两广,檄副使胡富调狼、土兵讨之。而贼方攻围儋州,富与参将刘信往觇,贼突至,杀信。富手斩剧贼一人,贼乃退。
甲午,始罢广东采珠,召中官还。
自十二年之采,中官岁守之费以万计,而所得不偿。是年得珠较多,而岁久珠老不堪用,上始悟而罢之。
是月,云南景东卫昼晦,凡七日。
十二月,己酉,《大明会典》成,凡一百八十卷,大学士刘
健等表上之。【考异】《明会典》初修于弘治,再修于万历。《明史·艺文志》言“二百二十八卷”者,万历重修之卷数。其弘治初修一百八十卷之
数,见《御制序》中,末署“弘治十五年十二月十一日”,盖是月已亥朔也,今据书之。
辛亥,上以疾不视朝。
时廷臣以南京、凤阳大水,上言时政,久之不下。阁臣刘健等因极陈怠政之失,请勤听断以振纪纲,上皆嘉纳。【考异】据《明史·本纪》,为明年改卜郊张本。
是月,免南畿被灾税粮凡三十万有奇。
是岁,致仕兵部尚书项忠、刑部尚书何乔新皆卒。
忠倜傥多大略,练戎务,强直不阿,以劾汪直得罪,事见十三年.直败复官,致仕,家居二十六年卒,年八十二。赠太子太保,谥襄毅。
乔新既罢归后,巡按江西御史陈诠奏其“始终全节,中间祇以受亲故馈遗之嫌,勒令致仕,进退黯昧,诚为可惜,请行取任用”,不报。后中外多论荐,竟不复起,至是卒,年七十六。
江西巡抚林俊为彭韶及乔新请谥,吏部覆从之,有旨令上乔新致仕之由。给事中吴世忠言:“乔新学行政事莫不优,忠勤刚介,老而弥笃。御史邹鲁挟私诬劾,一词不辨,恬然退归,杜门著书,人事罕接,士大夫莫不高其行。若必考退身之由,疑旌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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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典,则如宋蒋之奇尝诬奏欧阳修矣,胡纮辈尝诬奏朱熹矣,未闻以一人私情废万世公论也。”事竟寝。正德十一年,复以广昌知县张杰言,赠太子太保,明年,赐谥文肃。
升陕西之开成县为固原州、设总制府、用总制秦纮议也。
自和硕诸部出没河套,开成遂为敌冲。至是改立州治,而以固、靖、甘、兰四卫隶之,设总制、参将、游击等官,遂为重镇。【考异】诸书皆系之是年,证之《明史·地理志》弘治十五年置固原州,属平凉府。今据之。
御史车梁,以灾异条列时政,中言:“东厂锦衣卫所获盗,先严刑,具成案送法司,法司不敢平反,请自今径送法司,毋先刑讯。”章下,未报。主东厂者言“梁从父郎中霆,先以罪为东厂所发、挟私妄言”,遂下梁诏狱。给事、御史交章论奏,乃得释,出之于外,终汉阳知府。
擢南京太常寺卿杨一清为左副都御史,督理陕西马政,尚书刘大夏之荐也。
西番故饶马,而仰给中国茶,饮以去疾,太祖著令,以蜀茶易番马,资军中用。久而浸弛,奸人多挟私茶阑出为利,番马不时至。一清严为之禁,尽笼茶利于官以服致诸番,番马大集。【考异】事见《明史》本传,《通纪》亦系之是年之末,今从之。